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阁大师姐有点奇怪》夏暮誓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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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要关注施木容的成长，所以温师叔在通往施婆婆的家里加了一条捷径。”赵苏苏在孟子灵的身后差着一步的距离跟着，边走边和孟子灵解释道。
　　孟子灵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赵苏苏却没向之前那样撞到自己身上，相反，她也很快地停在了她身后那差一步的位置。
　　“谁教你的？”
　　“什么？”面对孟子灵的突然发难赵苏苏愣了愣“什么谁教我的？”
　　“走路不要跟我并排也不能掉队，跟在我身后一步的距离最为合适。”孟子灵眯了眯眼睛“是小夏吧？”
　　“啊……你说这个……”赵苏苏点点头“确实是乔师姐说的，她说你不喜欢太亲近的距离，也不喜欢赶路的时候问话，也不喜欢不懂装懂或者说多余的话……”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着“还有不爱吃甜的，爱喝酒，以及你的月事是每月的……”
　　孟子灵伸出手抓住她的脸打断她的讲话“可以了。”果然是乔冰夏那个管家婆……看来在自己昏迷期间她没少教训赵苏苏。
　　“师姐，我们还去施婆婆那里吗，现在有点晚了，我们可以明天再去。”赵苏苏被抓着脸活动不开，声音闷闷的。
　　“嗯。”孟子灵松开手“你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我倒是不累，就是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赵苏苏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要说赵苏苏要求的事，应该也只有一件。
　　“师姐见到施木容能不能……别急着杀他？”赵苏苏双手合十摇了摇“求你了……”
　　孟子灵恍然又看见了一只小狗耷拉着脑袋，她叹了口气“既然温师叔和你都说要留，我肯定不会不给温师叔面子。我不知道温师叔的目的为何，但你的理由呢？又是什么？”
　　“谢谢师姐！”赵苏苏抬头眼睛都是亮的“我倒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他和我很像，一出生就害死了娘亲，我要不是给元娘捡到带回锦绣楼养着，怕我也是没命活到现在了。”
　　“你们可不像。”孟子灵望向施婆婆小院的方向“你父亲是天下有名的天师，虽不知你母亲为何人，但你生来就是英雄。那个小妖怪的娘亲是只妖，杀人吃心的妖，他是用七条人命换来的，与你如何相同？”
　　赵苏苏被问得语塞。见她不讲话，孟子灵转身继续前去施婆婆的家。
　　“那师姐，你还记得你的爹娘吗？”赵苏苏还是忍不住不说多余的话，跟在她的身后问道。
　　“我五岁便被师父捡回棠阁，记不清了。”孟子灵确实记不起来了，她想回忆往事，但总好像隔了一层浓浓的迷雾，她依稀记得自己有爹娘，但却记不起他们的模样。除了……
　　除了那次听见铃响后，好像是自己蹒跚着回家吃饭，坐在娘亲的怀里听她好像在和父亲说着什么。
　　“这样啊……那……”赵苏苏似乎还要问什么，就见到施婆婆抱着一个婴儿慌忙地跑了出来。
　　“阿婆，什么事这么着急？”孟子灵一把扶住了差点摔倒的施婆婆询问道。
　　“哎呀妹仔啊！真是什么紧急情况都能遇上你！你真是福星！”她连忙把怀里的孩子给两人看“荣仔发烧快三天了，我给他喂了药都没能退，这可怎么办啊！”
　　“烧了三天？”孟子灵伸手探了探温度却是在发烫。但孩子不哭不闹，反而眼嘴紧闭，没有一点反应。要不是还有鼻息，孟子灵会以为他已经死了“药是芙蕖阁开的？”
　　“是啊是啊，芙蕖阁的药向来有用的，之前他也有烧过，吃了药也就好了！但是这次喝了药都还烧了整整三天！”
　　“那就不是生病……”孟子灵的声音很轻，她嘴唇快速翻动，念动咒语，手指也在空中画着阵。她极少翻看救助类的心法，偶然一次用还是小时候错手将林长风打到昏迷，心下慌了画了个阵把人所在中间用真气吊着命。
　　肉眼可见的白色真气从她的手臂上缠绕着然后慢慢地飘进婴儿的耳朵。孟子灵不敢下太大的剂量，怕这么小的身躯承受不住。
　　“哇哇——”婴儿忽然大哭了起来，他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襁褓，他的哭声凄厉，原本就因高温烧得有些发红的皮肤发起了黑色。
