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坠落》鱼缸里的猫

4、向无心的流星许愿

　　当美月回到落地窗前坐下，靖幸的车也开进了出库。她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穿过庭院，来到了客厅。
　　“靖幸今天这么早啊？”张清芳将刚插好的百合花，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看，漂亮吧？是美月的那个男同学拿来的，他一定是看上我们美月了吧？”说着，笑眯眯地朝她飘着眼。
　　“不是啦，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妈你不知道就别乱讲。”美月连忙解释道，生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靖幸朝花的方向看了看，只是淡淡的一句“很漂亮。”便径直走进了房间。
　　美月隐约感到了些不对劲。他是在生气吗？他是因为她的身边有追求者而生气吗？那是不是表示，他其实是在乎她的？这个念头让她差点欢呼雀跃起来，她立刻站起身，快步向他的房间走去。
　　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见美月来了，靖幸连忙将燃了一半的烟掐灭，“有事吗？”他别过头，将嘴里余下的雾气吐向窗口。
　　美月扭捏着朝他走去，“那个，我和石英泰真的只是朋友，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淡淡的笑着“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不是，真的不是，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朋友了。”美月忙不迭的解释着。
　　“那个男孩还不错，连老妈都挺喜欢他的。不过你该注意点，大白天就在家门口接吻，影响不太好。”
　　美月一下子怔住了，门口的一幕他都看到了。她立刻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是啦，没有在接吻啊，只是亲了额头。。。。。”虽然那些都是实话，可连她自己都觉得只是在越描越黑。她就知道，心软只会将自己推入深渊而已，现在真是百口莫辩了。
　　靖幸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美月不禁有些抓狂了，委屈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只是她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那里干着急，而他却那么镇定自若，自以为是地乱点着鸳鸯谱？明明他才是她爱的那个人啊。
　　“我都说了不是，干嘛还要硬把我们两个拉在一起？你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其实你什么都不明白。我是有个喜欢的人，喜欢的不得了，可这个人不是他石英泰，而是。。。。”她多想干脆豁出去算了，告诉他她喜欢的就是他。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如果他只当她是妹妹，那么她的表白只会让像只受惊的猫咪，逃到她再也追不到的地方罢了。
　　美月用力地咬着嘴唇，眼里满是幽怨，“江靖幸，你是世界上最自以为是的大傻瓜。”
　　她愤然离去，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褪去。他低下头，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我才不是傻瓜。”
　　餐桌上，兄妹俩都只是埋头吃饭，一样的沉默着。只有张清芳依旧喋喋不休着，“我看那个叫石英泰的还挺好的，一表人才，还很有礼貌，要是他做美月的男朋友，我倒是放心了。”美月刚要发作，张清芳却又将话锋一转，直指一旁的靖幸，“靖幸，你可是江家的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该给妈娶个老婆回来了吧？不要老是以为还有好的，可以慢慢再找，到最后会挑花眼的。妈妈要求不高，最重要的就是贤良淑德。。。。。”
　　还未等张清芳话音落下，靖幸就打断了她的话，“妈，这种事是急不来的，我自己会看着的。”
　　“那你告诉妈妈。你现在有喜欢的人没有？”张清芳依旧不依不饶。
　　一旁的美月也悄悄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可那一头却是一片沉默。
　　看到儿子不回答，张清芳以为他默认了，不禁喜上眉梢，“哪天把女朋友带回家让妈来帮你把把关。趁妈的身体现在还结实还带的动孩子的时候，早点让妈抱上孙子。”
　　英泰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假如有一天，他找到了他所爱的，而那个人不是你，你要怎么办？”对啊，她要怎么办？美月开始有点烦躁，“我吃饱了。”“啪”的把筷子一放，气冲冲的朝房间走去。
　　张清芳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
　　靖幸依旧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却没有尝出这碗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靖幸坚持要开车送美月去学校。一路上，美月都只顾看着沿途的风景，故意无视他的存在。
　　“昨天的事，哥哥向你道歉。哥哥应该相信你，误会了你们。”靖幸开口求饶。
　　美月依旧没有理睬他，反而整个人都趴在了车窗上。
　　“好了，哥哥都已经道歉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了吧。”他的样子，活脱脱就是“摇尾乞怜”。
　　美月强忍住笑，依旧搭着架子，“原谅你是可以，但是要答应我个要求。”
　　“好，一百个，一万个都没有问题。只要我们美月高兴就好。”
　　“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所以你要写张欠条给我。”说着，美月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一行字，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靖幸接过那张“字据”，只见上面赫然一行大字：江靖幸自愿满足江美月一个愿望，无论是何内容，绝无异议。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他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还信不过我？”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呶，签字画押。”她又将笔递了过去。他用力地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小人精”，便飞快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吆西。一定要记得遵守誓言哦。”美月一把抢过字据，还不忘再次提醒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放学了打我电话，我来接你。”靖幸摇下车窗，对着美月大喊着。
　　“10分钟内不到，要再追加一个愿望哦。”她隔着马路，朝他大喊着。靖幸笑着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
　　“今天的感觉好暧昧啊。”美月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蔡泓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姐姐，拜托不要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我的心脏很脆弱的，难保它哪天就被吓得退休了。”美月抚了抚胸口，自顾自的朝教室走去。
　　“终于两情相悦了？”蔡泓跟了上来。
　　“唉？为什么你也知道？”美月讶异不已，为什么她认为掩藏得很好的秘密，其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身边最近的人啊。”
　　美月干笑了两声，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蔡蔡，喜欢自己的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蔡泓往上翻着眼，点了点头，“会有一点，但我想我可以理解，现在的世界如此疯狂，我的接受能力一直很强。”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会看不起我呢，蔡蔡万岁。”美月立即像条泥鳅在她身上打转着。
　　“对了，你和你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感觉很不一样啊。”蔡泓用手戳了戳她的手臂，笑得十分诡异。
　　美月却一脸无奈，“有吗？可能是因为昨天吵架了，所以今天对我特别的好吧。”
　　“因为石英泰向你表白了？”
　　“嗯。”美月点点头，忽然又怪叫起来，“你怎么又知道？你会算命啊？”
　　蔡泓一把勾上她的肩膀，眨着眼，“算是吧。知道吗？你哥是在吃醋哦。”
　　“吃醋?不会吧？他还说石英泰很不错呢。”美月一脸的怀疑。
　　“有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口是心非，明明想留在身边的，却又推走，而且你们又是这样的关系，作为男人，他需要考虑的比你多得多吧。”
　　美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其实有时我也会觉得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对我的好，好得超出了哥哥的范围。可每次，眼看就要踏出那一步了，他又立刻若即若离，摆出‘哥哥’的架子。我真的很迷茫，虽然总是说要努力，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努力。”
　　“若即若离，患得患失，不就是爱情吗？看来，你们之间需要一个催化剂啊，”
　　“什么催化剂？”
　　还没等美月反应过来，蔡泓将她一把拉到她身边，便在她的脖颈处用力地吮吸了起来，直到美月大声喊疼，挣扎着推开她时，她才停了下来。
　　美月惊恐地看着正用指尖摩挲着嘴唇的蔡泓，一股羞愤立即涌了上来，“你在干嘛？”
　　“我在帮你啊。”蔡泓意味深长地笑着，“我就不相信他能对这个吻痕视而不见，假如他真的在意，答案不久很明了了吗？怎么样，很有趣吧？”
　　美月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此刻的蔡泓是个陌生人，她黑色的眸子里，两簇不知名的火焰，激烈的燃烧着，让她莫名地感到害怕。

