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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叔的风流债和长辈们的往事2 ...

  •   晁氏得了老夫人的消息,又让顾霄去老太师面前说话,两边终于谈妥了,她自然能放开处理,先是把外面那个闹腾的安安稳稳挪回她自己住处,又把脑子直嘴笨的弟妹糊弄回去。
      刚刚收拾好这一摊子,顾霄就从老太师的书房回来了,跟自家娘子对了个眼神,二人便已经了然。
      晁氏松了口气,坐回去喝了口茶,“你这五弟,好一年,歹一年,自家儿子的议亲的当口,净添乱。说白了就是庶出而已,要不是爹这么纵着能闹成这样吗?”
      顾霄皱皱眉头,他虽然也不太喜欢惹事生非的五弟,但老太师一向不许在家里闹嫡庶尊卑,稍微有些不满,“怎么又提这个,爹一向不许议论,那是没规矩的家里才这样!”
      晁氏颇为不屑,“怎么不能议论,嫡庶本就有别!五爷这些年仗着爹的势,让你里里外外给他平了多少腌臜事!你是给他擦屁股上瘾么,当初分家他也是这般胡闹……”
      “好了!没完了你!说眼前事!”越说越难听,毕竟还有下人在,顾霄脸上也挂不住。
      老太师确实偏疼幼子,但也没到过分的地步,当初分家虽然明里是均分,但老太师还是给嫡出的孩子丰厚些,只是晁氏一向爱在银钱上算计,觉得嫡庶平分家产本就不合适,这些年一直怀有怨气。
      不过顾霄觉得五房终究是一起长大的弟弟,分家时他也是艰难,还有两个孩子,老太师均分也没什么,左右老夫人的嫁妆都在他这里也不是少数,还有大哥的宅院也都分给了自己。
      晁氏被这么一吼,才稍稍收住了嘴,“那就说眼前,两个孩子都在议亲,他也真是不成事儿!”说起来这个她就来气,“你说这些年咱们都帮了多少了,娘都不待见他,你去捂人家的冷心肝做什么!得得得,都是一家人也就不计较了,但眼下这事,要是九郎被牵连了……哼!往后你少朝我伸手要钱救济你那便宜兄弟!”
      顾霄反被连珠炮怼得发懵,只好一再承诺不会再纵容,安抚她先坐下。
      “……我听着外面也没什么风言风语,以为这两日就能平了,谁知上午又闹出来这么个事情,好不容易休沐一回,在家也不安生。刚才街坊四邻都听见了,怕是不好,八郎此番算是叫他爹给牵连了,咱们九郎看着就……不说了,哎!”顾霄跟着坐下来喝了口茶,想到外面那个闹腾的问道:“你如何打算?”
      晁氏端着茶碗没好气得看了他一眼,“不就那点处理手段,还有什么好说的,去母留子,留母去子,难不成真让娼妓进门?要是这样,我同弟妹,还有小姑,我们三个找个房梁吊死算了!死也不能受这份折辱!”
      顾霄扶额,“又没说一定让她进门,好好的,又说起来了,正事!正事要紧!”
      “……弟妹也是因为身处其中不好下手罢了。”晁氏翻了个白眼,放下茶碗,拿着帕子轻拭了嘴角,敛了敛情绪,“左不过就是找个郎中好好瞧瞧,待到孩子生下来,孩子接回府里,那女子嘛,全看你弟弟和他娘子能闹到什么地步了,是送出去,还是留在京中找个宅子养着,都跟我们没关系,不过入族谱上肯定是不可能的!咱们府上最多也就过问那孩子一两句,其他的就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二老也不好多嘴,咱们管他干什么。”
      “五弟定是要将那个孩子接回府里的,至于那个女子……将来那个孩子入族谱还有一阵闹得。”顾霄想起就十分头疼,他们夫妇这些年也没少替老五家的料理内宅那些污糟事情,弄得自己都没什么心思在外面拈花惹草了,连自家长得好看的丫头婢女也就是看两眼罢了。
      “还想着入族谱?”晁氏嘴角带着讥笑,“你以为爹真糊涂啊,爹是怕娘借此机会做文章,护五弟呢!那日在祠堂打得那一顿,瞧着厉害,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两天和弟妹吵吵闹闹那真是中气十足。爹是顾家尊长,也是族长,把娼妓之子写到族谱里?怎么可能!你以为爹不要脸面吗?”
      晁氏看着安于享乐的丈夫默默得叹了口气。她显然比李氏更加懂得如何安定内宅,顾霄身边也不缺美貌的姨娘,唯一得脸的一个是侍奉顾霄多年的良妾白氏,虽有一女但母子安分,妻妾和睦,这些人皆在晁氏的股掌之中,家里多年都是风平浪静。
      至于那五房,顾霆是幼子且早年丧母,老太师对他宠爱有加,宠出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一向不服管教。老夫人费心给他找了个武将之女以镇家安宅,新婚那几年的确安分许多,功名事业上也有了起色,但自打顾昆顾显出生,李氏将心思分在了儿子身上,他没了约束就时不时得闹出些花柳闲话,像养外室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
      晁氏喝着茶突然问了一句,“官人在外面没养什么狐狸精吧。”
      顾霄正要咬一块酥饼,被她这样一问差点咬到舌头,佯装怒了一句,“还没吃酒,说什么胡话。”
      晁氏掩面笑了笑:“我不是五弟妹那般心眼儿窄的人,你要是也养了外室就打算把她身份弄干净些,我自然会将她迎回家里好吃好喝得待着,只是如何堵谏院的嘴怕就要官人自己费心了。这世上总有人拿痴情当借口,掩着心里的薄情寡恩,若他能扭转了世人评判,自当没人拦着爷们儿风流雅趣……别累了家门就是。”
      顾霄没听懂她的深意,以为是拿这个例子敲打自己,哼了一声把嘴里的酥饼咽了下去。但转念一想,这才回过味儿来。对着妻子拱拱手,“娘子,运筹帷幄!”

