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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父女对话 ...

  •   距离除夕还有两日,宫里赏了年礼,晞月照例是要入宫谢恩的。
      在皇后处见到了惠臻公主,自从上太后娘娘寿诞,便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只听闻惠臻公主中意谢家的谢庆彧,而皇帝属意樊玉晟,如今正僵持着。听皇后说话的口气,大约是在劝惠臻,只不过小丫头一辈子顺风顺水,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此事关系皇家,霍夫人和晞月都不好开口。
      “哥哥就是偏见,怎得庆彧哥哥哪里不如樊公子了?”,这称呼上便是亲疏有别,皇后也无奈得叹了一口气,求助看向霍夫人和晞月。
      晞月正要开口将此事岔开,就见惠臻听身边的女使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她就放下茶盏匆匆告辞了。
      霍夫人看着蹦蹦跳跳的惠臻大约也猜到那边是什么事了,转头问皇后,“陛下那边没有余地吗?若是生生将公主许了樊家,日后过得不如意便是你的不是!”
      “顺着惠臻的意思,陛下不满意,顺着陛下的意思,惠臻不满意,我也是拦了桩麻烦事!头疼得紧。”,皇后揉揉额头。
      晞月放下茶盏低声道:“若是从谢家那位公子处着手呢?”
      “……大长公主岂会……”,皇后说了一半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我也是前日才知晓,惠臻和谢庆彧很早便在华阳大长公主的宴会上见过,甚至互留书墨。惠臻的脾气便是那般,认准了就不会改。加之樊家公子着实不开窍,陛下明示暗示之下他才频频入宫,就给惠臻送了个会动的鸽子,估摸早就被惠臻不知道扔哪了。前一阵闹得僵了,陛下一气之下把谢庆彧下了狱,惠臻又是哭又是闹,许久才消停。本来渤海候的爵位是要给谢庆彧的,但陛下实在是看他就来气,这才给了谢庆邈。”
      这才知道谢庆彧下狱不是因为什么巩南庆,也不是樊玉顗的手笔,而是为了这儿女私情,真是……阴差阳错!那这样一想,虽然皇城司好似落到谢家手里,但皇帝一招易爵位,就能让谢庆棠兄妹同他堂哥谢庆彧不睦,还能顺便削弱阎家残党,倒是是一箭三雕的好事!现如今皇帝的制衡之术越发精进了!
      “你去劝劝陛下?”,霍夫人试探道。
      皇后端了碗茶轻笑摇头,“母亲以为我没说过吗?不过刚刚开口,陛下便道谢家不可靠,他不放心,也不喜谢庆彧白面书生的样子。”
      皇帝算是自小看顾这妹妹长大,如兄如父,即使在太后垂帘听政、淮王只手遮天的时候,惠臻也没有守过一丝一毫的委屈,按照皇帝如今固执的性子,怕是谁都劝不住。
      霍夫人也丧气得颓了颓肩膀,不再言语了。
      “殿下从此事脱身吧,无论进退,您都不得好,这事该早早脱手才是!”,晞月恳切提议。
      皇后也这么想,可眼下并没有什么让自己从此事抽身的理由,何况她是惠臻的长嫂,也是皇后,此事怎么也躲不开的,“……哎,再说吧。”

      晞月从宫中出来,在宫门口等车马的功夫,看见仪门里一个骑着红鬃骏马的小娘子远远得奔过来,正是惠臻!不过她已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骑装,棕色的鹿皮靴子上还缀着一圈珍珠,看见晞月在这里下马来见礼,顺便等等被自己甩在后面的侍从。
      “公主好兴致,雪天赛马。”,晞月微微低头见礼,瞥见她绣着牡丹的裙角上沾着一片红梅花瓣。
      惠臻兴致勃勃道:“宫里红梅开了,折一枝赠友人!”
      晞月抬手示意她借一步说话,惠臻把缰绳甩给守卫,自己跟着走了两步,“敏国公夫人有话为何不在嫂嫂那里讲?”
      “方才没有,此刻听闻公主要会友人,这才有了一句话。”
      惠臻不喜欢转弯抹角,摆摆手示意她直说。
      “公主可有考虑过陛下的意思?”,晞月不敢说得太明白。
      惠臻见她话里有话便直说了,“敏国公夫人多虑了,我早已向哥哥言明,没有庆彧哥哥便不会有其他人了!无论谁说什么,都不可能!至于你们的疑虑我很清楚,谢家一脉,不过是亲戚而已,都没有住在一起,更加不碍事了!“
      晞月苦笑,心道:傻姑娘,陛下担心的是谢家拿你当飞黄腾达的垫脚石,不会真心待你!其实跟华阳大长公主也没什么关系!