　　美月飞快地朝学校大门奔去，远远的，那辆本田已经等候在了那里，她不禁笑了。
　　“不错，很准时。”她坐上了副驾驶座，迅速地关上了车门。靖幸笑了笑，“我可不敢怠慢，谁知道你会想出什么奇怪的愿望来整我。”说着，发动了车子。
　　美月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那个吻痕已经变得青紫。好在，今天穿的是一件立领的衬衫，刚好可以挡住不被发现，可要是真的不被他发现，那一切又有何意义？想弄清楚答案，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悄悄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只要靠过去，低下头，那个吻痕就可以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有什么好听的CD吗？”她低下头，假装寻找着，然后抽出其中的一张，凑到靖幸的身边，将它放进了播放器。一只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在车厢内缓缓地流淌开来。
　　美月悄悄地打量着旁边的靖幸，他依旧专注在前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美月咬了咬牙，低下头继续翻找着，“啊，是张学友的光年演唱会啊，真棒。”说着，又凑过身去，将CD换了进去。等她做完这一切，再偷偷地瞄了一眼他，他依旧注视着前方，什么反应都没有。美月不禁失望了，将头靠在车窗上，任由张学友款款深情地唱着，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车子缓缓地开进了车库，就当美月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一路沉默的靖幸，终于开口了，“回家之前，把你的衣服扣好，那样的东西被妈看见不太好。”他阴着脸，走下了车。
　　原来他注意到了。美月像是注入了一记兴奋剂，迅速地下了车，朝着他大喊着，“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妈看到会不高兴的。”靖幸锁好车，朝外面走去。
　　美大步跑上前一把将他拉住，“不要扯上妈，我只问你，看见这个，你生气了吗？”她将领子拉的更开，好让他更加清晰的看见。
　　“虽然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生活，但作为哥哥，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自爱点好。”说着，他继续朝外走去。
　　美月才不会让他就这么挑掉，她紧紧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明明就是生气了，不是吗？不要再拿“哥哥”做挡箭牌了，承认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她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喷着火，不容许他的任何敷衍，这是一场必须分出胜负的战争。她要他的答案。要他亲口说出来。
　　他始终没有看着她的眼睛，别过脸去，深深地叹着气，“别闹了美月，你已经很大了，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再任性也该有个限度。我是你的哥哥，不是你可以恋爱的对象。如果你不喜欢我管着你，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说着，他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就快要踏出车库的大门。
　　“我想到了。”美月朝着她的背影大喊着，“我想到我要你为我做的事了。你不会耍赖了吧？”
　　靖幸果然停了下来，“说吧，我尽力而为。”
　　美月笑了，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吻我，要是你吻了我之后，还坚持说你只当我是妹妹，那我就对你死心。安分的做你的好妹妹。”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的背都僵硬了。
　　“我不答应。”他果断地拒绝了。
　　“你违约的话，会天打雷劈的。”
　　“那就让我天打雷劈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库，气的美月在原地直跺脚，“江靖幸，你这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