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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寿宴风波 ...

  •   今岁老太师一改往日低调,早十日就将寿宴的帖子撒了出去,请了不少旧友同僚到家里,他们也当然带着自家优秀的子孙,家里忙里忙外数日,顾霄还特意去从溧阳定了一批螃蟹,准备在做寿宴之用,晁氏为了寿宴的菜色果鲜也多方劳碌,总之是极为重视。
      老夫人还特意让晞月和明月赶了几身新衣,要那日见客的时候穿。晞月心里装着事,阳奉阴违得应了,实则并没有听进去。
      寿筵那日,送来的贺礼把前厅都塞满了,又搬了一半到后院去。晞月一边指挥人将贺礼搬到慕慈斋前头的花厅里方便记档入库,一边又吩咐厨房快些吧老夫人那里的点心送去。

      忙了半日,晞月才得了空在水榭坐了一会儿,同孙弗许嫣喝会儿茶。
      “怎么见你脸色不大好?你吃不得桂花,府上特意备了其他茶点,等下你也尝尝。”晞月热情招待,却没有得到回应。
      许嫣和孙弗一样,本就十分健谈,但今日她只坐着,半日都没有说话了,她扯了扯嘴角,“你费心了,我不想吃什么,喝碗茶就好。”
      晞月低声问过去,“怎么了?”
      孙弗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还能怎么,不过是她家那个二嫂嫂娘家的事。”
      “娘家姐妹来京看望,不是好事吗?”晞月往她那边挪了一步。
      “什么好事,她二嫂嫂的她娘家也就她嫂嫂一个好笋,其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来探望姐妹,不过就是来打秋风罢了,前几日,几个姐姐妹妹吵架,将她母亲陪嫁的玉屏风都砸了。她气得跟什么似得!”
      “啊!”晞月叹了口气,“伯爵夫人就没说什么?”
      “怎么没说,伯爵夫人秋日本就好咳嗽,生给气病了。许家二郎下了狠心,将那一家撵了出去,赶到别院去了。谁知道,他们几个兄弟,胆大包天,找了暗娼在家里,还闹出了人命。这事事挂着寿昌伯府的名头,嫣儿尚在议亲,人家一听这事,就驳了回来!”孙弗说这话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我的天,作孽啊。”晞月有些心疼许嫣,原本就是个不高不下的门楣,这些年凭借着寿昌伯长子亲家得力,才有些支撑,否则早就门庭寥落了。
      “你也别忧心,今日你家祖父做寿,来的人不少。伯爵夫人也到了,她眼神锐利,自然能瞧见好的,左右这事也没闹出去,过些日子风平浪静掩过去就是了。”孙弗拍拍她的手安慰。
      许嫣的婚事一波三折,晞月也就叹息一番罢了,到也赶不上她去插手。只是让人将今日几个好些的公子往慕慈斋引一引,给伯爵夫人打个眼,兴许能挑到好的。

      慕慈斋里是热闹非凡,一屋子站着的、坐着的,后面跟着年轻的小娘子小郎君,有长辈在,男女同处一室也无碍,一些相熟人家的甚至悄悄互相私语、眉目传情。平远伯爵夫人同几个亲贵在说些什么,气色虽不好,但神采却不错,似乎已经挨过这一遭了。晞月见过礼后,就直接往正厅去了,老夫人坐在上首与身边的吴老夫人低声说些什么,见她过来了忙招手让她到身边来:“你也别忙了,翠菊搬个小墩子过来,再端碗茶来。”
      “你这孙女也忒能干了,满屋子都叫她照顾得妥妥贴贴。”吴老夫人也笑着同她招手,“快来,坐。”
      晞月莲步微挪走过去,对吴老夫人行了一礼,:“吴老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按着婶婶吩咐跟着跑跑,没失了礼数就好。”
      “你婆婆都说了,你今天费心费力,好了,来歇一会儿。陪我们这些老骨头说说话。”吴老夫人和晞月很是投缘,“从厨房出来吧,一头的汗快擦擦!”
      晞月抽出帕子轻轻拭去鬓角的碎汗,“让您见笑了,方才三婶婶说前头厨房已经开始蒸蟹了,孙女就让人把绿豆面子备好,等下吃完了螃蟹去腥用。”
      “哎呀,你这孙女也太心细了,我上回来吃螃蟹的时候,你盛的那碟浣手的东西十分好闻,用过之后既能去除腥味,手还十分滋润,与一般的绿豆面子不同,如何做得?”吴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有些不想松开。
      晞月微笑答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方子,是前时十三娘闲来无事在一本古籍上翻到的方子,用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两,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各四两,麝香一铢。上一十七味,捣诸花,别捣诸香,珍珠、玉屑别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过程繁复,用料虽都是花朵,但却不好采集,所以只做了一点,这方子回头我让人抄好给您一份儿,可好。”
      “好好好,这样繁复的东西,又要顺天时,又要存耐心,哎呀,你这玲珑心啊!”吴老夫人笑呵呵赞叹道。
      老夫人很是得意,眼角笑意很是慈爱。
      吴老夫人仿佛一下找到了知音,于这些奇巧的小玩意上颇有共鸣,直夸她慧智兰心,非要拉着她的手说话,好在老夫人帮忙才得以脱身。不过晞月却觉得无碍,若为了吴令飞,老夫人怕是不愿,为了吴子都,也过于尚早,倒是老夫人多心了,于是很放心得同吴老夫人交往。
      待准备齐全,晞月请女眷入席,又将瑞云居的头名女先生请到一边,点了时新的曲子,与前院男宾同时开宴了。
      肥硕鲜美的螃蟹被盛在白玉瓷碗中,旁边还点缀这一朵挂着水珠的菊花,另外黄酒也盛在同样白玉瓷的莲花酒盏中端了上来。席间一片轻松自在,老夫人同晚辈分坐两席,老人这边由婆子女使上手剥蟹,孩子这般自然是自己上手,有些年纪小的孩子还用不好蟹八件儿,引得众人笑语,有些则对着螃蟹当即赋诗一首,席间气氛也很是和睦。
      酒过三巡,晞月照顾了老夫人歇息,又安排了几位老夫人车马回家和午睡的客房,拉拉杂杂一堆事情结束后头花园里的戏已经唱完一整出了。这回的戏班子虽不比庞家那样,但演的几出都是最时新的,晞月也十分有兴致。随便在厨房吃了两口江米粥,就赶到后花园的聚芳厅看下一场。

