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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我远点! ...

  •   许菱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我和许菱的关系,一直都是在由他挑起的。

      姑姑有天问我许菱的近况,我如实回答了,姑姑说:“你这孩子,真不会来事!怎么能一直让别人主动呢,你也应该主动问好呀,比如把别人约出去,和他吃个饭,打个游戏……你交朋友不能一直让别人主动啊!”

      失联一星期后,我给许菱发送了第一条消息,斟酌了三个小时,才发出去。

      “食堂新开了个饭馆,两个人可以半价,你想和我一起去试试吗?”

      鲜红的感叹号亮起。

      许菱把我拉黑了。

      姑姑得知这件事后,沉默了一会,安慰我说:“洛洛,没事,下一次交朋友我们注意到就好了。”

      ——看来我们两个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

      但假面舞会,我是得去的。

      舍友说。舞会上有很多社团活动,一个活动零点一学分,参加十个就能够少上一节选修课——稳赚不赔的买卖!

      假面舞会是学校最著名的盛宴。

      这几天不断有人向我推销产品,我第一次推脱不掉,就买了一套绵羊套装,几乎花掉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为了能够吃上饭,一有人向我推销,我就把耳机音乐放到最大,随意应和敷衍。

      我的朋友圈里到处都是diy服装。

      我按照姑姑的叮嘱,给每一条看见的朋友圈都点赞。

      点赞到某个大三的美院学姐时,章霖忽然私发给我一条消息。

      是一套红色的上衣,白色的长袍,长裤,还有一个红色的大帽子。

      我问:“你打算扮演小红帽吗?”

      章霖回复:“我随便拿了一件,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说:“这应该是小红帽。”我端详着那张照片,肯定到:“这就是。”

      章霖说:“那就是小红帽吧。”

      章霖说:“后天晚上就是舞会了,学校没有酒,但我可以偷偷带点过去,你想喝点酒吗……或者我们去后湖一起吹风,那里有乐队。”

      后湖是学校最著名的约会地点,有很多小情侣都喜欢在那里追寻刺激。这是很久以后,章霖带我回去的时候,亲口在我耳边告诉我的。

      我大一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后湖还有这些隐喻。

      章霖给我发了一张“熊猫头嘻嘻哈哈”的表情包,又秒撤回。他“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显示了几分钟,才消退。

      三分钟后,他给我发了条语音。

      声音有些抖,也有些结巴,语序都快分不清前后了:“我,我刚才误触了,发了那个表情包……你,你别在意。”

      接下来,他的话语更加结巴了,甚至连主谓宾都开始交错了。

      “你,你,你放心,我会……我不会……不会对你做,做什么的。”

      我奇怪发了句:“你还能对我做什么?”

      章霖每打一个字,都仿佛相当艰涩:“会让你讨厌我的事。”

      我说:“怎么会呢,我不会讨厌你的。”

      许菱贱成那样了,我都没讨厌他,又怎么会讨厌章霖呢。

      我说:“你舞会开始后,先玩会,再来找我。我还要做活动。”

      ——

      舞会上,各种舞台人穿着面具,交错而过。我勤勤恳恳地穿着小羊衣服,在里面外面刷学分,顺便偷甜品。

      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姑姑在一起了,姑姑在菜市场卖菜,她不让我吃这种东西,说有添加剂,有罂粟,是毒药。

      后来我知道姑姑说的不对,但甜的东西令人上瘾。

      我没有很多沉迷的东西,但对于特别喜爱的东西,往往不知节制,而且我还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这么一直往下吃,吃到最后,肚子吃撑了。

      嗝。

      饱的有些想吐。

      吃饱了,我把许菱和章霖全部忘记了。坐在角落里,直到看见许菱,我才后知后觉想起我拒绝了他。

      许菱露出半个白色的胸膛,肌肉薄薄地覆盖在骨骼上,许菱端着一盘点心,神情有些错愕,但马上,又跟乌云似得黑压压的:“杨洛。”

      我啃了口蓝莓酸奶面包。

      许菱把那点心放好,想拉我的肩膀,但拉到一半,另一只手把他拍开了。

      两道阴影把我的来路封死,章霖声音冷的像冰:“许菱?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目光短暂交错,又厌嫌似地错开。

      许菱皱眉:“班长?这话我应该问你?”

      章霖不悦:“和你没关系,你离他远点。”

      许菱拧眉,更不悦:“凭什么?”

      “没有为什么,”章霖说,“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许菱眯起眼,忽然嗤笑声:“怎么,你想换个人绑了?不怕坐牢啊?他可不是柳然那种爱玩的。”

      章霖没否认,但话语带了刺:“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喜欢你,别像个臭虫一样黏在别人身上。”

      许菱把那点心摔地上,“啪”的声盘子碎开:“我是他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

      。

      好多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章霖握着我的手攥紧了,好久才哑声道:“……男朋友?”

      周围似乎下着黑沉纷乱的雨。

      可我想到姑姑的鸡蛋,想起许菱莫名其妙的话,顿时火了:“谁是你男朋友啊,我们谈过吗!”

      章霖忽然腰都直了,抬头拦在我身前。

      许菱难以置信:“你为了他,竟然否认我们有一段!我们难道没有交往过吗?”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了,我被盯的受不了,拉起章霖的手就想往外跑,可刚刚要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袖子。许菱仿佛被抛弃了,癫狂地喊道。

      “杨洛,你为什了要抛下我?”

