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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铁三】新年听钟(1) ...

  •   提示:全系有牧三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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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那天,三井租的一户建的玄关放了一只不大的旅行袋,大约能装一套洗漱品和几条内裤。

      三井寿放学回家,进屋没穿拖鞋,光着脚轻落步。屋子里很干净,显然刚收拾过,物件摆得井井有条,有些细微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三井寿摸过去,在厨房门口看见个忙碌的宽厚背影,在冰箱前弯下腰。

      他像猫扑鸽子似的,突然向铁男的侧腰抓过去,吼了声“干什么去”!

      铁男毫无防备,下意识要回肘,整个人一激灵,顿住笑道:“别闹,三井,别闹我。”不敢下手的结果是只好被抱得死死地,上半身被压住,完全使不上力气。

      三井寿十二分的不满意,“想干什么去?我要不是刚好回来,你打算不打招呼就走?”虽然没有攻击铁男的膝窝,还是扭过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一盒煮熟晾凉的饺子啪的掉到地上,饺子跟着跳起又落得凌乱,透明塑料盒摔掉了一块角。

      “怎么会,”铁男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尴尬,手臂放松让三井寿束着,略回头,笑得十二分地真诚:“打算收拾完去接你,你怎么先回来了?”

      三井寿紧盯着铁男的眼睛逼迫他承认,手攥得更紧,“别扯没用的,你要上哪儿?”

      “出去几天办点事,一周,最多十天。”

      “哪儿!”三井寿强硬地强调了询问词。

      胳膊被手指捏紧,挺疼,眼见三井执拗起来,铁男暗叹,不说明白这小子是不会放过他了,可是说真话,他又怕三井不肯让他走。他笑得很轻松,像在说天气预报:“先送点东西去加贺,然后再取点东西送去琉求,然后就回来。”

      “去琉求?”三井寿松了些劲儿,又拽回铁男的胳膊捏紧,去琉求要一星期?这个时间太微妙了。他凑到了铁男的耳朵根,咬着牙审问:“你给人带什么东西?”武械?药品?走私?反正不会是好东西。

      “你别问太多……”胳膊被生生往后拧,肩膀的骨节卡吧响了一声,胸腔和腰椎被膝盖顶着向前弓出去,铁男赶紧跟上个音节解释,“现金!只是现金。”

      三井寿懂了,不能见光的现金,能见光的钱转账多方便,不会找人押运。这种事不算新鲜,三井寿知道铁男以前也干过。他不乐意,推搡着放开了铁男,靠在墙上低声赌气:“说好不干这些了,你等钱用?我想办法,你别去。”

      铁男收敛着气息,不想惹三井更不高兴,蹲下去低着头,收拾地上的饺子,话语淡淡的飘出他的唇:“不为钱,以前欠了人情,要还。”他暗自叹气,真的不能说,不能把三井扯进来,他也帮不上忙,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

      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刚认识三井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要没个人管管,早晚让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结果一管管了好几年,三井还是老样子,光长个子不长心眼。

      他起身擦了把手,贴近他靠墙赌气的男朋友,大咧咧的笑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话说一半,他被一只漂亮的手堵住了嘴,手主人拧眉瞪眼地吼他:“别立flag!你没看过电影啊!”

      于是另一半话,也不必再说。他拉了三井入怀,但三井寿比他高,这样的姿势不算舒服。他有些后悔没在他比他矮的时候抱住他,当初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想?他已经记不清了。

      “圣诞节赶不回来陪你,提前送你样礼物吧,”他把背上的手向下拉,手顺着他脊椎的凹陷一直滑过尾骨,“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试试。”

      他的屁股被狠狠的捏了一把,三井寿骂道:“去你大爷的!”

      三井寿睡得不太安稳。按理说他俩折腾了三次,他该合眼就进入黑甜乡的。可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泼墨似的黑夜。

      不到四点,床的另一边没了人却有温度。他翻身下地,急匆匆走向楼梯,猛地停住,没下楼转身往阳台跑去。他没听到声音,只是某种不安让心突然提得很高,忽悠一下子。

      这是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最长的一天,天边没有半点要亮的意思。三井寿在阳台看见街角的一辆车,也许是全黑,他看不清颜色,只知道在避开路灯的地方,车窗里似乎闪耀的红色光点,那半截烟画了个弧线,砸到地面上,溅起几点火星,熄灭了。

      他不确定他是真的看见还是幻觉,还有引擎的声音,也许是眼睁睁瞧着车子开走,所以在脑海里补充上想象的细节。就好像每当篮球出手,划过体育馆上空,他耳边就会听见皮球入网的哐的声音。