      夫妇二人忙了一上午刚刚得闲片刻看着下人摆好的午膳正要开动,映月就急急匆匆跑进来,“娘,门房传信,五婶拿着斧头又去那个外室家里闹事了。”
      “又!!!”
      “斧头!!!”
      “!!!!”顾霄夫妇两人都傻了眼。
      还是晁氏先反应过来问道:“谁传的消息?你……知道吗?”
      映月擦擦脑门的汗,飞快道:“是十哥的药童,八哥去追五婶婶了,让人来请翁翁做主。婆婆不见人,就直接报到咱们这里啦!”
      晁氏索性甩了筷子,满脑袋官司,对顾霄吼道:“我说什么来着,且闹着呢!”
      顾霄拍了她一下,赶忙才榻上站起来穿鞋,垂头丧气,“少说两句吧!”
      夫妇一人拿了个炊饼又就着半碗汤狼吞虎咽了下去,先垫了两口好有精力。
      “爹,您别吃了,都火烧眉毛了!娘!您……您怎么也吃……”
      “……你,你先回房。”顾霄一口炊饼没咽下去憋得脸通红,好在妻子即时递了饮子来顺了一口。
      晁氏一边拍着他背顺气,一边还嚼着炊饼,抽空对女使使了个眼神,让她们把映月送回去,“都是……长辈的事,你别瞎掺和……听、听话……”
      二人咽下最后一口炊饼,拔腿就往老夫人那里去了,映月一看这情形那肯听话回房,挣脱了女使也忙不迭得追了过去。
      三人赶到的时候,晞月正在侍奉祖父祖母用午饭,看见他们过来立刻让人添了碗筷。
      “不用了,爹娘,五……”顾霄一提的事情,老太师立刻放下筷子竖着耳朵听起来,老夫人却一脸不快将筷子往桌上一摔,打断了他的话,招呼晞月到近前来,“去找三郎过来。”
      晞月点头领着晓夏出去了,路上暗暗琢磨了一会儿,这几日总是见不到顾昊和顾景,本想找他们商议顾暄求学的事情,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联系这两日的事情,突然就知道了些什么,“三哥……十四郎昨天不是和二位哥哥吃酒来着?去哪了?”
      晓夏想了想,“望江楼附近吧,知春跟着送到东市就没让跟了。”
      一转弯正好撞见顾景和顾昊走过来,“晞月妹妹?”
      “哥哥们来得刚刚好,婆婆等着呢!快些去吧。”晞月料定二人知道内情,也受祖母委派暗中查访了一些事情,故而没有说原由只是说祖母传唤,谁知二人十分自然应答,便已经坐实了她的揣测。
      顾昊点了点头,正要走又停住了脚步,挡住她不让跟着了,“前面污糟事多,你尚未出阁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顾景也赞同道:“三哥说的是,你在这里等着,等下带着十三娘一起避一避,别去前面,知道吗?”
      晞月点点头,侧身给他们让开了路,顺势在廊下坐着等映月。本来已经等到了映月,可是她又要悄悄溜回去听热闹,晞月拦不住,只好由着她,自己回了院子。

