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坠落》鱼缸里的猫

10、我有翅膀，就会飞翔

　　“冷吗？”靖幸又将美月朝怀里拥紧了一点，“看，太阳快出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天边是是淤青的厚云，渐渐的被一抹晕红包围，像是舞娘旋转的裙边，越跳越快，越来越红。当金色的光芒冲破那彤红的晕子，驱散了乌云，太阳，出来了。越来越耀眼，朝高空升去。将云彩通通甩在了身后，只将她的光辉印在大海的心里。
　　“也许大海和太阳永远不可能保持在同一地平，可是，她永远在他的心里。”靖幸用力搂紧了她，望着远方，含情脉脉。
　　美月双手搂紧他的腰，将脸熨贴在他的心口，呢喃着，“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冉冉升起的太阳见证着他们的誓言，当天边完全亮透后，那相依偎的身躯却不得不分开了。如果，只是相爱着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多好。
　　当他们回到酒店，佩蓉早已经焦急地等在那儿了，看着两人笑盈盈地走回来了，她立即走上前抱着靖幸的胳膊，嗲着声音，“靖幸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你好久了。要开工咯。”她一脸委屈地望向他。
　　美月走过他们的身边，淡淡的笑了笑，“哥，我回去睡会。”说着又向佩蓉微笑着点头示意。
　　靖幸显然有些不自在，忙不迭叫住了她，“不吃点早餐吗？”
　　“不了，我困了，先去补觉。”她依旧笑着，转身朝酒店走去。
　　靖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佩蓉已经将他拉向了拍摄现场。

　　这里是哪里？周围是漆黑一片，前方，有微弱的光。她不自主地向那点光亮走去。有人在那里，会是谁？她越走越近。。。眼前，竟是靖幸和汪佩蓉，忘我的拥吻着。“他是我的。”佩蓉鲜艳的嘴唇下个上扬起，像是示威，像是嘲讽，那样得意的笑着。靖幸狂热的顺着她的脖子，一点点往下亲吻着，视而不见，她的存在。。。。。
　　“不，不要。。。。。”美月尖叫着，从梦里醒来，额头上，是细碎的汗珠，身体竟不自主地颤抖着。是梦，是的，只是个梦而已。窗外，骄艳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墙上的时钟，指向9点45。不早，也不晚，离午饭还有些时间。清醒后，一丝心悸让她后怕。她离开床，走进了浴室，在莲蓬头下，想将脑海里的一切阴霾都冲净。她不想自己被干扰，她相信他，可是心里，总是不安着，不安着。。。。。

　　靖幸收拾着相机，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赶回美月身边。
　　“靖幸，我们一起吃饭吧？”佩蓉从后面窜了上来，让他吃惊不小。
　　“不了，我要回去找美月，总是工作，也没有带她四处逛逛。”他将收好的背包往肩上一甩，朝酒店走去。
　　他的拒绝并没有使她气馁，她追上前去，“我们能和美月一起吃饭，然后带她出去好好玩吧？这里我熟。”
　　他笑着，“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说完，没有片刻迟疑，大步朝酒店方向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佩蓉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她嫉妒，哪怕他在乎的是他的亲妹妹。

　　美月坐在遮阳伞下，百无聊赖地看向大海。秦风远远的走来，在她的身边坐下，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紧张地挠着头，一脸的不自在，“不还意思，昨天我喝多了。那个。。。。我有没有讲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什么话是奇怪的？”美月忽闪忽闪着她的大眼睛，一脸的不明所以。
　　秦风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没有，没有，我酒品不好，我怕乱讲话，出洋相就不好了。”
　　“嗯，没有，你睡的很沉。”美月笑着。
　　两人开始有一答没一答的聊起了天，浑然不觉身后，正在向他们走来的靖幸。
　　美月笑着，那灿烂的笑容，就像个纯洁无瑕的孩童。秦风在她的身边，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
　　是什么开始变得不对劲，是什么正涌向胸口，快要溢出喉咙？靖幸快步走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美月，笑着，异常的灿烂，“一直在等吗？我好了，可以走了。”
　　对这突如其来，略显粗鲁的举动，美月愕然极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略显尴尬的回头看看同样错愕的秦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他生硬地拖拽走了。
　　她的手被握的生疼，不禁皱起了眉头，本能的想抽离，可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将她握的更紧。他加快了脚步，拖着她向前走去。他将她拖进了墙角，狠狠将她压在墙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是在生气吗？还不等她发问，他已覆上了她的唇，疯狂的，席卷着她的氧气。直到她开始瘫软，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掠夺，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美月在他的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背，甜甜的笑着，“你是在吃醋吗？”
　　“是的，我嫉妒，看见你在别的男人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我嫉妒的快疯了。”靖幸颓败的承认着，叹息着。
　　她抬起头，迎上那深情的眼睛，“我的一切，只属于你一个人。我只会爱你。”一个吻，只需一个吻，足以证明一切。