      “去问问,下一场是什么?”晞月在第二排的角落里坐下,这个地方声音聚耳,位置也里台上不远,且角儿一出来亮相首先看得就是她这个方向。
      晓夏给晞月端了一叠玫瑰豆沙酥,又给她做了碗茶,自己搬了个小墩子坐到角落里磕上了五香花生。
      因旁边做得是顾霄同僚之女,晞月不是映月,同她没什么交情,略微寒暄便不再说话了,自顾自得看戏。
      眼下这一场唱的是一位娘子同一位将军之间的分分合合,台上的角儿戏好唱的好,身段也好,神韵也不差,一时间也红了眼眶。
      刚要把空茶碗放到身边的茶几上,却觉得手上一凉,忙站起来。
      原来是失神间碰翻了邻座的玫瑰酒,这酒颜色重,洒在身上很难洗去,晞月不得不离席去换衣服。为着惦记那台上的戏,也没叫晓夏,快步赶了回去,换了身鹅黄上绣萱草纹样的便往外赶。

      一出院子门,就瞧见那人站在转角处把玩着扇子,一派悠闲自在。
      晞月一愣,刚想避开就被叫住了,“十一娘,你躲得好快!”
      忙退了几步,对他行了礼,“见过……”
      李愉瞥了一下眉头,又打断她的话,“十一娘,咱们多日不见,你便如此生分了吗?“
      晞月就没在他面前行过一个完整的礼,刚要开口,就见李愉大步向她迈过来,都能见到他下巴上青葱的胡茬,吓得脸都白了,好在她这个院子距离聚芳厅远,此时也没什么人,不然真是要坏!
      见她脸色大变,忙改口道:“十一娘别生气,我方才瞧那茶撒你手上了,担心你被烫到所以出来看看,不碍事吧。“
      “不是茶,只是寻常的果子酒。我衣衫脏了不好见客,李二郎快回去吧。“晞月低着头也不看他,又退了两步。
      晞月言语之间有些疏离和抵触,甚至刻意和他拉开距离,李愉到底不算迟钝察觉出她的异样,心下有些慌张,以为是她听到了什么言语,忙上前几步要询问解释:“……十一娘,你之前明明……“
      “慎言!慎言!”晞月真是快气死了,在自家院子里叫人堵了,传出去自己也没法做人了,“您快回去吧!”
      “十一娘,我到你家做客,你就这般待客,一会儿就赶我两回了!”他仿佛耍小性子一般,就要赖着不走了。
      晞月气得横了他一眼,这才瞧清楚,他脸颊微红,仿佛是喝了酒的样子,心下一紧却没有露出来,“您醉了,稍歇,我请人送您回去。”
      李愉没等她说完就三两步上来抓着她的手,眼中泛着光,“十一娘,我……我撑不住了,可为了你,我一定会撑下去。母妃让我娶祝家娘子,我是千万个不愿的……你晓得的,我心里只有你。”
      晞月恨不得去堵他的嘴,可手被他大力拽着无法挣脱,恨的跳脚,低声呵斥着:“你快住口!”
      “……母亲想我留在京中,在她身边尽孝,可她偏偏要我娶那祝娘子,我自是不愿,晞月我是不愿的。”
      “你怎知我的闺名!你!”晞月吓得魂不附体,满面仓惶,“你别说了!别说了!”
      四下看去,幸好此刻还没有什么人。
      “不!我要说!我不说,你如何知晓我的一片真心!”接着酒意,李愉还耍起了小性子,晞月头皮都要炸了。
      “你!别说了!不许唤我闺名!”晞月提高了嗓门疾言厉色,勉强喝住了。
      “晞……十一娘……一想到京中有你,便想着管那江南是何等人间天堂,我也已经待得厌烦疲倦,不回去便不回去吧。其实江南很美,我想着那个地方你说不定会喜欢……可父王说,如果我要留下来就要替他统管皇城司,你说好吗?可我又舍不得那都督之位,并非我恋栈权位,只是……我想带你去江南转转,你就像那江南的水一样,我真是……”
      “你快住嘴!”晞月扭着手腕极力挣脱,都快疯了,无奈之下狠心踩了他一脚,趁着他吃痛挣脱开来,连往后退了几步,忙四下看过去,没瞧见人影,略略松了一口气。
      李愉见着晞月一脸的局促委屈眼中已经含泪,一阵凉风拂过,那酒意也减了半分,忙跟着退了几步,连声道歉:“晞……十一娘,抱歉抱歉,我……我,抱歉。方才……你手无事吧。”
