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有悔[ABO]》壶粥

1、第一章 胡闹

　　三月的苍极星，总是雨多晴少。
　　还没来得及赶在雨下大之前去享受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栖雨宴就被她们驾驶科的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喝起了茶。

　　“雨宴，别忘了今年毕业实训的新项目可是由你们栖家主导，你总不能丢了三青和咱们学院的脸面！反正下周一你必须得把报名申请交上来，都胡闹了那么多年，也该收收心了！”

　　“主任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按时提交。”

　　绝大多数崇木人都无法理解栖雨宴的梦想和追求，他们总是不容分说地把她的努力实践视作任性玩闹。
　　但因为拿不出让人信服的研究成果，再多的解释都只会徒增烦恼。
　　于是放弃反驳，习惯性低声下气地附和了大半个小时，栖雨宴终于得以从行政中心逃离。

　　傍晚雨势渐大，学院大道上已经看不到几个逗留的学生，只有三五架防水的青蝶型监控无人机还在空中悠哉盘旋。
　　栖雨宴校服肩章边缘的传感元件检测到周围环境的湿度超标，自动打开变形开关，把她肩上披着的黑青披风拉伸延展出了一个刚好能罩住她头顶的遮雨兜帽。

　　[“老魏，江湖救急！”]

　　栖雨宴也在同一时刻启动了校鞋的托管系统。
　　然后又趁着脚下的黑青色校鞋切换成轮滑模式朝着学院正门自动移动的空隙，利用脑电波激活了夹在她左耳耳骨上的拟态光脑传感器，向现下唯一能够帮她解决燃眉之急的魏隐枝发去了语音求救信号。

　　[“不行！再给你提供一次程诗嘉的坐标，我会被小怜骂死的！”]
　　尚未开口，就被魏隐枝猜到了来意。

　　栖雨宴这些年做尽了“蠢事”，又得不到家族的明面声援，在苍极学院的学生之间早就处于人心尽失的状况。
　　唯一顾及儿时友谊的魏隐枝又并非学院新闻情报社的正式社员，每次收到栖雨宴发来的请求，她都只能借用自己校侣姜更怜的社长权限，偷偷登录内网查询栖雨宴所需的实时信息。
　　而这些实时信息又无一例外都是跟姜更怜第二讨厌的程诗嘉有关。

　　[“求求你了老魏，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也知道这次毕业实训的情况，我必须以身作则参加我姐她们研发推进的那个双人机甲项目，要是组不到称心如意的队友，肯定会影响后面考核发挥的……”]

　　虽然在军校上学没有太多隐私可言，但苍极学院的新闻情报网也只允许收录在读学生出勤日的实时信息。
　　身为姜更怜第一讨厌之人的栖雨宴当然知道自己的每次请求都很让魏隐枝为难，可教导主任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她又不想把本就只有一天的周末假浪费在无头苍蝇式的寻人踪迹上面，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哀求。

　　[“行了，你哪次不是说的最后一次？！真那么在意考核结果，明明还有个更妥善合适的组队人选！”]

　　语音轰炸了两三分钟，栖雨宴就感受到她左耳耳骨上的青蝶形状光脑饰品闪烁振动了一下，魏隐枝不胜其烦的咆哮也同时在她的脑内鸣响。
　　可惜还没能打开光屏投影查看魏隐枝妥协发来的坐标信息，栖雨宴刚升腾的喜悦心情就突然被人给大力撞散。

　　“——嘭！”

　　[“再说我又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发小，总不能一直这么顾此失彼！”]

　　与此同时，魏隐枝补充发来的另一条语音也开始让栖雨宴内心的不安急速上涨。

　　“喂，你是瞎了还是鞋子烂掉了？怎么连主动避让都做不到？！”

　　比魏隐枝语气粗鲁急躁好几倍的吼叫打断了栖雨宴的回话，也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现在栖雨宴在学院里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体检报告，而她的校鞋不仅自动绕行功能无碍，还乖乖配合着雨夜的出行建议采用的低速滑行。
　　在自己身体和着装全部功能正常的情况下还能发生碰撞，就只有对方没有启动校鞋的自动托管，自主滑行时眼睛没有正常看路，甚至滑行的速度也远超校鞋传感元件反应速度这一种可能了。