　　不好！她见过这个情形，是自己和赵苏苏的一次对战中被一掌击中，那一掌的真气全部涌进她的身体里，逃脱之后她也开始发烫，浑身涨红随后发黑。这是两个气体相冲的症状。那时的她尚且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实力熬过一劫，但现下这还是个小孩，怎么会……
　　她回想起妍娘在使用保胎术法时用的是贪狼星诀，又在星月教的阵中养胎七月……看来他体内流转的不是普通的气，而是贪狼星诀的真气。
　　而她在破阵的时候用的是天钧华诀……看来这孩子会这样难受也是自己一手造成。她看了看一旁两双殷切盼望的眼睛，又想起自己刚刚才许诺给赵苏苏的事，她叹了口气。伸出手从施婆婆的怀里接过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她伸出手掌轻轻盖住他的额头，调动贪狼星诀的真气传输给他，很快他就安静下来。身上的黑红也逐渐退去，露出原本白皙幼嫩的皮肤。他安静地又睡着，面色祥和不似刚刚那般紧闭。
　　“哎哟，哎哟！妹仔你一抱就安静了，你看看，那你们不是福星是什么啊！”施婆婆欢喜地从孟子灵手上接回襁褓“妹仔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告诉阿婆，我好下次知道怎么做。”
　　“施婆婆。”孟子灵扶着她的背往回走“我有别的事问你，等我问清楚了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妹仔你是要问兔仔铃的事吧，你又救了山下的人，又救了我孙子，还留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施婆婆边说眼角还闪着眼泪，她这个几百年都胆小的兔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婆婆，你说要听到这个铃响就要带着另一只，是这样吗？”
　　“是嘞，这普通人的话就得带着。”施婆婆把婴儿放回小床，拿起抹布擦了擦自己家里仅有的几张简陋的小竹凳招呼道“坐、坐，别站着聊。”
　　“你说普通人带着才能听见，那怎么样是不带也能听见？”孟子灵回想起自己几次听到铃响都是因为施婆婆在，只有施婆婆带着铃才能听见，又或者是在妍娘的幻境里。幻境里其他人都好像听不见，只有自己听见了才往当铺跑。
　　“不带也能听见，那只得是本族人咯。”施婆婆一边择菜一边说道“这以前满山都是本族人的时候还会摇铃打招呼，有新成员加入的时候啊，这铃响能响彻整个山头，外人听不见，但我们自己知道。”
　　孟子灵听到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她愣在原地，瞳孔放大，不再顾及周围的一切，听不见赵苏苏和施婆婆的攀谈，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冷汗从自己的额头背上不断冒出。
　　她没有带铃却能听见铃响，她只能修炼贪狼星诀而不能修炼天钧华诀……
　　“妹仔啊，这容仔是为什么哭成这样啊，你还没有和我说嘞？”
　　“他、他……”孟子灵的脑子里一下无法拼凑出有用的信息，她只能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他身上流转的真气和你们的不一样，他现在暂时没事，但是到五岁以后需要送上山……”
　　五岁……五岁正是她被赵无带回山门，这个众所周知的故事。当时她快死了，是赵无将她带回来，教她天钧华诀，让她保住性命……
　　怎么会……难道她不是人……难道她也是通过贪狼星诀保下的胎？那她又怎么会在以前能用天钧华诀保命，现在却要变回用贪狼星诀？她有妖怪血统却杀了那么多妖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姐？师姐？”赵苏苏见孟子灵的脸色不妙，她连忙在一旁提醒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休息……”
　　“赵无……”孟子灵没有听见赵苏苏说的话“我要找赵无……”她喃喃自语。
　　“师姐！”赵苏苏一声大喊叫回了孟子灵的魂。
　　孟子灵眉头紧促，神色慌张，双眼无神地盯着地板。头先转向施婆婆的方向，眼睛才随后跟上“阿、阿婆……你这个铃是你自己的，还是谁给你的？”
　　“我这个是……”施婆婆皱着眉努力回想着“是好几年前别人送我的……”
　　“是谁送的？”
　　“好像是一个……”施婆婆陷入了回想，不自觉地絮絮叨叨起来“是那个姓施的道长给我的。说是他的朋友给他的，因着他们用不着就给我了。”
　　“阿婆，我们还是……先回去了。”脑子一团混乱的孟子灵扶着一旁的墙勉强地站了起来，她现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世她练贪狼星诀是因为沈千凡的教唆，难道沈千凡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
