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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一盘棋4 ...

  •   晞月这几天过得惊心动魄,又听了这些权谋算计加上这几日确实劳心劳力,夜里起了高烧。可见‘称病’这种事情着实不吉利,孟闻更加懊悔了。好在他现在被罚在家,能好好照顾妻子。

      “……你可真是手狠,为了在家陪媳妇,搞出这种事情。现在好了,所有的事务都堆在我手上,我本来打算今晚和红袖姑娘听曲儿来着!”楼燕山抱怨道。
      “和谁?”
      “咳,都是逢场作戏!你可不能胡说!”
      孟闻冷淡得打量他一眼,“你就一辈子这么憋着不说?”
      楼燕山避而不谈,继续抱怨近日辛劳,还嚷着旧伤复发,要回西北躺着。
      孟闻一边让人包两盒奶酥两盒酥蜜食回去,一边道:“现在就吵着累了?十二娘端午之前要从西北回来,算算时间中秋后就要换防西南了,雁北王如今也不大理事了,我现在还领着罚,又是新婚走不开,北境的事你还得多上心。”
      “这个既然是我分内之事,我不会推脱,不过……”,楼燕山看了看四周,他最近听到一些风声,虽然他不好传闲话,但这事有鼻子有眼的,瞧着也不像空穴来风。
      孟闻和他共事这么多年,他那点心思还不是一猜就中,“你是说西南?”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西南原先的守将段成渝可不是善茬!真的要将他调往京中?”
      孟闻揉着手腕并没有应答。
      楼燕山看他的神色,觉得此事很可能要定下了,“他可是阎家一等一的忠心狗,你放心?陛下也放心?但……”,他一向心思缜密,思及段成渝和阎家的势力,又觉得继续把他放在西南做大也未必是好事,“段成渝不调出来,我也不放心。程将军领兵用兵还可以,和段成渝硬碰硬怕是不行吧!这步棋下得唯实是太险,我打一开始都不是很同意的。”
      楼燕山也是出身西南,从前还在段成渝手底下干过几年,段成渝是阎家一手扶起来的马前卒,为人圆滑,用兵也很诡谲,且在西南势力庞大。程若薇继承了程家刚硬耿直的风格,在西北和蛮人拼刀剑还可以,放到西南的山沟沟里和段成渝阎家等人玩心眼儿,他却并不放心。
      “可能怎么办呢?她是自请去西南,手里有程家精心训练出来的亲卫,也有能帮她理事的,我到不怎么担心。眼下独孤将军在东南操练水军,中原几处要紧的关隘还在淮王和祝家手里。这些年经营,也不过就稳定了北方一线,夺回在朝中的一席之地。但愿程将军能在西南打开局面,皇后也能在后宫坐得稳一些。至于段成渝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你也别说丧气话。”
      孟闻再权势通天也只是臣子,不能替陛下做决定,陛下不放心阎家有个这么可靠的人替他们看着老巢,非要行一招釜底抽薪,但无论段成渝是进京还是继续留在西南,他都要开始准备了。
      “总之,段成渝调往京中我是不同意的,他心思太深,你我又不能久居京城,陛下身边也是文臣居多,除了孟阔大人和薛公,其他人都把刀兵之事想得过于简单。就当前情况,不如放到西南让程若薇和他缠斗,程若薇虽然性子直了些,但她身边的那个都尉我瞧着还可以,大约也能担事。他叫什么来着……文钦?”,楼燕山想了想还是觉得段成渝放在哪里他都不放心,恨不得找人把他做了。
      “文钦?就是那个让你也吃了亏的小军师?”,孟闻想起年前西北剿灭盗匪时,那个小军师使计把一向精明的楼燕山也给绕了进去,让他白当了一回靶子,最后顺利得将一伙儿盗贼瓮中捉鳖,让他欣赏的是那一战损失极少,懂得珍惜部下的将领才能走得更远。
      楼燕山没话了,仰天灌了两口酒,悠悠哒哒去了。却不是军督府的方向,而是他当半个家的小酒肆。
      终究是他自己的私事,孟闻也不好置喙。刚要上马车,看见大理寺的一队人从另外一边过来,往北边去了,看方向似乎是兵部几位要臣的府邸。
      “将军,军督府来消息,兵部刘侍郎一早被传唤,现在还没出来。”,初六在他耳边低声道。
      孟闻接过他手里的笼屉,“知道了,快些回去吧,夫人还等着吃点心。”
      “公爷一点也不过问?陛下让汝王主理此事,可汝王虽避世却淮王要好,老汝王从前可是……”,说到这里发觉是在外头,便止住了话。
      孟闻看了一眼长街尽头的军督府,“过问什么?这么多眼睛盯着,汝王是有分寸的。”
      “那兵部的变动……”,初六的考量不是没有道理,兵部此番一定是要换一批人的,现在各方够得着够不着的都在想着法子往里填人,听闻夫人娘家顾太师府也有意把家里的三老爷往兵部放一放,反倒是孟家没有动作,如此岂不是将那些位置拱手又送出去了吗?