　　“抱歉，我刚刚在跟人通讯，没有注意到周围。”

　　因为跟同伴们赛跑嬉闹而超速滑行撞到栖雨宴的领头男生穿着一身绿底青边的制式校服。
　　栖雨宴垂眸打量，见他面生个矮，肩章的式样又仅有一只青蝶和一片青叶，便猜到这是开学刚从其他星域转校过来，尚未二次分化的低等部一年级学弟。

　　刚转学插班又没受过太多正规军事训练的低等部新生都多少沾惹着一些市井痞气。
　　横竖没啥实际损失，错虽不在自己，但栖雨宴这几年早习惯了忽略风评低调行事，加上又急着离校邀请程诗嘉组队结侣，便率先低头认错打算息事宁人。

　　然而对面显然没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丝毫没有过错的是他们那方的自觉，三五成群地奔上来就把准备绕路离开的栖雨宴围在了中间。

　　“我让你走了么你就走，道个歉就想了事啊——哎哟，这不是那个爱玩土的傻子吗，还真像传闻那样‘除了身高哪哪都不像个天桁’呢！”
　　“哈哈哈哈哈，敢情咱们还碰到‘名人’了！”
　　“来‘名人’学姐转过来给我们看看你的脸呗！”
　　“啧啧，长得确实娇嫩，再矮点说是地檩都有人信，怪不得年年驾驶考试都排在倒数第一！”

　　“不过要是比谁的信息素最开胃爽口或者谁最擅长吃草玩土，那‘名人’学姐一定能蝉联冠军吧！”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得亏投了个好胎啊——”
　　“还不如直接转到运筹科去混完这最后一学期，反正她们栖家养得起，在培养地檩方面也在行得多！”
　　“可惜现在栖家还认不认她都还是个谜，不是说早就无家可归只能赖在学院后山的废旧园艺车里了么，你看她耳朵上戴的不也是个通用光脑？”

　　“那也是她热衷于捧那些离木人臭脚的福报，在我们西域就没见过这种专门去把头发染黑的傻子，反过来还差不多！”
　　“放眼整个腾木怕也就她一个！”

　　“真是‘三青蠹虫’！”
　　“‘天桁耻辱’！”
　　“‘崇木败类’！”
　　……

　　苍极学院通用青蝶型号的拟态光脑不具备跨权限读取其他师生资料的功能。
　　但除了四年前打着“促进文化交融，加强星系团结”的旗号专程从“南星城”夜冥星特招来“北星都”苍极星学习最新技术的十名离木特招生以外，能在“腾木星系第一军校”苍极学院就读的学生都必然有着非富即贵的身家背景。

　　可能是因为人多势众，觉得栖雨宴软弱好欺负不敢回嘴，而作为“苍极学院三大创始董事”和“腾木星系三大常青世家”之一的栖家近年来也从未帮栖雨宴肃清过任何流言蜚语，给了这群在自己星域横行霸道惯了的十二三岁小男生底气。

　　也可能是因为尚未二次分化，性别观念还没能完全转化，仍然把第一性征时期的某些刻板印象奉为圭臬，认定女性在身体机能上铁定赢不了男性，即使后天再努力都追不上那些先天差距。
　　或者笃信自己将来一定能分化成天桁，且分化后一定能比栖雨宴这种“尸位素餐”的天桁更强。

　　然而刚才被猛然撞击的栖雨宴却只打了一个趔趄就在自动切回平底模式紧急制动的校鞋辅助下找回了平衡，顶多身体摇摆间不小心暴露了原本藏在遮雨兜帽下的一头乌黑长发。
　　而那名矮了栖雨宴大半个头，虽非有意却是主动撞人的领头男生却被反作用力弹飞，还是被紧跟其后的小伙伴们扶住才没有摔得人仰马翻。
　　这种惨烈对比让这群刚被各自家长送到星系最强军校来磨炼心性的同乡新生倍感丢脸，他们有了同仇敌忾的情绪，非要想方设法挽回些颜面，而栖雨宴的爱好和表现又恰好给他们提供了攻击方向。