      “国公夫人,我有眼睛会看,你没有同庆彧哥哥打过交道不了解他,但我了解,我信他不会负我!”,惠臻公主振振有词道,“福宁姐姐说过,不争的人,就算出身皇家也随时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我便是要为了我的未来争一争!“
      晞月头一回跟谁说话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或者是看着她对将来充满希冀的样子,也不忍心戳破她的美好愿望。心中叹息,看来这事无论皇后怎么巧舌如簧怕是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不过看她这样坚定,樊玉顗应该也能放心了,樊家这回送来的礼物,未得青睐。

      从宫里出来,晞月让人绕道去永芳斋买金乳酥,把车停在了路边。晞月听着马蹄声奔过,好像是惠臻,掀开帘子打眼看去,只见惠臻的身影转眼已经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了。
      惠臻是她见过最恣意妄为的女子了,因为纯粹且不拘束。
      正要放下帘子,却看对面楼上站着一位秀美的郎君,他的长相实在是过于出众,就算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也引得街上不少小娘子频频驻足,他长衫大氅裹得严实,殊不知这样看上去十分扎眼。顺着他远眺的方向看清,正是街角惠臻消失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接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边走过,同那个郎君说些什么就下楼了。
      樊玉顗气质出尘,在人群里也十分惹眼,她出了门还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那位郎君,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担忧,很快就钻进马车离开了。
      晞月现在十分笃定,那位扎眼的公子便是她们才谈论过的人——樊玉晟。
      “夫人?看什么呢?”,晓夏端着手炉,感觉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晞月摇摇头放下帘子,樊玉顗不想人樊玉晟卷进这场婚事,所以另外选了一个人替她做耳目,也就是自己,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帮樊玉晟躲过此劫。

      樊玉晟站在此次远眺良久,桌子上的的水渍已经干了,可“不争“二字却烙铁一般熨烫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争一回,却不得不放弃了。
      “公子,天晚了,咱们回吧!”,小厮轻声劝了一句。
      樊玉晟裹着狐裘大氅,哈出一团白雾,“若是你喜欢一个小娘子,而且所有人都希望你们在一起,但这小娘子偏偏就不喜欢你,你是顺应大家的意思娶她,还是让她去找自己心爱之人?”
      “啊?”,小厮挠挠头,试探道:“娶她?”
      樊玉晟抿了抿冻得发紫的嘴唇,生生得把心里的苦涩忍了下去,“可……我选了后者。她眼里没有我,这就足够让我放弃了。我选成人之美……我的那些书画都在带来了吗?”
      小厮点点头,“公子你把画的不好的都烧了,本来也没有几幅,老夫人让带着说不定能送给公主品鉴,都在您书房里……”
      “嗯,我知道了。”,樊玉晟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回府就把他们都烧了,往后我也不会再作画了。“
      “啊!?”,小厮跟了他好多年,从没见过他今日说这么多话,而且这么反常,又是要烧画,又是要放弃的。
      樊玉晟及时掐断了他的好奇心,“别问了,不说话少做事,忘了怎么吩咐你的?”

      傍晚,开始飘起雪花,樊玉顗和樊玉晟一前一后走进了文津阁。门口的守卫见到樊玉晟自然是要放行,他近来可是文津阁的常客。
      樊玉晟长吸一口气,像赴死一般走了进去。
      皇帝的脸色也不大好,事实上每次樊玉顗来见他的时候他都是这么个脸色,垂了垂眼眸,第一句便是:“你做事竟然这么拖沓,朕还是有些失望的。”
      樊玉晟只好跪下请罪,“臣请陛下降罪。”
      “降罪不至于……扶樊郎起身吧。”,皇帝坐在书桌前微微抬手示意内监去扶他,“听说,惠臻今日同谢庆彧到郊外赛马了,你没什么想说的?”
      樊玉晟没有起身,伏倒在地闷声道:“臣愧对陛下期望,此事臣做不来。”,他捏了一把汗,眼睛不自觉得看想皇帝。
      只见皇帝并未震怒,只问道:“如果惠臻知道互留书墨的人是你,你也不愿意?”
      樊玉晟顿时一身冷汗,本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可没成想皇帝居然这样清楚, “臣惶恐,彼时臣初次入京,不懂规矩,宴会难免要赋诗作词便随意描了一张,不想被公主误会,既然公主无意于臣,臣会永远保守秘密,此生不再作诗作画。”
      皇帝打量着他,良久,终于开口道:“你这是要放弃了?”
