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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比狗还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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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我发现,我是不老的。
我的爱人,章霖——四十五岁的爱人,是第一件发现这件事的人。
章霖在那天,躺在床上,上半身裹着被子,忽然直直地望向我。
他的手在我的脸庞之上,投下的阴影几乎要把我全部包裹住。
他喃喃道:“小洛,你的脸和二十年前一样光滑。”
我浑身酸痛地躺在章霖,脑海里只有昨夜的混乱与零碎,没放在心里,躺在床上,折起被角,起身,走出房间。
灰色墙壁上的黑色时钟,指向了七点四十的位置。
“我要去上班。”
在走出门的时候。
他在我的背后,抱着被子,问我:“没有早安吻吗?”
章霖表面上温和,在学校里因为情绪稳定,很受学生喜欢。
但章霖对我表现的却和在学校里截然不同。
他迷恋仪式感,会二十年如一日地向我索取早安吻与晚安吻。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加深我脖子上的痕迹,会让我的每一件衣服都沾满他的气息。
秒针再一次推向前方
我重复:“快要迟到了。”
南方的回南天是如此潮湿,连带着不锈钢的门把手上,都带上几分潮湿的气息,我慢慢旋转开。手却忽然被人握住,强行拉离,巨大的拉力与热力传递着,两只手被一股大力指使着,啪的一声。
有人不让我出去。
被按在了头顶上,被按在了门板上,拉扯着胸侧的肌肤。
世界陡然转了个圈,我的脑袋跟着有点晕。
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巨大的阴影盖了过来。
章霖吻住了我。
他身高一米八五,比我高了六厘米,体型却几乎是我的一点三倍,能把我彻底笼罩起来。无论是在哪里,他的索取都像一场入侵。
这不应该叫吻。
我们紧紧贴合着,气息几乎全部被他掠夺。背脊抵着冰凉的门板,昨天的痕迹却更加火热了起来。
——吻了一分钟,毫无征兆地,章霖抬手,忽然捂住我的鼻子。
他手上的粉笔与笔墨的味道,力道很大,我的颧骨与鼻尖被他捏的生疼,一丝一毫地气息都被他彻底隔绝。
屋里没开灯,世界昏暗沉寂。
我的瞳孔涣散地映射着眼前的景象。
我好像又要睡着了。
在眼前发黑晕倒之前,章霖的力道松开了。
没开灯的房间里,我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我的眼睛看不见,于是在我的心里,他的脸也是一片灰暗。
我想象不出他的表情。
光影消沉的房子里。
章霖的手指,在我的眼前描绘,每一笔,都完美贴合我的肌肉走势,完美贴合我的表情。
他在我的耳边问。
“你不害怕吗?”
我心跳的很快,血液好像都在上涌,缓了缓很久,自始至终,我的呼吸都平缓而匀速。
我摇了摇头。
只说。
“我要去上班了。”
我取下鞋柜旁的伞,朝外走去。
章霖帮我换上衣服,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再也不用费心自己穿衣服,章霖会帮我安排好每天的衣服,领带,袜子,皮带——
只是。
我低头,长袖风衣的领子很客人,刺的皮肤很痛。
我提议:“想穿短袖。”
章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只把拉链拉下来了一厘米,和我的肌肤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说:“不要在外面拉拉链。”
我低头:“好吧。”
好像这样也不会嗑到了。
柳然也自己穿上同款风衣,拉链拉到同样高的位置,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似乎又在下雨了。
我的伞边缘有吊牌,上面写着章霖的名字,我的皮鞋上有章霖的名字缩写,我的心口上有章霖的刺身,这些都是章霖要求的。
他在我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打上了自己的标记。
同样的,他在自己身上打了更多的标记,他还特意去学了纹身,几乎每个隐秘的地方都有我的名字缩写。
我不理解这种行为。
我撑开伞的时候,看见了伞柄处摇晃的吊牌,黑色的吊牌上有着章霖的字样。
同样的,章霖身上也有很多我的表示。并且,他在这一方面比我做的更多,他让我用刻刀,在他的身体上写名字。
又去找医生,想要在骨头上写上我的名字。
章霖不介意别人知道这些事,相反,他还会默许和纵容。
章霖的同事,我的同事。
很多人都看到过这种标签。
我同事曾经开玩笑说:“你家那位真是把你当小狗养,是不是哪天要在你身上挂个狗牌?”
我撑开伞,细雨顺着伞边缘顺流而下。
不是的。
我想我不是狗。
我朝九晚九,全年休息时间稀少,几乎被要求二十四小时上班,整天跑东跑西,偶尔有休息时间还要陪着章霖运动——我明明比狗还累。之前朋友寄养在我们家的狗,甚至还要我抽出睡觉时间去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