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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山洞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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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在深水里行走着,在失去重力失去浮力的河流之中悬浮。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怎么也使不出力气。眼前开始出现我和老婆在新加坡东海岸的海水之中的画面,我们望着对面船只闪烁的灯火;我们在摩天轮的顶点俯瞰这个国家的运行;我们在圣淘沙细细软软的沙滩上奔跑,在那座木桥上摇晃;我们在顶级装修的酒店之中云雨;画面一帧一帧掠过,我倏然间如坠云雾。
良久,有什么在拍打我的脸,醒过来的时候幻觉已经烟消云散,如同拔掉电视机的插头。“咔嚓”一声画面全没了。脆皮心正用它结实的翅膀轻轻地拍打我的脸。
“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刚刚你忽然跳起了奇怪的舞,然后晕了过去。”
“哦。”对于刚刚的丑态我有些惭愧,于是小声说:“不好意思。”
“没什么,这里没什么光亮,我也看不清楚。你是因为受了罪恶之源的影响。”
“罪恶之源?”
“对,它是一种植物,罪恶之源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会勾起你心中最美好的回忆,并令人沉迷其中,直至死去都无法察觉。就像泥沼一样,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凭一己之力爬出来。”
“那你怎么没事。”
“关键在于气味,我对那东西不怎么敏感,于是一直找到了源头。”
“不怎么敏感?”我纳闷地盯视着它的猪鼻子,尔后觉得实在问不出口只有说:“然后呢?”
脆皮心用蹄子刨了刨地面,说,“我把它吃了。”
“吃掉了?”
“嗯,那个东西拔出来没用,因为它的根部位于最深的地底,任凭谁也是无法将其拔出摧毁。而且如果弄断经脉香味会更加剧烈,像药罐洒了一样。”
“看来是个千年老妖怪,真少了个孙悟空了。”
“是啊,它过于繁密庞大埋在地理纵横肆虐。如果硬要撕毁,会破坏地下的结构,最后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说起来还真像罪恶这东西在人心里的存在。”我黯然道。
“是么?”
“嗯。”我笑了笑,说:“味道如何?”
“有点苦,像茶叶哦。”
“这个也行?”
“当然。”
“谢谢。”
脆皮心露出笑脸不置一词,它把罪恶之源露出的表面食入腹中后用石块堵住了缝隙,我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办到这点,想必费了不少力气,这下可好,我们扯平。
突然之间有什么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猛地拍打着岩壁,大叫:“喂喂,这位仁兄!现在可不是呼呼大睡的时候,可是你把我们指引进来的。”不用说,我是想唤出山神或土地公之类的公务员出来和我谈判。
“行了,行了,别大吵大叫的了。咳,咳,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礼数。”声音从黑暗远方的深处发出,在四壁碰撞回响。
我有些恼羞成怒,双手抱胳膊地吐了一口痰到地上,说:“哼,礼数?我可一分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心想除了钱哪里还有什么礼数!我也不想成天在别人肚子里转溜,又是叫肥皂的蟾蜍,又是硬邦邦的石头大爷!还有原来世界人挤人的公交地铁!
“龌龊!卑劣!我怎么和你这种货色打上交道了?满脑子钱,对老人家也不够尊重!简直白费苦心!”
听它说了之后,我也认识到可能的确是我过于急躁,又老老实实地道歉。
“这才像个样子嘛!毕竟我是你的长辈且刚刚救你于危难。”
我不禁面红耳赤,点头称是。
沉默了半响,脆皮心忽然开口,“请问如何可以出去?”
俄尔,其沉吟的声音震动着平稳的空气,山壁说:“出去嘛!倒不是我不让你们出去,我作为一个岿然不动的物体,所谓存在的意义倒也是有的,就是成为了地下隧道这么一形式。我也一把老骨头了,你们自然有权利来去自由,只是——”
“只是什么?”脆皮心道。
“你们必须通过一场测验!”
“测验?”
