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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是一个跑团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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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秋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
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灵感骰子就换来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路弦是著名演奏家优玲的儿子,同时也是某位大富豪的私生子。
这会不会是造成他自杀的原因之一呢?尹千秋想。
KP结束了这段插叙,将中断的时间线继续了下去:“你看着眼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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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秋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张带着厌世感的脸不可思议地和那张明丽妖艳的脸重合起来。
他确实继承了母亲那充满魔性的美貌,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地狱烈火般的飞扬跋扈,反而有种游离于世的清冷。真是不可思议。
“学校那里,我帮你说过了。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吗?”
路弦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下午就回宿舍,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千秋皱眉:“这么急,真的不要紧吗?昨天动手的家伙,不会再对你怎么样吧?”
她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一种怜惜,一种不舍。这或许就是矫情的所谓母性本能。
因为他长得可怜,身世可怜,遭遇也很可怜,他的未来——也很可怜,他根本就没有未来。
路弦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知道。不过早点回去晚点回去都一样,他又不会凭空消失。”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我想早点回去练琴。”
真的像那个油腻的班主任说的一样,这是个脑子里全部都是小提琴的家伙。
大概是因为除了小提琴,就一无所有了吧,千秋猜测。
她张了张口,想说可以用她的琴练习,但一想到自己那把小孩用的价廉物不美的分数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路弦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我不是嫌弃你的琴不好,不过它确实太小了。”
这把琴是十多年前千秋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买的,二分之一的尺寸,要不是她个子不高手又小,上初中的时候就应该换全尺寸的琴了。
这样一把琴,拿在四肢修长的路弦手里,确实小得就像玩具一样。
“那好吧。”千秋虽有万般遗憾,但也不好强求,“不过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及时去医院看看,毕竟是撞到头了。”她看了看路弦额角那块淤青,总觉得它呈现着一种让人不安的色泽。
“对了,吃过了吗?”
路弦点点头。
千秋还想说点什么,她不忍心强行将金翅鸟留在笼中,又不甘心就这样让它离去。
“怎么说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如果今后在学校遇上什么事,不方便跟老师家长说的,可以来找我,反正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她又端出了心理医生似的架子。
“嗯。”
接着沉默降临到两人之间。
千秋总觉得无法就这么放下心来。她自作多情的同情心又在作祟了。
“对了,你刚才拉的曲子是什么?”
“巴赫的g小调第一奏鸣曲。”
“拉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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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已经完全投入角色了。”KP说。
“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称职玩家的称号?”尹千秋说,“对了,我要去买一部新的手机——旧的那部不是阵亡了吗?”
这是一个没有手机寸步难行的时代。
尹千秋看了一下角色卡的物品栏,确信自己的资金够买一部新手机。
KP不动声色地切换了时间和场景:“五月五日,你去了学校,参加进入乐团后的第一次集体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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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排的二提,你以为你在独奏呢?弱记号没看见吗?”指挥那雄厚而暴躁的声音穿过了整个教室,并在墙壁上多次弹射,精准撞击到尹千秋身上。
“对不起!”她高声道歉,引得周围的人暗暗笑了起来。
“从一百八十二小节开始,再来一遍。注意节奏和强弱。”
指挥抬起了手,小提琴们的琴弓跃动了起来。
千秋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减轻右手的力度,让自己的声音泯灭在这一片弦的合奏之中。
这是今天才拿到的谱子,合奏之前她才来得及练没几遍,从来没有乐团经验的她也还看不习惯谱子上的各种记号。
总之,她像一个赶不上进度的插班生一样,勉勉强强地跟着周围的旋律蹒跚而行。
练习终于结束的时候,她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
周围的团员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乐器,有盒子的乐器纷纷被放入各自的盒子或是箱子,她看到吹长笛的女生把笛子拆成两截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长笛原来是这样收纳的啊。”她想。
“车站附近新开的那家奶茶店,你们去试过了吗?我昨天去了,感觉不错哦。”
“真的吗?那等会儿一起去看看?”
“带我一个,我马上就收拾好。”
木管部和弦乐部的几个女生吵吵嚷嚷地聚到了一起,说着放学后的约定。千秋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跟在她们后面离开了排练室。
在去车站的路上,千秋注意到了女生们口中那家奶茶店,突然来了兴致,进去点了一杯招牌珍珠奶茶,在等店员做奶茶的时候,店里的谈话声不经意地飘了出来。
“对了,新来的那个二提,你们知不知道她什么背景啊?”
发现是在谈论自己,千秋立刻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我就知道她是研二的学姐,本科是在别校读的。”
“不是这种背景啦。我是说,她是不是和指挥啦团长啦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点背景的话,以她那个水平怎么可能过得了试音?”
“嗯,也对,负责人姑且不说,首席肯定不会放人。我估计是行政的亲戚,就那个明明不懂音乐还老颐指气使的家伙。”
“有那么糟吗?”
“大概是华音史上最糟。”
“哇,你夸张了吧?”
“就算没落了也不能放这种家伙进团吧。我看乐团是要晚节不保了。”
“嘻嘻嘻嘻,你说什么呢……”
在店内的一阵嬉笑声中,穿着青白相间制服的店员将一杯奶茶端到了柜面上。她捏着一根吸管,用最尖利的部分对着奶茶杯子那半球体状的脑袋,仿佛用匕首挟持了一位人质。
“打开还是打包?”
“打包吧,谢谢。”
千秋有些沮丧地接过奶茶。
谢天谢地这家奶茶店的柜台很高,店内的女学生们并没有注意到她。
“嘿!”
“嘿!等一下,千秋姐!”
刚从奶茶店出来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名字。
千秋有些意外地回头。她读研后才来到这座城市,应当不会遇见什么熟人。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性,长得白白净净,有种小少爷的气质——并不是熟悉的脸孔。
但看到他手中拎着的长长的盒子,千秋便知道他也是乐团的成员。
据说这几年华音乐团有些衰退的趋势,但瘦死的乐团也还是一个管弦乐团,今天在排练室里的至少也有五十号人,她不可能一个下午就把人认全。
而相对的,今年入团的新成员本来就不多,加上她总是被指挥点名批评,所以有人记得她也不奇怪。但直接以这样亲昵的方式相称,未免也太自来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