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阁大师姐有点奇怪》夏暮誓

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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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灵的身边猛地燃烧起紫红色的火焰，将她包围起来。
　　“不要救她，让她死，让她死！”
　　“何必呢，为什么要自己这么痛苦地去救她？她甚至不会谢谢你，还会杀了你！她会杀了你！”
　　“我能帮你杀了她，让我去……”
　　火焰里传出细碎的低语，它们嗡嗡地在孟子灵的耳边响着。她吃力地维持着手上的诀，艰难地从火焰包围的缝隙里观察着赵苏苏的情况。这些不过是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害怕死亡，害怕被代替，害怕自己不被认可……这些她在上一世都已经领会过了，这一世就是因为她自身的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才被心魔钻了空子。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救赵苏苏身上，尽量让自己不被这些声音所干扰。但她越是忽视，那阵力量就越是涌了上来。
　　眼前的景象逐渐转换，不再是山水秀丽的村庄，也不是那个被自己救了以后缓和了下来的的赵苏苏，那些希望自己的山神被拯救的小妖怪也没了身影。随即出现的，是满地的尸体，满目的疮痍。
　　“不、不要是这里……”孟子里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脱了力摔坐在了地上。她永远记得这里，那是在她亲眼看见了沈千凡亲手在赵苏苏的发髻上别上一朵野花，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离不开视线，伸出又收回想要将人拉住的手，然后转头对上来找他的自己，他眼神里尽是冷淡和决绝。
　　刚刚那一瞬间的深情仿佛不曾存在过，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她没有理会两人怎么会在布阵的关键时机会面，她也没有心思去追究其中的缘故。她只记得自己脱了力地摔在地上，就像现在这样，之后的记忆就像被蒙了一层薄纱。
　　自己亲手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并将他们丢进血祭的祭坛，追杀着这片林子里的每一只妖怪，将它们的心脏挖出，封进坛子，埋进阵眼。她杀红了眼，没有人敢阻拦她。那个被心魔占据的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身后跟满了冤魂。
　　“你现在救了她，就能救你自己了吗？”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女人走了过来，歪着脖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盯着孟子灵“你现在救了她，她就能不杀你了吗？”
　　“难道命运就会改变吗？”孟子灵的身边围满了一圈的身影，她被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自己的声音就在身边环绕了一圈又一圈“你知道改变不了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还是会死，你还是会被她杀了，为什么！为什么救她！！”她们尖叫着扭曲了身型“为什么要你死了去救她？现在收手，不要救她！让她死！”
　　“杀了她，现在就什么都能改变……杀了她，杀了她！”
　　孟子灵觉得自己的体内翻江倒海，真气在她的体内四处冲撞着，她想张嘴反驳，一张嘴鲜血喷涌而出，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地向外吐着血。
　　“我……不……”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我不要……”
　　“师姐！！”赵苏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手持着赤乌几下劈开了那些扭曲的身影，她们尖叫着散去了身型。
　　赵苏苏的身后有一道刺眼的光芒，她好像披着一层银白的铠甲，那阵强光刺得她的眼睛疼，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那道光，但是它还是透过了指缝，落在了她的身上。
　　赵苏苏一把握住她脱力要放下的手，她的手隔着孟子灵自己的手落在她的胸口，一阵力量涌入她的体内，安稳住了四处冲撞的真气，随后赵苏苏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师姐，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出去。”
　　迷糊之间，她记起了自己发烧快要昏过去的那个夜晚。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气息……
　　“我千辛万苦进来，绝对不可以……”赵苏苏抱着孟子灵一步步往外走“绝对不可以让师姐出事。”
　　原来是她……孟子灵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天千辛万苦翻进自己房间的人和现在抱着自己的人是同一个，从头到尾都是赵苏苏。
　　“师姐，你戴着这个。”赵苏苏将自己放到了刚刚她坐着的那个树桩上，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那一块小小的玉石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一下一下闪烁仿佛呼吸一般，很快，孟子灵又能感受到冰冷的指尖和发麻的手脚。
　　“这是什么……？”感觉缓和下来的孟子灵忍不住看了眼那块小小的玉石问道。
　　“他们和我说，这是这里龙脉滋养下的玉石，当年我出生以后真气总是不稳定，母亲亲自去敲了块玉石，简单地打磨过后就戴上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摘下来过，现在师姐比我更需要它。”
