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流年》石晓茶

27、第二十一章

　　伤了伤的伤心，痛了痛的痛苦，是你留下的现在
　　走了心中，留下忘记的，生活本来是无奈。
　　——周迅《春去春又回来》

　　周迅的声音一直也说不上动听，但是这首《橘子红了》的片尾曲，一直记到现在。电视姚在景一直没怎么看，对于她这种豪爽过头的女人，太过细腻的感情就等于吃饱了撑的，瞎唧唧歪歪，而且那时候好像刚看过《像雾像雨又像风》没多久，本来是父女关系，换了个频道，好么，成夫妻了，这也太跳跃了，她一下子还真转不过来。所以这么些年重播了N次，也没怎么看过，只偶然一次，听了片尾曲，印象深刻。
　　姚在景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电视里播着偶像剧微笑拍死他，男主忧郁地说：我的歌迷喜欢的不是音乐，只是我的长相。
　　在景盯着他的血盆大口半秒，无语了。这位男主，你好敢讲。
　　原来现在的小Loli都欣赏这类具有东南亚土著气息的偶像，老娘真是落伍了。
　　门铃响了，姚在景放下饭碗，你个X，算了，反正也被这鬼电视恶心得吃不下去了。打开门，沈言正站在门口，在景说，“你丫还舍得来看我啊。”
　　沈言笑，捶了她一拳，“废话还那么多。”

　　沈言其实并没有那种从小长到大的同性朋友，每次宝扬说，我那个发小怎么怎么样，又怎么怎么折腾来着，她其实异常羡慕这样一起长大的交情。
　　人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明白，这些过去了的事情，究竟有多大的分量。而经得住大浪淘沙的，毕竟太少。
　　姚在景对沈言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起经历伤痛，承受失败，一起在陌生的城市中相互扶持，在那些青春的岁月中，见证了彼此最落魄的时刻。
　　在北京，每天都有无数的年轻人，在郊区租着最简陋的房屋，每月拿着微薄的薪水，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寻找梦想，他们不想回到家乡，却又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路在何方，无数个炎热的、冰冷的夜里，他们在梦中惊醒，脑门上全是汗，心却满是冰凉。
　　就在那样的岁月中，她和在景一起走到如今。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不可能忘记，不忘记的原因，有卓贤，有在景，如果人生真的有“值得”这个词，她此生不枉认识的人里，一定有这两个人。

　　姚在景前两个月刚又搬了家，沈言刚参加完掰掰的婚礼，终于得空来看看她。房子很大，收拾得也干净。她笑姚在景，“不像你风格啊。”
　　在景努努嘴，“那边那个，八成是gay。”
　　“怎么？”
　　“超级龟毛，有严重洁癖。”姚在景一脸不耐烦，“别提那个倒霉鬼了，要不是离店近，我他妈死也不租。”
　　“房租高吗？”
　　“房租倒还行，1200。”
　　沈言坐到她床上，四下打量，“就你们俩？”
　　“原来还有一个男的，进门那间，前两天刚搬走，就是受不了那家伙龟毛。”拽了沈言去看那间空出来的房子，“要不你搬来吧？”
　　“房主是谁？”
　　“就那个倒胃口的家伙。”
　　沈言笑，“有洁癖的人干嘛把房子租给别人？”
　　姚在景耸耸肩，“谁知道，你知道么，那家伙超级怕鬼，真是笑死人了，上次我在客厅看鬼片，他进门就给我关了，气得我直接就把遥控板扔那家伙脑袋上了。”
　　“你是野人啊，动不动就扔东西。”
　　“我靠，姐姐，一个遥控板，你以为小李飞刀呢。”
　　“然后呢？”
　　“没然后，他让我滚，我把合同摔他脸上了，他丫就没屁了。”
　　“生意怎么样，资金周转得开么？”
　　姚在景笑，“有压力怎么样，我还能跟你借吗？”
　　“那又有什么。”
　　在景转过身给她倒水，“再说吧。”把杯子递给沈言，“跟沈聪怎么样？”
　　“就那样。”
　　“那时候，我是说如果我没跟你说的话，可能你们不用耽误这么多年……”
　　“真不像你说的话。”沈言打断她，“人做事情，虽然总是冲动在前，理智在后，但是冥冥之中，还是有缘分这件事吧，你不说，难道结果就会不一样么……对了，掰掰结婚了。”
　　“喔。”
　　“我说掰掰结婚了。”
　　“跟我有个屁关系。”
　　“后悔吗？”
　　“不后悔。”在景长吁口气，“我不能什么事儿都沾我姐的光啊。长得像是没办法了，喜欢她的男人，凭什么看上我啊，我他妈就是真嫁不出去也不能这样吧，太恶心了。”
　　沈言笑，“可惜我们公司的人都太丑了，达不到你标准。”
　　“你哥真有女朋友嘛？”
　　“真有，我见过他打电话，全程英文。”
　　“我操，这么牛逼。”靠在门上，“我算是看出来了，好男人都他妈长得丑，又帅又好的男人早他妈有主儿或者根本不想有主儿，哪儿那么好狗命，让我遇上。”
　　“男人好看有什么用，对你好就行了。”
　　“那也不能丑得我大夜里醒来再把我吓昏过去吧。”
　　沈言踢了她一脚，“有这么夸张吗，你找一个出来我瞧瞧。”
　　在景嘀咕，“没准儿。”
　　“这什么？”沈言指着她床头的小老虎布偶，很可爱的布偶，不过怎么也不像姚在景会买的东西。
　　“那边那个gay给的。”
　　“哦……”沈言拖长声音，用胯撞了撞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有个屁意思，上次他拿回来，特郑重其事地放我手里，说，老虎很漂亮，路过看见了，觉得特配我，所以特地买回来给我，我当时还美呢，心想这丫怎么从良了。想了半天才明白，我靠，说我母老虎呢，王八蛋。”
　　沈言噗一口水就喷了出去，扶着腰大笑，“我靠，骂人还骂这么迂回。”
　　“你还笑……”在景无奈冲她翻了个白眼，“哎，要去看卓贤吗？”
　　“嗯？”
　　在景随意踢了两下地，“她可能想听你汇报下情况吧，你啊，你们原来的朋友啊，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沈言说，“好。”