      晚饭的时候顺嘴问了问顾暄昨日吃酒的情况,顾暄想了想回道:“没什么,就三哥见着了同僚旧友,中途离开过一阵儿。”
      “九哥没有离开吗?”
      顾暄又回想着,夹起蜜糖藕放到嘴里,轻笑,“阿姊想知道什么?”
      晞月坦然一笑,“问问罢了,我不常出门,总想听听趣事儿。”
      “本就是三哥带我去的,后来遇上九哥,然后九哥有事,就提前离开了。”顾暄照实告知。
      “你们在望江楼吃酒吗?”晞月给他夹了一快蜜糖藕。
      “望江楼昨日被淮王世子包下给他弟弟接风,我们在另外一处,叫什么不记得了。哦,在水仙居附近,他家的藕炸元子还挺好,不比咱家的差。”顾暄回味着那里的美食,又给自己添了一勺鱼汤。
      晞月一听水仙居脸色就不好了起来,“水仙居是欢……”
      顾暄忙解释道:“阿姊想什么呢?是水仙居附近的脚店,专门做南北风味,里头一道风腌肉脯同爹从前带回来的很像,本想带一些回来给你尝尝,店家说这肉脯难得,还要紧着别的食客。”
      晞月夹了一块糍糕掩饰方才的紧张,里头的核桃芝麻事先炒香,合着软糯的糕吃起来真是香糯可口,她本是极喜欢这道糍糕的,只是现下心里藏着事情,确实有些食不知味,“不是怕你被带到……学那些酸秀才吟唱风月,你也知道那消金窟都……”
      “阿姊想到哪里去了,昨日是三哥说我这两日闷着,散散心而已。”顾暄又夹了一块蜜糖藕,“听三哥说,这个脚店的荔枝膏水乃是一绝,只是未到时节喝不到,等到夏日了,我也给阿姊买回来尝尝。”
      “有心了,我定要好好钻研,偷学一二。”晞月顺势又给他盛了碗汤,继续听他说着那家店里的南北美食,瓦子里的逸闻趣事,难免心向往之。

      用过晚膳,顾暄回房读书,晞月也卸下钗环准备就寝,刚拿起牙香筹,就听见外面似乎有些吵闹。
      “五爷的外室被五婶娘推倒了,孩子没了。”晓夏急匆匆得跑进来。
      ……
      “五爷要休了五婶娘,人都在祠堂闹着呢!”晓夏又跑了进来。
      ……
      “李家来人了,听着似乎要和离。”
      ……
      “九郎拿到了那女子是籍录查清了她的来历,她原来是不是歌姬而是暗娼,似乎已经下药无法生育了。”
      ……
      “那女子一口咬定李大娘子作贱她,要敲鸣冤鼓!”
      ……
      “李家的人和……”

      晞月揉了揉太阳穴,听着远处传来的吵闹声,烦得很,“好了,左右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这事别在外面说嘴,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别去听墙角了……歇着吧……”
      打发了晓夏,晞月坐着梳妆镜前,看着手边檀木手串,想起那日老夫人和栗妈妈的笑,她那日应该不只是看破了她们二人用子孙前途迫使她对老太师服软,而是早已经让顾景和顾昊暗中探查那女子的情况,所以才选择退让一步,让二位兄长直接把这个难题甩到祖父面前。
      这几日人人都在揪着五爷的错处等着老太师和老夫人发话,却忽略了那女子的身份。或许老夫人却早早打算好了把那女子连同孩子都写上族谱,故而派人详细查探一番,而非自己一开始揣测老夫人是为了旧事故意冷落五爷。
      五爷要接外室进门闹了这么些日子,只有家里一团乱麻,连同在京城的李家人都没得到风声,可见老夫人和老太师一早就封了消息,想在家里悄悄抹平了,而李大娘子也只是到府上哭诉并没有告诉娘家,定是二老已经透露出了偏向的意思,再用两个儿子的前途威胁,即便是李大娘子这等碎嘴肯定不会在起波澜。其实这两日事情似乎也要平了,今日骤然爆发,大约是因为那女子眼见事情平息自己入府无望才又闹了起来,激得五婶婶拎着斧头上门,李家人得知此事,才真真的闹大了。老太师就算有心维护,也无法偏颇。
      这样算起来,反而是那个女子将自己推上了绝路,真是可悲又可怜。

      晞月揣测应该是婆婆叫三哥去查这事,而九哥是晁氏安排的,他们刚好凑到一起把那个女子查了个底掉。
      这样想来,婆婆和婶娘一早就晓得了那女子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根本就没有顾家子嗣这件事。可二人都默契得没说,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婆婆是想让事情得闹起来,让翁翁对自己这个倾心相护的儿子失望,往后再有纵容之心总能想起今日之痛。而婶娘当然也懂的意思,碍着长辈的面子,丈夫的兄弟手足之情,装聋作哑罢了。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如鲠在喉,无论是外人还是家里人眼里,婆婆同翁翁都是和和美美的一对夫妇,互相之间情分匪浅,但即便这样,婆婆在这把年纪还在为了庶子嫡子这种事情费心,看来和美这事也只有一面,并非全部。
      抬头看外面又飘起了细雨,伸手掩住了窗子,将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隔绝在外。

      事情最终没有只在老夫人的意料的范围之中起波澜,还是捅了出去,谏台弹劾,内阁直接下了批示,顾霆罚奉停职在家好好反思,顾昆刚刚在新贵入朝却被拖累,大约年底考核没什么好结果,说不定明年就会被调离京城,五房算是沉浸下去了。
      老夫人这两日也是懊悔自己一时失策,整日闷闷不乐,老太师为了哄她高兴,收拾了东西老两口到京郊别院小住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叔的风流债和长辈们的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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