　　“你真是这里的山神？”孟子灵的声音轻轻的，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我不知道，但母亲肯定是。”赵苏苏说道“我刚掉进湖里以后，就看见了母亲的身影，她救了我将我带到了这里，后来才知道，母亲分了一丝的元神留在了尹山，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出现。
　　但是因为有人布了阵故意将她困在了湖里，然后又因有人盗用龙脉的力量，所以她只能看着大家被逼到了这里。直到看见了我又危险，她才挣脱了束缚过来救我。为了救我，她最后一丝的元神都耗尽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师姐你快把这里给拆空了……”
　　“什么？”孟子灵抓着赵苏苏坐了起来，这里的大小山头零碎地掉着些落石，有不少的地方还有着被什么东西撞击的形状。整个湖下村到处破破烂烂“这些都是我做的？”
　　“也不是，也有的是我做的。”赵苏苏连忙解释道“为了能顺利进师姐的幻境，我不得不下点狠手还有一些小诡计才能将师姐你抓住然后来救你。”
　　“你是说你醒来以后就看见我在这里搞破坏了？”
　　“嗯……”赵苏苏迟疑了两秒，然后皱着眉头狠狠地点点头“是这样的，师姐。”
　　“然后你和我打架了？”
　　“是的。”
　　“你进了我的幻境？”
　　“我看你的情况和妍娘的很像，我就依葫芦画瓢地试了一下……”赵苏苏说地很小声很小声“我偷学了一点后面的，师姐不怪罪吧？“
　　孟子灵闭上了嘴躺在树桩上，哈哈，这是什么天才。就这几招她也好歹学了两年才能灵活使用，这个赵苏苏说依葫芦画瓢就弄出来了，真不错。
　　“师姐不会生气了吧？”赵苏苏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说道“师姐莫要生气了，我的宝贝项链都给你了，当作是赔罪了行不行？”
　　“我生气，我生什么气？我教不教你都学得会，又何必过问我？”孟子灵将脑袋偏向一边“谁要你的项链，拿走拿走，我还没有虚弱到要拿你的东西调理真气的程度。”
　　“那不行，这是我送师姐，已经送了哪里还能拿回来？”赵苏苏连忙将脑袋凑了上去“再说了，我没学，我只是照着你的样子做了一下，要真的学起来，还得要师姐教才可以。”
　　“你要不要听一下你自己在说什么？”孟子灵白眼都要翻出来了“你知道学会这个要多久吗？你照着样子就能做到，还用我教？”
　　“要的、要的。”赵苏苏连忙点头“所以师姐，你可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为了救我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把你这么个名震天下的女侠牺牲了，那怎么行。”
　　“要是不救你，这个世界才会失去一个名震天下的女侠。”
　　“什么？”赵苏苏没有听清楚孟子灵的低语，耳朵都快埋到了孟子灵的脸上。孟子灵伸手就捏住了赵苏苏的耳朵“听不清就去治治耳朵。”
　　“疼疼疼……”赵苏苏连忙求饶“师姐、师姐，你先松手，刚刚我们打架那会儿，有东西掉出来了，你快去看看，那是什么？”她指了指那棵巨树下的一块凹陷处露出的几个瓦罐，上面还贴着符咒。
　　孟子灵当然认识这个符，刚刚在心魔制造的幻境里她还又重新复习了一遍这上面的咒语。
　　“那一块都是？”孟子灵看向赵苏苏指的地方“你先扶我起来。”
　　赵苏苏乖巧地撑着孟子灵靠近那个巨坑。因着那巨树已然不安全，小妖精们都从树上下了来，但无一例外地都围着巨坑，没有人敢接近那个坑里的瓶瓶罐罐。
　　孟子灵清楚它们为什么不敢靠近，这个坑底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一股怨气扑面而来。当她靠近了那些瓦罐时，看见了瓦罐下面的阵。那个阵因为被砸了个巨坑而被损坏，所以里面的腥臭和怨气镇压不住，不断地往外散发。
　　这个阵孟子灵认得，也是沈千凡研究出来的。为的就是吸取这阵地下的力量然后转移到另一个阵上，得益者便是另一个阵的东西，可以是风水也可以是人，达到“借用”的效果。只是这个阵并不完全是出自沈千凡之手，似乎是由另一个阵修改而成的。
　　她叹了口气，值得能庆幸的是，施这个阵人能力不高，所以当阵所布的地方遭到一点的损伤都让这个阵失去原有的效果。但是施这个阵的人又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所以将这个阵埋到了深处，若不是陷入了心魔的她和赵苏苏之间的战况惨烈，估计也很难发现这个阵埋在这么深的地方。
　　“师姐，布这个阵的人应该是这里的村民吧，我问过村长了，他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来过了。加上这湖上有阿连守着，就连妖怪也很少从湖里下来了，都是通过别的通道下来。”
　　“这个阿连到底是谁？”孟子灵听了好几次这个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应该放在这个事件的哪个环节她不知道。
　　“听他们说，阿连就是守在湖里的那只鲶鱼精，他当时和阿舍和古瓦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赵苏苏补充道。
　　“你什么时候问的他们？”孟子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嘛……”赵苏苏耸耸肩“他们七嘴八舌说，我也就听了。”
　　孟子灵皱了皱眉，这群小妖怪怎么跟找家长告状似的，赵苏苏也是，自己都还没确定自己就是山神，就把自己当成了大家长听了。
　　“继续。”她没有追究这其中的缘由催促赵苏苏继续说她已经知道的信息。
　　“也没有什么了，阿连是湖里的鲶鱼精，古瓦是我们在客栈追查的那个死掉的青蛙精，这个阿舍他们说是条恶乌子，有什么特点嘛，他好像只有一颗毒牙。”
　　“只有一颗毒牙？”
　　“对，他们说只能看见阿舍只有一颗尖牙，所以他总是被其他的恶乌子欺负。阿连和古瓦吧，也是村子里数最坏最丑的，也没人带他俩玩，最后他们三个人玩到一起去了。”赵苏苏见孟子灵蹲下身子去翻那些瓦罐，她也连忙跟着蹲下“师姐，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你记得段十二有没有尖牙吗？”孟子灵寻找着自己脑海里关于段十二的记忆问到。
　　“好像是没有。”赵苏苏摇摇头。赵苏苏拿起一个罐子仔细看了看，瓦罐看起来就是山下集市里可以买到的样式，这一罐罐倒是埋得整齐，看得出布阵之人不仅有时间还有精力可以将这里做得如此整洁。她数了数这底下的瓦罐，足足有九九八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