      晞月顺了两口气才镇静下来,擦了擦眼角方才焦急之中流下的眼泪,冷着脸,“多谢小王爷抬爱,只可惜命运捉弄,我们无缘无份,往后还是不要过多来往,以防闲话,小王爷自是无妨,可我也是要为自己的名声打算的。”
      “十一娘,我此前……”李愉慌乱得想解释,但又险些说出什不齿的话来。
      “小王爷!莫要再说下去了!”晞月真是要被他气死了,那么大的人,还这般口无遮拦任性妄为,简直是怕别人拿不住把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祝家娘子温柔大方,谦和有礼,宜室宜家,淮王同王妃看重祝家,您与祝家结亲是众人之愿天作之合。小女……小女……”
      晞月说道这里嗓子哑了下来,忙低头不叫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从怀里将那日日贴身收藏的扇坠儿挂在了一边大桂花枝上,明媚的阳光落到那枚通透的扇坠儿上,今日这样好的天气,对面的人也这样美好,但这都不属于她了,晞月哽咽道:“愿……愿……小王爷,岁岁安康……事事如意。”
      说完就忙跑回自己的院子,晞月回到房间捂着心口跌坐在门后,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掉。
      原来将人推出去这样难过,原来舍弃一件东西也会这么难过。晞月躺在床上默默的抽泣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晓夏四处寻晞月不着,回院看看,才得知晞月起了高烧,素金正准备去请郎中。
      “别去了……”,晞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撑着坐起来,“今日是翁翁寿宴,请郎中不好,你悄悄同栗妈妈说我在后头踢毽子时不小心将脚扭了,要缓一缓,不能侍奉了。”

      晞月喝完半碗江米粥并着几道小菜,正要漱口躺一会儿,就见素银胡乱得冲了进来,嚷着:“不好了!”
      “胡说什么!今日是寿辰!”,晞月呵斥了一声。
      素银忙住了嘴,停住脚步,回头把门窗关上,小声道:“娘子,我方才从慕慈斋回来,听见晁氏身边的妈妈说,方才明月在诗雅轩前头落水了,救她……救她起来的是……是小王爷!”
      晞月瞪大了眼睛,脑袋轰得一下,张着嘴哑口无言。

      明月今日一直在悄悄注意李愉,在聚芳庭见这李愉匆匆出来便也跟了出来,谁知他径直往晞月的含光堂去了,一路上连人都不避。李愉心中想着晞月,便连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也没发现,晞月同李愉的对话她虽没听清,可李愉拉住晞月手的那一下明月可看的真真切切。当时心头一紧,可又不敢继续看下去,便跌跌撞撞得跑走了。
      不知被谁拉着坐上了一叶小舟去湖中心看鲤鱼,据说是为了今日顾老太师的寿辰某家送了五十多条红尾锦鲤,个个都有小娃娃的手臂那么大。明月坐在湖中漫不经心,神思不定,忽然见看见岸边李愉同其他几人借酒浇愁,忽地站了起来,望着湖面的锦鲤 ,往着李愉忧郁的侧脸……
      李愉被晞月一通拒绝后,心如死灰,被几个素来放浪的公子拉去行酒令,刚刚坐下喝了两杯,忽听一声落水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顾娘子落水了——快救人——”他甚至都没有听清是哪个顾娘子,只听见一个‘顾’字,就跟着魔一般甩了酒杯踩着栏杆纵身跃了进去……
      片刻,明月被李愉捞了上来,脸色苍白,全身湿透了,本来在附近闲坐的人都围在这里看热闹……
      再后来,各种各样的言语就飞了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寿宴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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