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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姜嬛起身坐到贵妃塌上,将滑落在肩侧的衣裙往上拉,“本宫说过,只要晟安愿意,本宫会在寿康宫给你留一处宫殿,寿康宫上下皆听你使唤,包括本宫。”

      她抬手将盘中刚从枝头采摘的鲜红樱桃放于口中,“晟安,你知道的,本宫待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指的是兰台阁的那些男宠。

      香味浓郁,在他的手上久久不散,令人烦躁,姜嬛赤·裸裸勾引的话更是令他窒息作呕。

      陆庭筠垂眸遮挡眼底的厌恶,“臣不敢高攀太后娘娘。”

      姜嬛也并不在意,仿佛对他的拒绝疏远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猎人往往最享受的便是追逐猎物的乐趣,对于陆庭筠,她势在必得,也有耐心。

      樱桃在嘴里迸出鲜美清甜的汁水,流到嘴边的汁液将那涂得鲜红的唇,更染红了几分。

      “真甜!”姜嬛闭上眼睛,看上去很是享受,“这筐樱桃是从兰台阁的那颗樱桃树上采摘的,整个皇宫只得此一筐,本宫将这些樱桃赏给晟安。”

      “臣谢太后赏赐。”陆庭筠看着被樱桃汁染得鲜红的唇,微蹙了下眉头,他讨厌鲜血,也讨厌这似鲜血的红。

      他讨厌这些鲜红似血的樱桃,更因太后的暧昧态度,眼底浮起几分厌恶的神色。

      但那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又被他很快藏于眼底,再次抬起眼眸时,他的眉眼如画,双眸亮若繁星,只是眉眼间带着些许冷漠和孤傲。

      他不耐烦和太后周旋,只想尽快离开,“只是秦相不可落到皇上的手里,若是皇上审出了什么,恐会对太后不利。”

      姜嬛颔首,“晟安说得是。”吐出一枚圆圆的核,瑾言恭敬地递上绢帕。

      秦简泊辜负了她的信任,胭脂坊所谋之事不能被旁人知晓,而只有死人才能彻底地闭嘴,才是叫她彻底放心。

      “此事还要劳烦晟安去做,另外还有两件事有待查明,秦文杰虽荒唐,但秦简泊也并未诓骗本宫,秦文杰的确不碰良家女子,也不会糊涂到醉酒后将朝中大臣的妾室掳到青楼睡了,此事定有蹊跷,你替本宫出宫一趟,需查明此事,查出是何人在背后捣鬼。另外本宫将秦简泊交由你处置,你定要处理干净,万不可留下把柄。”

      陆庭筠拱手,“臣领旨。”

      “还有你官职低微,行事多有不便,即日起,便升任礼部尚书一职,替本宫行事。”

      陆庭筠跪拜叩谢,“臣多谢太后。”

      处理完了这些事,姜嬛早已是困倦不堪,她摆了摆手,示意陆庭筠退下,将手搭在瑾言的手上,款步进了寝殿。

      “本宫便在此等候晟安的好消息。”姜嬛慵懒的声音从寝殿传出,在偌大的空旷的宫殿里回声阵阵。

      待陆庭筠离开,姜嬛将纤长的十指浸到铜盆里,瑾言为她递上干净的巾帕,又为她涂上香膏。

      “将清风馆的那些人都撤回来吧,日后不必再监视陆庭筠了。”

      瑾言仍是心中怀疑,“太后当真相信陆大人与何小公子之事无关?”

      “但本宫现在别无选择,本宫需要他这把刀。”

      瑾言替姜嬛褪去鞋袜,两个五官清秀的怜人进入寝殿,跪在姜嬛的床榻前,替她轻捏手臂伺候在侧。

      瑾言点燃了香炉中的安神香,“那些人一直跟着陆大人,却并未察觉到何小公子的行踪,奴婢亲自去,定能挖出些蛛丝马迹。”

      姜嬛慵懒的声音传来,“不必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可打草惊蛇。待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

      陆庭筠升任礼部尚书代太后行事,正在风头上,又得太后宠爱,一早便面圣,讨了解除禁足,免去责罚的手谕,他先是匆匆赶去坤宁宫解除禁足令,一个时辰后,便出宫,前往刑部大牢。