　　抵达家门，已经是午夜。当客厅的灯一亮，美月像个孩子般雀跃起来，“回家的感觉真好。”她迫不及待的奔向沙发，用力地跳坐了进去。
　　靖幸放下手中的行李，走向她，挨着她的身边坐下，他朝她伸开手，她便温顺的趴睡在了他的腿上。“欢迎回家。”他轻抚着她的发，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们，是如此贪恋彼此的温暖。

　　从窗帘后映进来的阳光，依旧刺眼。头颈下似乎空了点什么，美月翻过身，右手边的位置，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冰凉。她猛然清醒，望着空旷的半张床，一阵落寞。旁边的时钟已经过了8点。美月猛然惊觉，梧轩艺廊的面试是在9：30。她一下子起身，急急忙忙套上靖幸的衬衣，跑向自己的房间，穿戴整齐后又一阵风似的冲向的卫生间。
　　靖幸正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拿起桌上的碗，盛了一碗放在一边，对着风风火火的美月招呼着，“我煮了粥，过来吃点吧。”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9点半有面试，再不快点要迟到了。”美月对着镜子，从化妆包里抓出一大把化妆工具，开始为自己上妆。人们总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漂亮的。是啊，镜子里的自己面如桃花，是遮不住容光，根本不需要过多修饰，“口红用哪只好呢？”她望着手中的两只口红踌躇着。虽然她熟悉颜色，可不知为何，对于女生化妆这种东西，她一点也不敏感。
　　不知何时，靖幸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从她的手中抽出一只口红，另一只手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双眼专注着她的两瓣唇，他的手那样温暖而轻柔，像是在临摹着神圣的画卷。“橘色系的唇彩最适合你。”他的气息吹吐在她的脸上，一阵酥麻。
　　美月的心怦怦的跳着，出神地望着专注的靖幸，不禁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许久以来，那样绝望仰慕着的，现在，却每晚都在她的耳边，深情的低吟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果这样的耳鬓厮磨是场梦魇，她希望，可以永远都不要醒。
　　“好了，看看。”靖幸的小拇指尖掠过她的唇角，擦去多出的那一点痕迹，将唇彩盖子旋上，把美月转向镜子，“我的美月，是最美的，天生丽质。”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脸贴在她的耳边，嘴角骄傲的上扬着，像极了一个正在向别人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娇艳欲滴的，是涂抹上了唇蜜的她的唇，像是沾染了露水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正徜徉在那样的鲜美中，美月的余光扫到了靖幸腕间的手表，立即惊呼了起来“糟了，要迟到了。”说着，急急忙忙拎上皮包就冲向门口。
　　靖幸紧跟着走了出去，拉住慌张的美月，“我送你过去吧，这个时间叫不到车的。检查一下要准备的东西，别漏了。”说着，朝车库走去。