　　总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越来越口无遮拦，还不断推搡始终面不改色护着胸前的栖雨宴，甚至还有人肆无忌惮地打开光屏录像，试图记录栖雨宴被激怒时的有趣反应，方便日后扩散传播。
　　毕竟S级天桁和未分化未成年的稚子之间的身型差距实在太过明显，以后传出去无论说是栖雨宴在欺负幼小还是被一群幼小欺负，受到大多数崇木人嘲笑的都只会是栖雨宴这个劣迹斑斑又缺乏军人血性的异样天桁。

　　“——学弟们先停一停！我赶时间，你们还想要我怎么赔罪，能不能直说？”

　　栖雨宴这些年被打压否定惯了，看到这群比她小了快十岁的屁孩们在她面前自作聪明地卖弄兄弟义气只觉得想笑。
　　但真笑出声又没完没了了，加上她时刻铭记着程诗嘉第一次拒绝她表白时说过的那句“我不喜欢太招摇的人”，这几年除了没能真跟家里断绝关系彻底打消那些爱编排她私生活的八卦之士的兴趣以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地降低自己的社会价值和存在感了，毕竟公众更爱八卦的始终还是那些光鲜亮丽的成功典范。

　　不过再任由小年轻找茬发泄，栖雨宴也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让他们数落一整晚。
　　等见完程诗嘉，她还要赶回后山去照顾那一车的花草，而且魏隐枝最后传来的语音唤起了她的危机意识，总觉得再耽搁下去还会遇上更大的麻烦。
　　为了防止这群新生继续纠缠，她还仰头指了指因检测到人员聚集正逐渐逼近的监控无人机，温馨提醒道：“还有骂我可以，但扫射整个栖家和学院特招生，当心被无人机监听后记过。”

　　“谁怕你们栖家不成，再开发不出有用的新机种，都快要被我们午悠星的大企替代了！”
　　“本来就是‘三青’里最弱的，不就是仗着年代久远运气好么！”
　　“地檩领导的家族企业果然只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谁不知道学院里这些监控无人机的技术都是你们栖家提供的啊？”
　　“话说你这么维护那些离木人，她们又把你当回事吗？”

　　前面才认定她是栖家弃女，现在又觉得她在仗着栖家地位压人了。
　　栖雨宴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憋屈感，虽然她自己也姑且算是预备军人的一员。

　　对面看上去油盐不进，正当栖雨宴感到棘手之时，最先撞到她又明显是这群新生话事人的领头男生突然跨前一步摆了摆手，招呼他四周的同伴都稍稍退开。
　　以为自己能马上摆脱困境的栖雨宴刚投去感激的目光，就看到那个领头男生走到她跟前，伸出一只脚，昂首叉腰地睥睨道：“刚领不到一周的新鞋都被你给弄脏了，让你蹲下来给我擦擦鞋总不过分吧！”

　　你校鞋没有自净功能吗？
　　栖雨宴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在赔笑确认条件：“擦完就能放我走？”

　　领头男生跟周围同伴互看了一眼，大声嗤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她没种。”

　　栖雨宴全当看不见，正要蹲下完成这场一开始就谈不上公平的交易，耳畔却骤然响起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冷冽女声，一只原本开着光学迷彩的机械青鸽也突然在她的身侧浮现。

　　“——她鞋也脏了，要不你们也先跪下来给她擦擦？”

　　[“老魏你害人不浅！”]

　　内心高涨的不安还是落到了实处，趁着周围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叽喳炸开锅的空隙，栖雨宴终于向出卖她实时坐标的魏隐枝发出了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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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再强调一遍。
[Alpha=天桁（héng）、Beta=中梁、Omega=地檩（lǐn）]
[无挂件，有反攻，不喜慎入]
[本质甜文，勿期待火葬场]
[星际背景，私设众多]
[笔力有限，谢绝指导]（但欢迎抓虫）
[去留随意，无须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