      孟闻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朝中诸事有陛下圣裁,你我何必多言。”
      初六恍然,兵部这回是大张旗鼓得肃清,往后要紧的位置也都捏在陛下手里,无论那家往里塞了什么人,都得陛下过眼才行,今时不同往日了。何况孟家已经足够惹眼,再往上凑一凑,岂非让陛下多心。再说,太宗时期兵部势力过大,为了分权设立军督府,如今的兵部不过就是个后娘养的,天下兵权尽数收归军督府,兵部不过是战时跟着送钱粮的,民间甚至戏称兵部为‘粮部’。
      但孟闻看来,兵部与军督府同样重要,毕竟战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一应物资都由兵部筹集调配,如果兵部拖后腿那么这仗没打就输了。陛下看着兵部,并打算插一手自然也有平衡军督府的意思。

      孟闻一回家,看见主屋前头的院子里平白多了两个大箱子,大步流星得迈进房门,晞月换了外衫,重新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软绸褙子。头上梳着高髻,带着一对赤金镶珠的宝钗,耳朵上还有一对金累丝的灯笼耳坠,脸上还有未洗净的面脂,正在取下手里的虾须赤金镯子。
      “宫里来人了?”,孟闻放下笼屉,坐在她的梳妆镜前,就这她的茶碗喝了一口。
      晞月一边把将耳坠取下,一边让晓夏把发髻松了梳成平时的月牙髻,“方才皇后指派了苏尚仪送来两箱子衣料,说在南边贡上来的夏衣料子。”
      孟闻挑挑眉,虽然外头查得磕磕绊绊,但明显宫里就顺畅很多了,“苏尚仪?皇后身边的苏司正如今成尚仪了?”
      晞月擦净了脸颊,嘴角挂着笑意点点头,“我看了看,料子不错,等下给大哥二哥三嫂那里都送去一些,十三娘快生了,有几匹料子很软,送给她一些好给孩子做衣服,五姐姐那里也送一匹,还有一匹墨蓝带福字暗纹的颜色端方又软和,我想送回娘家给婆婆,可以吗?”
      “可以,不过,过两日再送吧,等外面稍微有些眉目了再送。”
      “为……”,晞月本想问缘故,转念一想,现在一向皇后遣苏尚仪来这一趟可能只是将宫里顺利的消息传出来,如果她这边在大肆送礼,在事情没有敲定之前可能适得其反,点头道:“知道了。”
      “出来吃点心,永芳斋新出炉的金乳酥和八珍糕,金梁桥刘家的狮子糖,哦,还有嘉庆坊的酥蜜食。”,孟闻心情大好,亲自摆了桌子催促道。
      晞月自己动手取了耳坠,皱着眉头,揉了揉肚子,早膳陪着孟闻吃了不少,刚刚又和苏尚仪聊了会儿琐事,吃了些糍糕,现在正撑着,“不是刚刚吃了早膳?往常家送寿礼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我现在也不适合去宴饮,也不好久坐,东西送去就回来了。路过永芳斋的时候点心刚刚出锅,恰好赶上了。”,孟闻随意得将自己在永芳斋吃了两盘瓜子才等来了这两盒点心的事情就抹去了,“永芳斋实在火爆,让家里的厨子也学学,省的每次想吃还要碰运气。”
      晞月梳了月牙髻,挽了一只白玉嵌翠碧玺的长簪,簪了两只小小的珠花,手上换了一只白玉的镯子就出来了,玉手拂开珠帘,笑盈盈道:“人家那是独门方子,岂是想学就学的。”
      孟闻觉得她这一身也格外的顺眼,拿起乌木镶银的筷子夹了一块乳酥就递了过去,晞月刚准备就着他的筷子咬一口,新云就走进来通报:“几位姨娘过来了,说夫人病愈来给夫人请安。”
      孟闻撂下了筷子,脸色沉了下来。
      晞月拍了他一下,笑道:“做戏做全套,公爷别忘了,咱们如今可还怄气呢。”
      孟闻端着茶走到厅上坐了下来,还装模做样得拿了本书。
      “给主君主母请安。”,四个人依次跪下来。
      还好那三个抢眼的没有来,否则七人花花绿绿得站一排可真是头疼。
      晞月瞧得清楚,水仙的眼珠子就差长在孟闻的身上了,不过他一副柳下惠的样子,眼睛盯着书,连头都没抬。玉兰被管制了一番现在老实多了,恭恭敬敬得行了礼就好好坐下,低着头看脚尖。
      陆姨娘拿出一个葫芦形的荷包递上来,“这是原先随先夫人去庙里上香时求下的平安符,妾身做了个香囊缝在里头,给夫人报平安用。夫人可别嫌弃妾身手笨。”
      晞月看着那个正红色的荷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睛往孟闻身上瞥过去,孟闻捧着书轻飘飘一句:“既然是旧物你便好好留着。”
      “啊?”,陆姨娘还故作为难。
      “是啊,既然存着和先夫人的情分,你是她身边人,好好收着才是,我怎么好收呢?”,晞月忙推辞了,又端起手边的金乳酥递过去,“这是永芳斋新出炉的点心,你们也尝尝。”又顺道瞥了一眼玉兰,“你身子不好,也不知吃不吃得,不用为着什么规矩勉强,擂茶成吗?”
