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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铁三】阿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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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三井，安安稳稳，很美好。
这才是三井该有的样子，三井他啊……
“她不扑我，只在我脚边转。她喜欢蹭着我的腿，我得小心走路，以免踩到她的大爪子。她也不玩飞盘，她爱玩水，也许因为凉快吧。我们在海边度过了许多入夜时的昏暗光景。她的牙齿很有力量，手腕粗的骨头，轻易就能咬断。她吃东西非常快，我花半小时准备，她五分钟吃完，然后伸舌头舔着嘴巴和鼻头，坐下去眼巴巴望着我。我知道零食罐头吃多了不好，含盐太高，可总是忍不住开给她。”
三井忽然笑出声来，“铁男，你见过狗刨吗？有时候我下水去玩，她在我身边划水，真是狗刨，哈哈，那姿势笑死我了。偶尔我游得太深，她差不多是扛起我往岸边游。我想她担心我溺水，那时候她比我还重几公斤。
还有啊，某天，我有事耽搁回家晚了，落了单，被几个不良的初中生抢劫。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跳出门出来的，我记着院门挺高；也不知道她如何找到我，只知道她跑过来，冲着他们嘶吼，把他们吓跑了。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很凶。后来她喜欢跑去巷子口等我，远远看见我，化成黑色的影子，冲过来跟我撒欢，脑袋钻到我怀里，舔我的手和胸口，轻声哼着摇尾巴，然后我们一起跑回家。”
三井越说声音越轻柔，节奏越放越缓，渐渐住了口。那些涂了暖色的景象，在他眼前一幅幅闪过去，那个曾经陪过他的伴儿，那个给他勇气度过深夜的伴儿，那个有着黑压压长毛发、体温发烫的伴儿，与他有特别的缘分。
好一会儿，三井寿对着铁男明朗笑说：“那时候我不会打架。”
“你现在也不会打架。”眼见三井又掉了脸，铁男后悔不该实话实说。
“起开，我要升舱。”三井寿嘟起嘴来翻铁男的白眼。
“升什么舱，马上落地了。”
“起！开！”三井寿加重语气表达不满，解开安全带，又伸手去解铁男的，作势要走。
铁男把他按回座位，安全带帮他扣回去，厚着脸皮笑嘻嘻地哄：“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最厉害。”
三井寿的气生不下去，扶额掩盖忍不住笑的脸，“哎铁男，你不气我你能死啊？”
“请你烤米棒火锅，秋田才吃得到”，铁男见三井还没平顺，又找补：“让你喝一杯好了。”
“嘁，不喝，别想拿酒精贿赂我。”三井傲气扭开头，忽又笑，促狭道：“罚你今天不许吸烟好了。”
虽然这样笑着的三井很可爱，但铁男想，去揉他头发的话自己的禁烟惩罚大概会延续到假期结束，于是他管住了自己的手。不得不说，有三井在身边，日子变得轻快。铁男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三井霸占了他越来越多的关注。他期待回家时能看见一盏灯，三井不来的晚上，屋里静得他心焦。
这种感觉，遇上三井之前，没有过。他本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知道，招惹他要有分寸。
只有三井不知道，任性地踏进他的领地。可是，好像，不赖。如果三井肯在他面前示个弱该多好，他更乐意借他怀抱宽慰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顾忌他过分强烈的自尊心。
三井他啊……
秋田县是个农业大县，稻米之乡，但这并不代表，整个秋田都是乡下，县府秋田市熙攘繁华。航班入港时，天已经黑透了，市内街路上霓虹斑斓。有风无雪，云团渐渐聚集，气温低、湿度大，口中呼出洁白飘忽的哈气。
高挑少年和他粗壮的成年旅伴扣紧了同款皮夹克，在冬天的寒夜找到家温泉旅馆。全木质建筑，朴素自然的松木色，漆了亮油，门口挂着手绘红灯笼和暖白灯箱。
“铁男，你去订房间，我要先打个电话。”三井寿双手空空。进了旅馆大厅从衣兜里拿出手来，指尖有些凉，脸颊被风吹得发烧。他拨了个秋田县任贺町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等候音，三井边等接通边看铁男。铁男脸颊绯红，在柜台前跟穿桃红浴衣的漂亮接待员瞎侃，笑眯眯问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哪儿能租到车子，以及，“唔，里美小姐是老板？真了不起啊。原来这家温泉旅馆，是用您的名字命名的。”
三井想打个岔让面色和善的漂亮老板别搭理铁男，没等开口，电话已经接通了，只好悻悻的收回注意力。“喂，姑妈？我是三井啊，三井寿。”
……
“啊，到秋田了。今天太晚，住市里，明天上午我过去。”
他瞟着铁男，听见铁男说：“像您这样有魅力又有能力，太令人敬佩了。我们俩住一间就行，店里有带私汤的房间吗？”
他堵住话筒搭茬：“喂，我不跟你住，老板，开两间房。”
……
“哦，姑妈，我跟朋友说话呢，我不是自己来的。”
铁男没理三井，胳膊支在柜台上，接着跟里美聊：“别听他的，他未成年，我说了算，一间。有榻榻米吗？”
三井干脆扭过头去专心讲电话：“嗯，会的。阿银好吗？我明天能见到她吧？”
……
“真的？那太好了，明天见啊。嗯，再见。”
等三井挂断电话，猛然发现铁男已经站到他身后。他有心不理铁男，又觉得自己没道理。
“走吧，办好了。”铁男脸颊的红已经退下去，三井寿的也是，室内暖和，他们的身体也暖回来。
“你挺会聊的啊，你跟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三井寿挑剔到。
这表情语气内容，让铁男怀疑三井在吃醋，但不能问。铁男拖着行李前行半步找房间，解释说：“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当然得客气点。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对了眼手里的钥匙，“这间。你是自己人，不用玩虚的。”
三井被“自己人”的说法安抚下来，他也没当自己是外人。铁男照顾他，他感觉得到，但他们从不宣之于口。“不是榻榻米吗？”三井对着两张单人床疑惑。房间干净，铺纹理细腻的木色地板，还算宽敞，有私汤、有洗手间和淋浴。
“睡床舒服。我让前台送点热乎饭，太冷，不出去了。”
三井直接走到窗前，窗外是热气腾腾的汤泉、昏黄的夜灯，一小方天空翻滚着彤云，“不知道会不会下雪，湘南几乎不下雪。”
铁男把自己摔到靠窗的床上，枕着胳膊望向少年人单薄的背影，笑弯眼角，语气却不饶人：“你最好别指望下雪，车不好开，我跟店里租了车，后天还回来。”
“你啊”，三井寿叹了口气，他猜铁男没注意玻璃映得他们清清楚楚。他又提起精神笑到：“铁男你谈过恋爱吧？”
“废话，我都奔三十去了。”
三井没有继续恋爱的话题，开始脱衣服，随手丢进衣柜，“我先去泡汤，晚饭到了叫我，饿了。”
泉水温度高，与寒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不知道汤里有什么矿物质，触感滑滑腻腻的。三井泡在池中，只留出仰起的脸。白天折腾得疲倦，此刻被水包裹，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思绪胡乱发散。
铁男这人，还不如他的阿银胆子大，阿银都知道谈恋爱。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