      周围咔嚓声响起。

      我感觉稳定多年的情绪忽然出现了裂纹,那些慌乱痛苦的回忆似乎又涌现了上来。我咬了下舌尖,控制住自己的脑子,脑子一片慌乱,恶狠狠盯着许菱:“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到底要怎么样?!”

      许菱从没被我吼过,脸上五颜六色。他脸色难看,后退一步:“……你为了他吼我?”

      旁边的章霖好像低低笑了声。

      我更无语了,语气收了点:“和他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有病啊,别缠着我了行不行。”

      许菱满脸苍白,双唇颤抖:“缠着你,缠着你……?杨洛,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

      “快说。”

      “我和他,你更爱谁?”

      莫名其妙的问题,就不能两个都不爱吗,我拉着章霖,后者自觉搂住我的腰,我们两个好哥们把许菱排除在外。我冷哼道:“反正不是你。”

      许菱又开始发癫了。可能搞文艺的内心都有点表演性人格吧,他像个蚂蚱一样大叫:“杨洛!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这个疯子会把你关起来,绑起来,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隔得太远,我就听不见了。当个屁放了。

      但章霖搀扶在我腰上的手,却有些颤抖。

      。

      后湖有水气的腥湿味。

      我奇怪地看了章霖一眼,怀疑这人有帕金森。

      章霖侧着脑袋,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过了好久,后脑勺才沉沉地说。

      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到,或许也是在逃避着什么。如果章霖是陌生人,那这询问和紧张有迹可循。但我们已经很熟悉了,熟悉的朋友,搂搂抱抱,不应该这样——

      “当然可以。”

      我说。

      章霖的手指,扣着我的手指。这是个有些怪异,不那么舒服的姿势。

      走了几步。

      我对章霖说:“你的手湿了。”

      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身体和腿往外走,只是手还和我扣着。手上的汗更多了,回南天的温度很高,他的汗液被蒸发,只剩下黏糊糊的一片——我们的手粘黏的贴合在一起。

      我们走了很久,我问:“你感冒啦?”

      章霖没说话,只是慢慢转头看着我,他的脸很红,耳尖也是,由此我更加确认他是感冒了。

      他小心翼翼。

      “你不怕吗?”

      “怕什么?”

      “许菱……”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冷声道,“别提他了,别提他了。说点别的。”

      章霖喉咙一滚,攥紧了我的手,掐的我指骨泛白。他靠近了些,身上很燥热,我推开他,他又跟个橡皮糖一样黏上来。好久才失去黏性,能正常行走。

      “你平时旅游吗?”

      “不喜欢。”

      “你喜欢户外运动吗?”

      “不喜欢,太累了。”

      “你对美术作品有了解吗?”

      “完全不。”

      章霖又问:“你很喜欢当部长吗?我每一次去心理大楼的时候,都能看见你坐在那。”

      我停顿了会:“是我姑姑让我当的。”我有些不满地说,“这占用了我很长时间。”

      并且很辛苦很累。

      我得去和姑姑说,让她允许我退掉心理部。

      “那你喜欢什么?”
      “不知道。”

      那天后湖的风很舒服。

      章霖和我牵手,慢慢散步。我们走到一半,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像后湖滚滚流淌的水面。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酸奶面包,给章霖。

      章霖单手拆开,他的手心,好像汗液更多了。

      我问:“味道怎么样。”

      章霖吃的很慢,而且吃相很奇怪,每吃一口,喉结就跟着不停地上下滚动。

      “好,好甜。”

      “什么?”

      他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于是章霖只好靠在我的耳边,他像是被酸奶面包醉倒了,眼神躲闪,脖子和脸上都红地淌血,涔涔地流汗。

      他重复。

      “很甜——”

      “很甜。”

      他嘴角沾着面包的糖霜,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嘴角。像闪躲又马上回来——脸上的感冒程度也更重了。

      我的脑袋也有点晕,认知被篡改,好像酸奶面包是甜的,真的是甜的。

      我大概也是被面包醉倒了。

      ………

      我灵机一动。
      忽然对着章霖说:“我想到我喜欢什么了。”

      章霖眼神有点迷蒙,偏头看我:“……什么?”

      我正色道:“我喜欢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和任何人交流,不做任何事,就无所事事地玩游戏、刷视频、种地就行。”

      章霖忽然脚底下一个踉跄!

      我立马伸手扶住他。

      他却如同看了洪水猛兽,血盆大口,惊恐地想要后退,想推开我的肩膀。我怕他掉进湖里了,立马抓住他的腰,往我身边揽。

      他神情惶惶,但力道减弱,手指放在我的手臂上。

      只是尾音都在发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坦然,丝毫不觉得当咸鱼有什么不好的,“给我提供三餐就行。而且我需求很低,衣服鞋子保暖就行,热的话可以不穿……”

      “好……好了!”
      章霖跟窒息了似的,猛地喘了几口大气,感冒的程度跟着加重。他原本都放开的手又急的用力,一把推开了我,我的背猛地撞到树上,有点生疼。

      啊?
      ……?

      在我愤怒与迷茫的眼神中。

      章霖也不会解释,只是,走两步撞树,走两步撞栏杆,差点撞到河里去。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走之前还要对我放狠话:“你以后离我远点!!”

      我站在寒风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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