      “妾……”,玉兰还没说话,水仙就抢着道:“玉兰姐姐平素最喜欢八宝擂茶,夫人真是体贴!”
      “那就多做几碗,公爷要吗?”,晞月转头去问那默不作声看热闹的人。
      孟闻从书里抬起头来,脸色阴沉,蹦了一个字出来,“不。”
      “那就做四碗来,晓夏,给我做盏茶。”,晞月将手里的空茶盏递了过去。
      接着又是陆姨娘先说话,她吃了一口酥蜜食,又以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机得逞,正得意着,“夫人病愈后气色也大好了,前时家里乱成一团,我们也是左右难支,没能侍奉主母病榻,真是我们的不是,让您笑话了,妾身以茶带酒向夫人赔罪。”,说着她郑重得跪下,给晞月磕了一个头,后面的三人明显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也慌张得跟着叩了头。
      晞月最烦这惺惺作态,却还不得不陪着她演,刚要起身去扶,孟闻却发话了,冷淡得看着她们,眼里尽是不满,“家里怎么乱成一团了?我为何不知?”
      陆姨娘伏在地上一震,连忙低声赔罪,“是妾身失言了,家里不过处置几个刁奴,并无乱事。夫人管理家务,上下敬服,家里自然是一团和气。”
      “起来。”,孟闻略略得抬手,眼睛又挪回书上了。
      晞月跟着笑道,“是我进门时间短,打理家事还没上手,说起来能从账上查出问题,多亏了陆姨娘给的那叠簿子,都是因为你的细心,我这才没被糊弄过去。素金,将我预备好给诸位的簪子拿过来。既然有功,也当行赏,我让人在珍宝阁定了四支簪子,正好你们都在,也省的找人跑一趟。”
      素金将四个大小一样的匣子递了上去,都是一模一样的福寿圆簪,连上头嵌着的珍珠都是一般大小。
      陆姨娘也看不出有多高兴,水仙玉兰也是面如常色,倒是何姨娘怯怯得站起来谢恩。
      “坐着吧。”,晞月摆摆手,说话的功夫,八宝擂茶就端了上来。
      孟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似有些不耐烦,敛了衣衫对晞月道:“我去书房。”
      众人起身恭送,腿还没弯下去,孟闻就已经没影儿了。
      水仙的的眼珠子也跟着快出去了。
      晞月拿起帕子掩了掩嘴,“说起来,府上骤然少了些侍奉的人,你们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已经寻了妥帖的人牙子,近日会买一批人来,不过都是新手,大约还需调教。你们也再忍忍吧。”
      晓夏机灵得送了单子过来,晞月扫了一眼,蒹葭馆空出两人,余春馆空了四人,琴摇阁空了六人,“哦,琴摇阁可是缺人手的紧呢,现在侍奉的好像只剩四人了。”
      “夫人,蒹葭馆里人手还算富余,不如奴仆买来之前,先从我们这里播三个过去?”,陆姨娘提议道。
      晞月温和得笑笑,“你很懂事,就依你,挑个稳重些的。琴摇阁的三位才貌双全不过这礼数上差了些,见人未免不妥,官人也不太喜欢。陆姨娘,你是府上的老人了,也是梁府出来的,这管教之事就托给你了。”
      这管教新人的事情,当然也是有好处也有坏处,起初管教当然会惹人厌烦,但有了这一层关系,说不定也能拉拢为己所用。陆姨娘心思活,自然能把握好分寸,恭顺得应下了。晞月到也没她那么些心思,只是给她找个事情做而已。
      “何姨娘也多多帮扶。”,晞月又对安静吃茶的陆姨娘道。

      絮絮叨叨得说了两盏茶的功夫,四人走后,孟闻立刻又绕了回来,十分不悦得看着她,又看看那碟子所剩无几的糕点,叹了口长气。当初平乱也没这么累心过,怎么哄个媳妇这么难!自己辛辛苦苦等来的点心就进了别人的肚子,可恼啊!
      晞月以为他心疼自己点心让人家吃了,想到堂堂敏国公也有这样小孩子气的时候!只觉得可爱极了,笑盈盈得端着茶悠闲得翻起账簿。
      孟闻见她不当回事,玩心大作,挨着坐了过去,一会揪揪她的袖子,一会勾勾她鬓边珠花,晞月不胜其烦,还没张嘴,就被堵了严实!
      “……唔……”
      ‘青天白日的,也不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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