　　“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吗？”施婆婆见赵苏苏扶着孟子灵慢慢离开急忙招呼道。
　　“不了，婆婆。”赵苏苏摇摇头，扶着师姐慢慢往院子外走。
　　“你……”孟子灵想推开赵苏苏，但自己的脚步虚浮，心绪烦乱，她拍了拍赵苏苏的肩膀“你一会儿下山，和温师叔说我要找他。”
　　“那你呢，师姐？”
　　“我去找赵无。”
　　赵无的院子被温道亭下了好几道的封锁，孟子灵只解开了两层就没了耐心。她一拳会在透明的结界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我是兔族？我是兔族？我怎么能是兔族？！我甚至不爱吃胡萝卜！！孟子灵一拳一拳打在结界上，她内心烦躁，难道要下山抓着沈千凡那个渣男再盘问一番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赵无还给关了起来？！怎么自己上一世没有去追查过这背后的原因？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傻傻地跟着沈千凡走了？怎么自己就被骗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破绽？
　　焦躁加上懊恼，孟子灵颓然地坐在赵无的院子里。
　　“什么事要你找我这么着急？”温道亭像飘似的出现在她身旁“要找你师父？”
　　“温师叔，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那自然是因为你天赋极高，被他看中了，才收你为徒。”温道亭一脸理所应当“事实也证明，像你天资这么聪颖的孩子，还是只有师兄才能教育得出，放我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知识可以教你。”
　　“不说虚的，师叔。”孟子灵坐在地上头靠在白墙上看着身旁站着的温道亭“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带回来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方面的，但我们知道的也只有师兄告诉我们的那些。”温道亭指了指院子“师兄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也曾问过，但他不说，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问了。”
　　孟子灵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安静地只能听见呼吸声，良久，她才开口“为什么这两年山下的结界会变弱，让妖怪自由上下山？”
　　“一方面是因为寒梅阁的子弟态度不正，行事松散；另一方面，也是你师父说的，放松山里的结界，放宽对妖怪的束缚。”
　　“为什么要放宽？斩妖除魔，格杀勿论，维护天下秩序本就是九华门的宗旨。”
　　“那是一和门的宗旨，不是九华门。”
　　“这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们不是师承一和门？”
　　“有区别。你为何第一次见施婆婆时不杀她？”
　　“她救了我的命，不得恩将仇报。”
　　“这就是区别。”温道亭挥手，两人面前出现一个景象，里面是施婆婆在做饭，时不时在哄一旁的小孩。“她一生行善，并无害人之意，她甚至冒着被你除掉的风险，见到你是九华门的门生也还要救你。害人的妍娘已经被除，生下的孩子无罪，也不应杀。
　　判断人与妖应当用相同标准，无甚区别。”他伸手把孟子灵从地上拉起来“我不知道你找师兄什么事，但是就像你看到的，不是我关着他，而是他已经到了突破大关，不能有人打扰。”
　　孟子灵没有说话，其实刚刚她也感受到了院子里的气息流动异常。赵无在上一世也是闭关了近十年突破大关后才重现人世。
　　虽然上一世她没有再和赵无交过手。
　　“温师叔。”孟子灵拍了拍身上的灰，听温道亭的语气，他对她的身世所知不多“我没有要问的了，劳烦师叔跑一趟。”她心里还有气，但也只能憋着。看来还是要去找沈千凡这个杀千刀的问个清楚才行。
　　“无妨，我正好也是要上来看看师兄的情况的。”温道亭拍了拍她的手臂“听说你又给寒梅阁的同僚加了训？”
　　“嗯。”孟子灵点点头“他们最近过于松散，需要加训。”
　　“寒梅阁的事你也不用过于上心，如今你以养病为主。身上瘴气缠绕如此之久还未清除，要去芙蕖阁看的就去看，万不可强撑留下病根。”
　　“谨遵师叔教诲。”孟子灵挥手送客“子灵身体不适，便不送师叔下山了。”
　　“师徒一个样，还真不客气。”温道亭笑了指着孟子灵在空中连连点着“无妨，苏苏送就是了。”
　　孟子灵纳闷，怎么各个都叫起她苏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