　　卓贤，你知道吗？今天我去参加掰掰的婚礼了，RDK实在回不来，我和沈聪去的。
　　因为要说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我啰嗦一点，你也会耐心吧。
　　他们让十点半到现场，然后我特别准时地十点一刻到的，结果人家门口的人正在扫彩纸，刚刚接新人回来，这场我没看到，门口还停着他们的接亲车，是红色奔驰，后来我问了一下，头车是红奔驰，后面几辆是红马六，从宾馆接回来的。
　　人挺多的。

　　他们的婚礼我觉得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就是细节做的很到位，可能是请了婚庆公司的缘故，掰掰这人做事一向讲究，你知道的。反正小零碎东西特别多，进门的时候要每个女宾头上插一个那种红绒线编的喜字，然后签到会发一个纪念明信片，一个不干胶圆牌贴在上衣上，还有一个花形卡片让给新人写祝福，然后每个桌子上放着回礼的小糖果毛巾和一个小盒糖。另外还有火柴盒啊，红酒酒签啊，桌签什么的，全是特制的，红色上面有一对结婚的小人，画得不像他俩，估计就是个模子。
　　大厅我没仔细数，但肯定在十二桌以上，基本上都是双方的亲戚，大厅里充满了北京话和天津话，然后才发现，这两人亲戚真是多，我就听到一个小姑娘说：见到了大姨二姨三姨五姨，还没看见四姨……你知道我没什么亲戚，一见这种阵仗脑袋就晕。
　　旁边是侧包，里面有五桌，就是曲协的和初高中还有大学同学，这些我也不太认识，典礼时我们得出去站在两边看，然后吃饭的时候外面主持人一说什么，就得放下饭再出去看。反正饭吃得特累。
　　婚礼流程其实谁家都差不多，就说几个有意思的地方：
　　两人的成长相册就是分别放两个人小时候的照片，比较逗，都有骑小三轮车，坐电动小车的照片，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也有一张，就是那种特土的，后面一张画的那种背景。然后放两个人的合影，配乐，这个挺不错的，这两人小时候都没少照相，照片不少。
　　那个赠礼是大姨夫？（不知道了，主要是中间出现太多大姑父小姑父大伯小姨夫之类的人，没十天半月估计认不过来）找人写了一幅字，把两个人的名字包含进去了，装裱的不错，竖版的拉得老长了。
　　改口茶，这个一定要讲。我看掰掰还行，但他父母特激动，好像终于娶儿媳妇了，比他们自己结婚还激动，然后掰掰就说求婚前的一段话，大意是感谢两人一起走过的这些日子之类的，他老婆就哭了，我觉得这种时候不可能不哭，完全煽情，女生一般都扛不住。
　　致答谢词的时候，掰掰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咱吃什么，就搞了一段相声，报菜名，应该是那种传统段子，什么南瓜萝卜四喜丸子什么的，说得不错，挺喜兴。不过我觉得要真上这些菜，我们随的礼就算是赔了。
　　掰掰中间换过一次中山装，特像科研所里的。他老婆一般人，不过配他是足够了。
　　掰掰挺好的，我和沈聪也挺好的，在景也好，大公驴也好，RDK还搞了个美国妞，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在景让我来看你，我就来，我高高兴兴跟你说，你听见了，也肯定高高兴兴的。卓贤，在景现在不混太妹了，你放心吧。
　　卓贤，在景现在还喜欢帅哥呢，这岁数了还这么不实际，你说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说

　　本来这章想写沈聪的故事来着，写着写着，就插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