我心中纳闷,何苦来什么测验,难不成还得拿笔做试卷什么的,从小就对这劳什子不抱有好感,高中时我的所思所想便是只是它作为自身的一种能力的存在,为何要通过繁琐的测验向人证明呢?而测验这东西的存在也模糊了其学习的方向性,但是诚然测试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是任何双方的一种责任所在,且有测验就有通过的希望,为何不为之开心呢?
“嗯,至于是何等的测验,你们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好的。”
“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嗯。”
少顷过后,洞内再无声响。我又使劲拍了拍山壁岩石也没有回应,只有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耳际,手指上残留坚固而冰凉的感触。我低头朝着脆皮心的方向对视了一眼,我们继续前进。
我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当然,摸着这墨水般的黑暗徐徐前进有不安感是自然的,可是另一个方面我所疑虑的是这山壁所说的测验,莫不是自然灾害的那种。什么岩石突然崩塌,我们像煤矿工人被埋在里面;突如其来从背后冲出来波涛汹涌的洪水将我们推走;亦或者脚下的地面倏地深陷,然后裂开一个大洞,我们像掉进猎人陷阱的野兽落至某处。我没有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给脆皮心听,担心增加它的心理负担,一片黑漆漆的环境中讲述这个不免毛骨悚然,使人疑神疑鬼,不过还好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溪水流至某处便流入了其他通道,汇入河流或滚入地下我不知道,但是声音停止了。万籁俱寂之中,我的脚不小心触碰到脆皮心的猪蹄,它吓了一跳,连退几步。
“不好意思。”我说。
“没关系。”它扑扇着翅膀拍了拍我。
“可是我们好像走进了死角。”
“看来如此。”
我伸手抚摸着前方的石壁,空气中有一股湿气,头顶挂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看来的确到了一筹莫展的地步。
我喟叹了一声,“接下来该如何,难不成又叫那土地公?”
“束手无策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说。
“难道还有别处的出路?”
“一路走来虽然漆黑一片而且弯路很多,但是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岔口啊。”
“嗯,似乎一个也没有。”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石壁上有开关?我们置身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如果有开关自然可以碰运气检查到,但是如果稍微复杂点的就一点办法没有了。”
“真叫土地公公出来?”
我默然仰面望着头顶的石头,茫然不知所措。俄顷,一滴水珠顺着石壁滑落刚巧滴入了我的目中,一阵冰凉的感触滋润包裹着我的眼球。我闭目用手指揉了揉,再次睁开眼绵的时候,突然发现眼中的一切变得不一样了,被滴入水珠的那只眼中,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澄澈通明。
我立即将所感受到的告知脆皮心,它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俄尔,我们都涂眼药水似地将头顶摇摇欲坠的水滴接入眼中。
眼前出现是一扇石门,正面显然是被雕刻成了石壁坑坑洼洼的形态,我清晰地察觉到它的扇形门框,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打开它。
眼中滴入了那水滴后我才发现空气之中布满类似萤火虫的漂浮物,黄色的光光点点以极缓的速度飘动。它们时而聚在一团,时而有形式地散开,俨然在水中孵化的鱼卵一般。我凝眸检查石门的角落,由上至下搜索了一遍,什么缝隙或把手都没有,但却在石壁正中央见到一处颜色较周边略淡的圆形,规则的园且看起来十分有平滑,有质感。
我与脆皮心对视了几秒,于是决心伸手去触碰这圆形,没想到那个圆形竟然摸上去像果冻似的感触。我不禁愕然,继续深入地探进去,把手深入了这暖烘烘的泥团之中,企图寻求到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我至手腕处几乎全数没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暖烘烘的泥团像是突然具有了生命,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泥团逐节凝固了起来,我的手抽之不及。此时几只长相酷似蚯蚓的玩意儿从圆形泥团中蠕动着破土而出,扭动着身体钻了出来,然后四散往石壁两边逃逸,消失不见。我的手掌便这样再也不能动弹。情急之下,我用力抽动我的整条手臂,整块水泥石似的固体都被我抽了出来,这下可好,我的左手像是骨折般被医生打上了石膏。
但喜出望外的是石壁也被打开了,光线从缝隙中漏了进来,我提着沉重不堪的左手,右手使劲拉开石壁,这里果然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