      “陛下,您疼爱惠臻公主,自然是不舍为难她的,既然公主……”
      皇帝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也清楚朕中意你匹配惠臻,韩钊匹配惠琳,但现在……你来说说,怎么办?”
      樊玉晟深吸口气,敛去了原本的拘束,既然皇帝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就表明事情尚有转机,这一切跟妹妹预料的一样,按照视线商量好的话,对皇帝拱手,“陛下,学生不才,唯擅长机械,数年之间制造了不少可用之物,我有一计献上。可解陛下眼下之困,亦能防备将来。“

      樊玉晟一直在文津阁待到宫门下钥之前从离开,而樊玉顗因明面上已经离京不能大张旗鼓得来接他,只得打扮成小厮藏在车里,见他一脑袋冷汗,忙问:“怎么样!”
      “退让了。”
      即便如此,但他却开心不起来。这块沾着机油臭味的木头费力长出的春芽,就这么被自己亲自掐断了。
      他们前脚离开,淮王府就接到了消息。
      “樊玉晟在宫里待到此刻才离开,不知究竟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淮王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一盏热茶,轻声对惠琳道。
      惠琳挽了耳边松散的发丝,丹唇微微勾起,在宣纸上添上了最后一笔,勾出一条斜斜的兰花叶子,似乎不是很满意,边打量着还有何处可以着笔修改,边回话,“父亲让人盯着樊家,不怕被察觉吗?”
      “为父自是不会冒险去盯樊玉顗,只是让人看着樊玉晟而已,他身边的人传话回来,樊玉晟今日让人烧了自己所有的书画,并决定封笔了。”
      淮王指了指她旁边的那副挂画,“这……可能是最后一副了。”
      惠琳回头看了一眼这副墨梅图,朵朵梅花晕开在泛黄的宣纸上,这幅画不算上乘,不过她很中意上面的题字:“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看着自己那幅兰花,似乎斟酌好了要在何处修改,提笔沾了墨,微笑着坐下,边画边道:“那……定要好好收藏才是。”
      “不知道樊玉晟究竟怎么才让陛下放弃,他有多固执我们都很清楚!”,淮王虽然看起来很困惑,但实在是没将樊玉晟放在眼里,区区黄口小儿罢了。
      “定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惠琳幽幽得叹了一句,“他与机括之事十分擅长,应该是将什么稀奇玩意献给陛下了。”
      淮王也不在意,但是看着一日日长大的女儿,这事谋划至今,唯一不忍的还是这件事,“……琳儿,你若不想,为父可以另寻他法。”
      惠琳手里的笔落了一滴墨在宣纸上,顿时晕出一片脏兮兮的墨渍,这幅画毁了。她知晓父亲有此种心思时,事情已然无法挽回,她也不得不站着父母身边,说到底她和惠臻,福宁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犹豫便是引劲待戮。
      默默将笔放回笔洗里,墨迹缓缓晕开,惠琳盯着那宣纸上的墨渍,不可闻得叹了口气,强撑着乐观,“闻之北漠风光极佳,天沐草原更是天地一色,女儿早早盼望着能够亲去一睹为快。”
      “……你笃定,陛下不会震怒?”,淮王有些诧异,此事连自己都没有十全把握,却没想到她会这般笃定。
      惠琳抿着嘴唇正色道:“父亲是知道我的,一向过分自信,五成以上把握我便会觉得笃定了。何况这回我们没有猜陛下的心思,而是筹算了别人的心思,谢家、华阳大长公主、樊家兄妹、惠臻,这些人都是陛下近前能说话的人,各执一词但殊途同归。陛下会不会心动,得看最终他能得到多少好处。至于父亲担心樊玉顗也许会看破此局,若是别的事情我们当然拿不准,但这回事关她堂兄,便不能以常理论之了,毕竟对她来说,我嫁到丹阳,才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她再不走,我们可就要对她发难了。 ”
      淮王赞同得点点头,此番筹谋不是一日之功,陛下就算看破其中的手段,也不会如何,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毕竟君王要以大局为重,臣子要顺应君心。“樊家把所有的筹码压在他们两个小辈儿身上,起初看着不过如此,现在想想可真是一招好棋。这二人倒也没有让家族失望,陛下终有一天发现,门阀,宗族里的人为己多,为国少,毕竟像孟家那样的‘愚忠’,到底也没有几家。”
      “樊家当然忠心,当初却选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三皇子之事令樊家退守粤北,陛下在位他们要起复从前的荣耀,科举联姻都没有用,和陛下有幼年交情的樊玉顗和还有擅长旁门左道的樊玉晟是最好的选择,却也是……不得以的选择。”,惠琳忆起那位被先帝金口玉言要定给三皇子的女子,像个没有魂魄的空壳子,守着几本佛经终日入幽魂一般,听闻自从三皇子暴毙宫中那一日她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是疯了,樊家怕影响家族清誉甚至都不敢将她接回粤北,而是藏在京城脚下的破道观里。
      提及三皇子,淮王沉默了,看着窗外的雪默默无语。可惜两个字放在三皇子身上,大约再恰当不过了,即便是淮王自己,也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觉得后悔。
      “孟家再忠心,也是外戚,您不是这么说的吗?”