      昨夜刑部的人已经去秦府拿了人,赵明渠将秦简泊贪污的账本和证据都呈到了御前,此前皇帝一直没有表态,也不急于处置,他想拿秦相和太后做交易,秦相是太后心腹,太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他。

      魏颐等着禁军和大理寺将胭脂坊翻个底朝天,能挖出些对自己有利的,以此和太后交换,让太后撤帘还政。

      可没想到查来查去,竟只查到坊里曾发生过几起盗窃案,姑娘们丢了些钗环首饰,追着问大理寺的官员是否已经捉住了盗匪,查来查去,都只能查到整座胭脂坊不过是间寻常的青楼。

      大理寺回禀查案结果,魏颐不满意,大骂大理寺卿无能,想让他们继续深挖,一定能找到秦相勾结太后的证据。

      后半夜,从胭脂坊传来消息,陆庭筠亲传太后懿旨,太后的人控制了胭脂坊,并让人从刑部大牢提审秦简泊。

      魏颐气得一拳锤在桌案上,“又是他,屡次与朕做对,朕绝对饶不了他!”

      而昨夜陆庭筠从寿康宫出来,便已经升官,如今已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自个便亲拟了诏书,只等皇帝亲手盖上玉玺。

      陆庭筠一夜复宠,竟然成了此案最大的受益者,风头势不可挡。

      魏颐气得摔了杯盏,“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那帮文人最是难缠,嘴边挂着孔孟圣贤的大道理,动不得,更杀不得。

      陆家长房死绝,庭筠孤身一人,无弱点,无软肋,又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魏颐骂走了大理寺卿,仍觉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昨夜玉贵妃跑来哭倒三次,他更觉心烦意乱。

      如今好容易搬倒了秦相,却也得罪了太后,在这场与太后的较量中,看似是他胜了,他却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处境还越来越被动。

      魏颐胸口堵着气,急需发泄。

      周全觑着魏颐的脸色上前,将案上的茶水换成了清热去躁的茶,双手奉上,“皇上,今夜可还去玉贵妃的宫里?”

      既然心里堵着气,自然要想办法发泄了。

      “听说昨夜皇后身边的那个婢女死了?”

      周全恭敬地问话,“回皇上,昨夜沉香吐血身亡,今儿抬出去时,身子都硬了,皇后娘娘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哦?既然皇后身体不适,朕自然要去探望,”他接过茶盏放于嘴边,“倒是朕疏忽了她。”

      他放下茶盏,轻笑了一声,那笑却只是牵动了皮肉,眼中却浸着寒意。

      “去通知坤宁宫,让皇后准备今夜侍寝。”

      *

      刑部大牢里,陆庭筠传太后口谕,提审秦简泊。

      秦简泊是被人堵了嘴从寿康宫拖出去的,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见到陆庭筠,只是不断喊冤,要求面见太后。

      陆庭筠摆手示意牢里的狱卒退下,他要单独审问。

      潇鹤搬来一把椅子,“公子别累着,坐着问话。”

      陆庭筠开门见山,“丞相大人已经是太后的一颗弃子,太后是不会见你的。”

      这间单独的审讯室,墙上悬挂着铁链,铁棒,铁锤之类的各种刑具,几盏昏暗的油灯,炭盆里烧着通红的烙铁,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墙壁上留下恐怖斑驳的阴影。

      秦简泊激动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出卖身体换来的官职,厚颜无耻之徒,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若不是太后听信了陆庭筠的鬼话,他也不至于被舍弃,关在这个鬼地方。

      陆庭筠勾唇一笑,“秦相深陷牢狱,却如此大的官威,晚辈还真应当跟您多多学习才是。”

      “老夫要见太后,老夫对太后忠心不二,太后不会弃老夫不顾的。”

      陆庭筠起身走到秦简泊的身边,在他的耳边悄声道:“秦相在太后身边多年,应当知晓太后从不留无用的废物,我劝秦相便死了这条心吧,太后说只要秦相的舌头。”

      秦简泊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吓得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

      陆庭筠容貌生得极好,面若冠玉,丰神俊朗,一身紫色官袍,衬得肌肤如白玉,气度矜贵无双,他嘴角勾着冷笑,一步步地逼近,眉眼被戾气笼罩。

      “言多必失,秦大人稳坐相位多年,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若是秦相不慎说出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落得个祸连全族的下场。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您着想啊!”