      他回屋找到香烟,点了一支,放在阳台扶手上,眼睁睁看着这支烟燃尽成灰,灰被风吹散,散得无影无踪。

      这个早上,真冷。

      香烟有的时候并不是用来吸的,比如铁男点的那支,并未送进唇齿之间,只是点着,默默地燃烧,剩半截时候从副驾驶席的窗口飞出去。“说准了,这是最后一次。”他决断道。

      冴岛重重拍上包裹真皮的方向盘,吸口气无奈笑到:“铁男,真要在这里安家?以前我没发现你喜欢男的。”

      “以前没遇上,冴岛,你我兄弟一场”,铁男又磕出支烟点上,递给冴岛,火机在手心里紧紧攥住。物件用久了,他熟悉每一丝细节,每一片鳞的弧线,利爪探出的角度,还有那一对钻石镶嵌的眼睛,会反射出耀眼的火彩。

      他嘴角微微翘起,又落下去,克制着自己不染上情绪,“不管怎样,别碰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冴岛探头叼住过滤嘴,猛吸了一口,吐出车窗的烟雾瞬间被风吹散。他从深灰的阿玛尼长外套里兜,掏出个鼓囊囊的信封丢给铁男,发动了车,转出街角。

      “里面有些现金,一张去琉求的机票,我现在送你去玉田机场。有部手机,只有一个号码,到了琉求打那个电话,会安排你带东西出境。还有一张从青麦回来的机票和一本护照,你自己掌握时间,可以改签。有两张银行卡,一张在泰岛用,另一张是酬金,等那边给我消息,我打另一半钱进去。”

      车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夜有些冷,车里满是烟味,不好关窗,所以愈冷。

      铁男摸了摸他腿上的信封,两只手指抽出了银行卡,挑出写他名字的那张,将另一张丢回信封。他又看向远方,将眼睛留在浓稠的黑里。粗糙的拇指摸过磁条,他也掏出个信封,把银行卡放进去,一起搁进了扶手箱里,“过了新年,邮到这个地址。”

      冴岛不赞成但也没拒绝,摇摇头笑说:“不至于,老线路,你都跑过,警惕些,不会有事。”

      路灯,照不透夜。一根根编织出昏暗的牢笼。

      铁男没解释,只低声道:“拜托。”

      冴岛叹了口气,“铁男,你胆子怎么小成这个样,那个不管不顾恣意放纵的你去哪儿了?”冴岛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他十二岁就认识铁男,他们是国中的同学,这十好几年发生了许多事,他还第一次看见铁男放不下的样子。

      因为有了牵挂,才会知道怕,“冴岛……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爱得深如此夜。

      三井寿回卧室又躺了一会儿,到底没再入睡,勉强辗转到天蒙蒙的蓝,顶着大熊猫似的两个黑眼圈,起身去了厨房。冰箱的冷冻仓冻着一份一份的早餐,用微波炉加热就可以吃。都是透明的塑料盒,码放整齐,他食指点着数过,有十六份。

      铁男其实不是整洁到这种程度的人,所以,如果在暗示他用餐次来计算时间的话……他拿了两盒出来,站在冰箱前,餐盒冰得他手指发疼。他忍不住嘲笑自己脑子进了水,又放回去一盒。

      这一周是海南大学的考试周,今天考公共课,上午大学数学,下午语言。三井寿揉着眼窝跟着人群走进校园,只觉头疼。数学向来是他最不拿手的科目。

      啪!他的右肩膀被一只手拍上,他扭头看看,没人。

      “这儿,三井。”

      声音从他左边传过来,他扭头白了眼牧,“有意思吗?每次都这样。”

      “你还不是每次都上当。”牧笑起来,他们是同期的同学,他和三井谁都没办法给对方摆学长范儿。他勾着三井寿的肩膀,盯着明晃晃的黑眼圈,忍不住问:“你昨晚临阵做了几套题啊?有内部资料?”

      “有个屁,你哪个考场?给我抄抄。”

      “想都别想,海南大学的校风一贯是不及格可以无限重考,作弊直接开除学籍,警告你别胡闹。”牧其实和三井寿一样头疼数学,他是直升的,三井是体育特招的,两个学渣互相鄙视了一眼,各自滚去考场。

      考试耗费心力的程度堪比爬了趟富土山或者对战山王三分钟崩掉二十分,三井寿对着白纸黑字那堆陌生的字谜和符号,担心他要长白头发。晚上的例行训练被教练贴心的砍掉一半,一群承受精神和□□双重折磨的体育生,拖着疲惫不堪,把浴室装满。

      三井寿冲着淋浴,憋口气仰头让水柱均匀的砸在脸上,水温很舒服,哗哗的水声屏蔽掉了身后的嘈杂。

      “你今天状态不好啊,三井”,牧满手的泡沫,抹到三井脸上,“球奔着你脸过去,你还在发愣。”

      泡沫直接被水冲掉,三井寿顺手袭向牧的腋窝,“明明是你分球不长眼睛!嘁,赛程表出来了吗?”