      淮王轻轻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风霜岁月未曾优待他,皮囊之内确实一颗更加疲老的心,勾心斗角会迅速消耗掉一个人的精神,但有时也有枯木逢春的效用,淮王介于两者之间,他虽然时时感觉到劳累疲乏,但却享受着这种刺激。
      “孟家终于同我们一样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几年前同青阳丹阳的那一仗虽然赢了,但赢得有多难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没有雁北王连夜奔袭援助,他自己就像下一个顾霖。而雁北王老老垂已……”
      惠琳拎着笔轻轻得点在墨梅之间,“京中的梅花都是养在院子里的,譬如这幅,我如何改都没有傲雪凌霜的气韵。遍地富贵养着,昨日之痛转眼就忘了。如今提起那一仗,谁还记得边境到底死了多少人,塌了多少城墙,只记得大胜归来宫中连贺三日,喝得朝臣手脚都麻了。陛下繁华玉锦里长起来,只知道被人拎着脖子走路的滋味不好受,一心要夺权,看谁得人心都眼红。敏国公这些年鲜有败绩,给边境的粮食却一年比一年少了。人人都捧着他,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父亲,我说得对吧?”
      淮王满意得笑了笑,“让丹阳的天女入宫,果然是一步好棋,做得好。”
      “那是天女,百年得一在众星陨落之时诞生的天女,草原之人奉养她为了避灾祈福,夺走了这样的神明,我这位堂哥也能自以为已经狠狠得羞辱了敌人。美人,神明,多好……”
      “先亲政,再娶天女,多么让人骄傲。陛下以为自己亲政了就算走到台前了,可是他错了,没人能走到台前,天下属于世家门阀,永远都是这样肩并肩得前行,谁多走一步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想要拉拢世家,也想要拔擢寒门制衡世家,实在是痴心妄想。不可否认,庞太傅教了他不少东西……”,淮王说着说着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看着惠琳,他最疼爱的女儿,有时在想如果惠琳是个男儿能出将入相,也许他淮王一脉早就坐稳了王座,“……操之过急,到底是少年人!“
      “应该没人教过陛下,什么都想要的结果是什么都抓不住。”
      惠琳起身推开窗户,外面又飘雪了,她伸手捞了一把,落在掌心的雪花在手收回来之前就化成水珠,遗憾得拿着帕子擦擦手掌,却擦不去雪花留下的凉意。院子中见一排翠竹上压了一层厚厚的雪,在夜幕之下连雪也带着灰暗的颜色,不由得有些感慨,“父亲,咱家留着二哥一人洁白无瑕真的好吗?若我们不成,他能自保吗?“
      淮王随着惠琳看向远方,淡然道:“这不是将他送出去了吗?”
      李愉是家中特例,惠琳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二哥可以当一个不带一丝阴霾皎若明月的良人?也很好奇,为什么二哥甘愿成为无才无德无知无谋的善人?但今日看着年迈却依旧野心勃勃的父亲,不由得为大哥和自己敢到悲哀,长子继承宏愿,幼女成为筹码,而李愉,淮王府唯一的异类,是父亲留存于世间的“良心”,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束缚自己的疯狂。
      “父亲……是犹豫了?”
      所以也将我也送出去?那我又算什么?
      这后半句话,惠琳没有说出口。
      “终究是不舍的。”,淮王深深得看了一眼疼爱的女儿,惠琳到底是没有让他失望,他不担心惠琳嫁到丹阳会不会过得辛苦,也不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困难,只是觉得有些不舍,就好像一个寻常人家的父亲,不舍女儿出阁,但还是盼望着女儿能嫁人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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