      陆庭筠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粗铁链,他手握铁链逼近,紧紧箍住秦简泊的脖子。

      秦简泊死命地抓住铁链,双腿蹬着地面,用力地挣扎,“三司尚未审案,也并未给老夫定罪,你胆敢谋害朝廷命官。”

      “秦相的命早就已经保不住了啊,若是秦相足够聪明,便该想想如何保住秦家全族的命。”陆庭筠大笑了一声,深邃的眼眸中印出炭盆中烈焰灼烧的光芒。

      随着陆庭筠手中的力道缓缓收紧,秦简泊面色紫涨,他张大了嘴,大口地呼吸,却放弃了挣扎。

      “秦相的手里不知沾了多少朝廷命官的血,秦相可还记得陆家十三口人命?当年陆家出事,也是秦相的功劳吧?”

      秦简泊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你……背叛家族,便是为了接近太后,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一道寒光从秦简泊的眼前闪过,鲜血混着一个柔软之物掉落在地。

      一阵剧痛从嘴里传来,他瞪大了眼睛。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秦简泊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含糊不清,无法组成一个词句,随之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他瞪大了双眼,痛苦不堪。

      “现在才明白,秦大人不觉得太迟了吗?不过这些秘密也只能烂在秦大人的肚子里,到死都不能说出。秦大人放心,只要秦大人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太后,往后我会善待秦府中人,尤其是两位秦公子。”

      秦家的两个儿子,一个痴傻,一个荒唐,秦家是没了指望了。

      那股难闻的血腥气,让陆庭筠喘不过气来,潇鹤及时递来帕子,陆庭筠赶紧捂住了口鼻,那种不适的感觉,像是被藤蔓牢牢地缠住了脖颈,勒得他快要窒息。

      他只想从这充满着血腥味的肮脏之地彻底的逃离。

      “接下来的事,我来替公子完成吧!”潇鹤知他闻到血腥味,便会身体不适,而且他早就想要一刀宰了秦简泊,为陆公报仇。

      陆庭筠摆了摆手,“对付这种人何需亲自动手,免得脏了手。”

      陆庭筠走出了牢房,外头的随从打了水给他净手,陆庭筠将手伸进盆中拼命地搓洗着,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才肯罢休。

      他仍觉得四周都是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越是想要摆脱,却越觉得血腥味越来越浓,熏得他头晕目眩,他捂住胸口,却觉得有人厄住了他的咽喉,他艰难地扶着墙,走出了牢房,拼命呼吸,大口喘气。

      从牢房中传出“砰”地一声闷响,陆庭筠狼狈地跌坐在地,出了身冷汗。

      潇鹤走出牢房,在他的耳边悄声道:“秦简泊已经签字画押,认了罪,公子摘了他的舌头,他不堪忍受痛苦,已经一头撞死在牢里。”

      那一声沉闷的声响,便是秦简泊绝命前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陆庭筠擦去额上的冷汗,“他的一条命换秦家的十余条性命,也算是值了。”

      他便是在此处等秦简泊自己了结,秦简泊是聪明人,知道只有用自己的命,才能换秦家人活。

      秦相所犯之罪,秦家顶多是被抄了家,秦文杰被判流放,但能保住秦氏全族,一条命换全族的命,很划算。

      “只是便宜了赵明渠,他竟然毫发无伤,只是死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妾。”潇鹤叹了口气。

      陆庭筠从怀中摸出那盒只用了一次的药膏,那药膏中有一种极淡的药香味,闻过之后,他觉得口鼻中的血腥气淡了些,不再那般令人窒息难受。

      这药瓶是崔莺留下的,那夜她替他上药,此后他再也没舍得用过。

      “不会就这样算了。”陆庭筠又将那药瓶放回怀里,贴身收好。

      处理完秦简泊的事,比他预料中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刻天已经擦黑,那盒药膏又勾起了那晚的回忆,他又想起了崔莺那双惊慌无助的眼睛。

      他答应过崔莺,今夜会回进宫。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4-04 21:06:08~2023-04-06 21:0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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