      “大一你就想正发?能随队替补都算好了。先把期末考过去吧。”牧说得夸张了,以他和三井的能力,教练至少会让他们打1节,他只是有些担心心不在焉的三井寿。其实三井上场的机会比自己还多,海南大正缺一个全面的分卫,而控卫有个强悍的大三学长压着他。

      “牧。”

      “啊?”他正想事,莫名被三井寿拉了一把,三井寿把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站到他身后,手压到他头顶,“你是不是长高了?”

      牧挺直身体,笑到:“是啊,长了两厘米,我186了。”

      “哈哈,我187,赢你!”

      “我比你重。”

      旁边的人适时插了话:“你俩比大小呢?那得对着啊,哈哈……”男生们没心没肺的打成一团,驱散了积累一天的压力。

      三井寿回家甩掉鞋子进屋,奔去冰箱热了一盒夜宵。他饿了,考试比打比赛更累。屋子安静得他不舒服,他打开电视找了个嘻嘻哈哈的综艺节目。他边吃盒饭边跟着电视傻笑,伸手够水够了个空。

      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唠叨他,边吃边笑就不怕呛着?忽地就不想笑了,关掉了电视机,捧着餐盒走到窗边,在朦胧月光里一口口吃干净。

      这一晚他睡得还不错,前一晚没睡好,白天又累了一天,差不多是沾枕头就睡着。只是夜里醒了几次,无缘无故醒来,迷迷糊糊地,翻个身接着睡。

      被闹表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双人床的中间,他手长脚长,胳膊和腿都分开,大大地平躺。自己霸占一张床,真棒!他抻个懒腰,一骨碌爬起来,翻箱倒柜的找出张地图。

      铁男说第一站去加贺,三井寿比量着,大约有一千五百公里,开车应该用不上20小时。但铁男不可能一直开车,要休息。按一周的行程算,不用赶时间,现在也许在半路上。

      一半,那大概是过了大板了……说到大板啊,三井寿想起了三个老对手……高三的夏季IH、秋季国体、冬季赛,都遇见丰玉……三次打断丰玉的前进步伐,湘北大概会被记恨吧……说到湘北啊,等考完试,回湘北看看去?还没问今年的冬季赛他们打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宫城那小子打了冬季赛没有……说到宫城啊,他大概要追着彩子考大学吧,那可有难度,记得彩子是学霸……

      他任由思绪乱跑,丢掉地图,去吃早饭,吃得食不知味。

      海南大学是知名的工科大学,三井寿高中的理科基础一般,所以选了唯一的人文类专业:人类环境学。

      “为什么我学个文科,比你的专业课还多?”三井寿被考试折磨得气呼呼的,接过牧给他买的午餐拉面,牧念的是中规中矩的机械工程学,功课繁忙,但牧上午没有考试,而三井寿要考两科专业课。他弄不明白,他的专业方向到底跟机械设计、能源技术、电气电子以及软件开发有什么见鬼的关系。

      牧在店里吃过了,此时坐在三井寿对面,隔着桌子笑说:“你报考之前怎么不来问我?你这个专业,是跨学科的,什么都要会一点。”

      当时三井寿压根没想起来,他在几个对他递了橄榄枝,可以降分招录他的学校里,挑个分数不那么恐怖的私立大学,无非是想,差分数还能走走捐款的门路,然后一头扎进书山题海。

      现在说也晚了,三井寿捧起面碗遮住眼睛,热气白茫茫腾起,把他的脸熏红,眼睫毛都挂了水珠。他呼噜噜的连汤都喝干净,撂下碗,挑了挑眉毛,表扬似的:“味道不错,下次我请你。”

      “那我可得点点儿好的”,牧摸摸下巴,一副盘算过的样子,对着三井笑起来:“烤肉吧,周五晚上。”

      “一碗面就想让我请你烤肉啊,你可真行。哈,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吧。”三井寿推了下面碗,完全没有想收拾的意思。他见牧摇摇头收拾桌子,忽然转过个念头,毫不客气的笑出来:“我知道了!你没有女朋友。”

      “啊?”牧没跟上三井寿的思路。

      “周五是圣诞节,你是想找个约会对外掩饰吧,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牧心说,你明明一直在笑好吗?出口却说:“你还不是答应得痛快,和我一样没约会。”

      三井寿不解释,一脸显摆,边走边叨咕着:“去考试了,下午还有一科,累死了累死了……”

      今天海南大学篮球队的训练,仍然只有一半。考试考得所有人焦头烂额,打不起精神。三井寿实在懒得开车,拜托牧送他一程,到巷子口还不到晚上8点钟。

      牧想起三井寿早上是开车去的学校,此时那辆宏达应该还在学校,便问:“我明早来接你?”

      “那多谢了,早上7:30。”三井寿打了个哈气,摆着手下了车,他已经累到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牧也没再说话,挂档给油,准备回家补觉。牧有时候会遇见有人接送三井寿,但别人不想提的私生活,就不要打听,牧扭开收音机,找到个新闻频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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