　　这个时间是上班高峰，路况拥挤不堪，车辆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以堪比乌龟的速度，走走停停，动弹不得。好在，梧轩艺廊不在闹市区，只要过了这段主干道，前面的路就顺畅了。
　　美月焦急地张望着，不停地抬腕看着手表，坐立不安。忽然，她的手被靖幸伸过来的大手紧紧包裹住，温暖的，用力的。她抬起头，他正微笑的，望向她，“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裕，别着急，面试的问题，准备过吗？”
　　“我当然有好好准备啦。各式各样的面试攻略我都有看过哦。咳咳。”说着，美月竟十分得意的演绎了起来，“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公司来工作呢？”“因为贵公司的理念十分新颖，为我们这样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学习，我自信，可以学到十分宝贵的经验。”
　　“嗯，不错，还算聪明，重点的确是在‘学习’上。”靖幸笑着，像是鼓励，“那么，在薪水方面，你怎么看呢？”
　　美月的眼珠转了一转，“我遵从公司的薪资标准。”
　　长长的队伍开始松动，靖幸抽回手，转动着方向盘，“是这样回答没错，但你应该给出个具体范围，除了让面试官了解你的需求外，也是你对自己能力的一个估价。谦卑是好的，但是更需要自我肯定。一定记得要确认福利。”
　　“哦，我明白了。”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梧轩艺廊门口，美月匆忙跳下车，和靖幸匆匆道别后，奔向面试大厅，里面早就人头攒动。梧轩艺廊的名声在外，就此可见一斑。美月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看时间，好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她试着深呼吸，稍稍平复了剧烈起伏的胸口，整理一下思绪。
　　旁边的女孩探过头来，战战兢兢的搭话，“你也是来面试的啊？”
　　“嗯。”美月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正在讲话的人，确定她的交流对象是她后，含糊的敷衍着。
　　“你也是刚毕业的吧？”那女孩像是并未察觉到美月的冷落，依旧热络的攀谈着。
　　“嗯。”
　　“我也是唉。”那女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异常兴奋，“你是S美院的吧？”
　　“嗯，是的。”美月点着头，认真温习着，梧轩艺廊的背景资料。
　　那女孩在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后，两眼闪烁出崇拜的光芒，“我就说嘛，S美院的毕业生气质就是与众不同的。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殷雪莉。”殷雪莉像是故意缩紧了身子，努力表现着谦卑，带着一脸的微笑，朝美月伸出了手。
　　似乎找不到拒绝的借口，美月干笑着，礼节性的回握了她的手，“你好，我叫江美月。”而后，迅速抽离，再次埋首于手中的资料。却不想，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一场喋喋不休。
　　“你听说了吗？这次招聘只要5名经纪哦，而且，有一个名额已经内定了呢。你看啊，来面试的人这么多，还有你们这样S美院的精英，竞争压力好大哦。估计我是没什么希望了。哎呀，不行，都还没有上战场呢，怎么就先气馁了呢？不对，不对，我要努力，我要自信。。。。。”殷雪莉自顾自在那儿碎碎念着，完全不去理会周围头来的鄙夷的眼光。末了，她猛地抓起美月的手，眼底尽是诚挚，“我们一起加油吧。”
　　美月笑了，这也到是个傻到大无畏的女孩，“嗯，加油哦。”
　　这里的面试，形式到是相当特别的，每次都是3人为一组，一起走进面试室，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总会有好奇的人拥上前询问详情。可面对竞争对手，出来的人显的小心戒备，三缄其口。上前询问的人，无不失望而归。这其中当然包括了殷雪莉。压抑紧张的氛围让她坐立不安了起来，而后又进入到了自言自语的状态。
　　“没关系的，别那么紧张。”美月笑着安抚道。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却不知为何，不由自主要去招惹她，也许是欣赏她的真诚热情吧。不出所料，对于她的善意，殷雪莉汇报了最灿烂的笑容，让美月相信，稍一用力，她也许会感激涕零也说不准。
　　一组人进去了又出来了，终于轮到了美月，她和殷雪莉还有另一位戴眼镜的男子一组，由那位被殷雪莉唤作辛助理的女子带进了面试室。只是一张马蹄形的大会议桌。正中间坐着的，是一个30多岁的卷发女人，从他们踏进来的那刻，她的脸上就一直扬着，干净利落的笑容，让人一下子放松许多。美月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亲和力十足的。
　　“各位请坐，”卷发女子笑容可掬，“我是梧轩艺廊的总监，我叫萨琳娜。”旁边的辛助理，没有声响，拿着一摞文件，朝他们走来，开始分发起来。“首先，很感谢你们来应征我们的艺术经纪，你们的基本资料我们都审阅过了，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萨琳娜又指向正在分发文件的辛助理，“这位是我的助理，辛央，辛小姐。”话音刚落，辛助理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现在各位拿到手的是我们的一份问卷。上面是近来艺术界里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新人作品。请各位就你们的认知，对它们进行备注。作者，作品背景，成交估价等等。5张图片，15分钟。”萨琳娜依旧微笑着，抬腕看表，开始计时。
　　美月随手翻弄着手里的纸张，5张图片，5种不同风格的作品，几乎涵盖了近来艺术品的代表风格，陶艺，雕塑，油画，国画，工艺琉璃。每一件，都是精品，无与伦比。都是新锐艺术家最新的作品。这份问卷的目的，旨在考察他们对于艺术界最近动向的敏感度，以及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吧。稍作沉思，美月便提笔认真的填写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似笑非笑，一直注视她的眼神。
　　一刻钟后，辛助理一阵旋风死的将他们面前的问卷收走。美月放下笔，深深呼出一口气，松了松肩膀。那5件作品，她都还算熟悉，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敏锐，而是身为美编的靖幸总是会收到各式各样展览会的入场券，当然，最后出席的往往是身为美院学生的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殷雪莉依旧纠结着，不停揉搓着手里的笔，脸色凝重，似乎对自己完成的并不满意。旁边的眼睛兄则是一脸的茫然，怕是没有完成多少吧。
　　“一周内，我们会电话通知结果，所以请保持联系电话通畅，谢谢各位。”接过问卷的萨琳娜，笑容可掬的站起身。美月一行人也站起身，浅浅鞠了一躬，便快步退了出去。萨琳娜的视线紧紧目送着，意味深长。

　　走出梧轩艺廊，已经临近中午，当空的艳阳刺的美月睁不开眼睛，她不自觉的伸出手遮住眼睛。
　　“美月，等一下。”身后，有人在叫她。美月转过头，是殷雪莉。她正一路小跑地向她奔来。“美月，这里很难打车的，紫外线这么强，我带伞了，我们一起走吧?”因为疾走的缘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是对于刚才她的“善意之举”的回报吗？是好心，却让孤僻惯了的美月有些无所适从。就在这时，路的对面传来了车子的喇叭声。寻声望去，是那辆银白色的本田，靖幸倚在车旁，微笑着向她招手。美月的脸上立刻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她就要雀跃着奔向那银白色了，忽然意识倒了一旁还有人在，抱歉的笑着，“我先走了,谢谢你。”然后，像只小鸟，轻盈的飞向靖幸。
　　殷雪莉愣愣地看着眼前如同电影里的唯美画面，喃喃自语，“哇，俊男美女，好般配唉。”目送着，那银白色变成小点，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