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生》浮生若欢

3、儿提时代 【二】

　　后来檀添还是每天去河边找苏漫生，可惜苏漫生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一直是他自己不断地说着话，但是莫名其妙得，檀添知道苏漫生在很认真的听。但檀添也不是一直都会陪在苏漫生身边，他也有自己的伙伴和他们一起嬉闹，只是在每天中午的时候坚持去河边找苏漫生。
　　那天，村尾的小辫子说：“檀添哥哥，那个苏漫生是哑巴吧。”
　　檀添马上就急了，否认到：“当然不是，她会说话的。”
　　但是周围都没有人信，他们一想到那个阴沉沉的女孩就觉得有阵冷风吹过，实在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的人，也不知道檀添着了什么魔，这么喜欢和她在一起。
　　和小辫子一起玩的很好的一个女孩子说：“檀添哥哥啊，说不定她压根就叫不出你名字呢。”
　　周围的人笑开了，檀添一愣，心想，对啊，会不会苏漫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檀添都一直魂不守舍的，结果是被二狗子用泥巴打中了好几下。
　　中午时，檀添一身泥巴还没有清洗，就去河边找苏漫生。
　　“苏漫生，你知道我是谁吗？”檀添等不及就开始问。
　　看着苏漫生一脸的冷漠，什么话都没有说。等了好久，檀添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原来自己当了那么久的傻瓜不停地跟她说话她结果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当檀添气愤地想转身离开，决定下次再也不来找苏漫生时，听到那个久违的轻轻的声音：“檀……檀添。”
　　檀添愣了一下，马上脸上就璀璨一笑：“再叫一声。”这个丫头叫自己的名字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可惜苏漫生还是苏漫生，说什么也不肯开口了。尽管如此，檀添还是乐得跟多花似的。等到下午他骄傲地跟伙伴们宣告苏漫生知道自己是谁时，孩子们都懒懒地回应了一声。人就是这样，在你眼中宝贵的不得了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檀添的妈妈乔淑英女士认为，自己的儿子最近有点不对劲，经常一个人摆出一张忧思的脸，又突然笑了起来。作为艾村唯一一所小学的受过文化教育的老师，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这种症状有个专业名词叫做——精神分裂。但是她又转念一想，一个七岁的小鬼会得这病吗？再说自己对他的教育态度一向是走和蔼路线的，家庭环境也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她乔淑英的孩子怎么会得这种病！然后，她对孩子进行了一番长时间的交谈，再加上从一些小鬼口中得出原来自己的儿子和那个老何家的苏漫生关系不错。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关系不错仅仅是她那个儿子的单方面而已。
　　乔淑英毕竟是一名受过教育的共产党员，和村里其他的三姑六婆有着本质的区别，她也听过一些老何家的事，觉得这怎么样都不关这个小孩的事啊。再者，乔淑英不知道她心中的苏漫生这个人物的形象是从檀添那里美化而来的，在檀添口中的苏漫生，是一个懂礼貌、特别文静、特别成熟、特别坚强、为人客气的女孩，因此更觉得这孩子甚是可怜，因此也鼓励檀添多和苏漫生玩，和苏漫生这样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总比和二狗子那样的小小年级就一身痞气的小子玩好。
　　檀添就更加努力地接近苏漫生了，他矢志不渝地认为，总有一天苏漫生会跟他进行一次非常正常无比的交谈。
　　在檀添这个伟大的理想还没有实现之前，他们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
　　第一天上课，檀添一直张望，看见何原超牵着苏漫生的手缓缓走了过来，檀添开心地也握起苏漫生的小手，对何原超说：“何叔叔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照顾漫生。”
　　何原超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侄女，大笑，说：“那好，檀家小子以后漫生上下学就拜托你了。”何原超其实不住在艾村，只是节假日的时候回来，这次回来住一段时间完全是因为苏漫生的缘故。正想着老太太肯定不原意接送漫生，想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自己回家内心还有点不放心。正好有檀家小子在，他就放心多了。
　　檀添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艾村是一个挺大的村，加上四周别的村的小孩也来艾村小学读书，因此每届都有两个班，每个班20多人。因为还是存在50%的不确定因素，因此小小的檀添就知道了走后门这个制度，缠着自己的妈让他和苏漫生一个班。乔淑英女士在檀添难得的撒娇下，大败。
　　檀添那会的身高和苏漫生差不多，再加上他的强烈建议，就把苏漫生和檀添分到了一桌上。
　　因为孩子基本上都是周围一个村的都熟悉，因此老师根本就上不了课，实在是太闹腾。可人毕竟有教学经验不是？在老师坚持的教导下，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可一安静下课铃也响了，老师一脸挫败地回去了。
　　二狗子来找檀添玩，檀添看了看外面很好的天气，又看了看呆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苏漫生，纠结了好久，才说：“算了，我不去了。”
　　二狗子腻歪了好久，看到檀添的一脸坚定，再看了看苏漫生，就自己跑出去玩了，孩子毕竟是孩子，所以教室里只剩下了苏漫生和檀添两人傻傻地坐着。
　　檀添刚想问什么，就听到苏漫生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檀添惊讶地看向苏漫生，苏漫生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到的红晕。檀添呆呆地看着苏漫生，直到上课铃响才回过神来。那样的苏漫生可真好看啊。檀添这么想着。
　　上课时老师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见去，脑子里一直回放着那张有着红晕的脸蛋。
　　苏漫生上课倒是听的很认真，就是肚子一直都饿着，注意力想集中也集中不了。
　　下课后，作为护花使者的檀添同学马上跑到自己母亲的办公室，说是自己肚子饿了要了包饼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重回了教室，将饼干递给了苏漫生。苏漫生微红着脸接过饼干。
　　檀添看着苏漫生的吃饼干的样子，挺优雅的，跟村里一帮狼吞虎咽的小子们根本不一样。
　　上体育课时，一帮孩子玩着游戏，虽然檀添也挺想加入的，但看着旁边根本就不合群的苏漫生，想想还是放弃吧，自己都走了，苏漫生就显得更加可怜了。
　　后来，自己最好的朋友陈亮把自己拉过去，说：“你总跟苏漫生玩，二狗子都在背后说你。”
　　檀添心里一惊，他总认为和苏漫生一起玩也不会影响他和其他人的革命友谊。
　　陈亮对他进行了一番讲解，檀添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心里想，就算我在苏漫生身边她也不睬我，我在不在都差不多吧。于是他加入了嬉戏的群体，可是玩的总不投入，眼睛总瞄到苏漫生那张冷淡的脸，觉得自己好像是背叛了她一样。他玩了一会儿就对陈亮说：“不行，我累了，我去休息一会。”
　　他走到苏漫生跟前说：“你也有时候加入嘛。”他想，如果让苏漫生加入嬉戏的群体不就皆大欢喜了。可是苏漫生是谁，是面对了他一个暑假才说了两句话的强人，哪能这么容易答应他。
　　苏漫生不理睬他，檀添顿时觉得心里忒不舒服，有个词语他那时不知道，特合适形容当时的气氛——尴尬。
　　放学的时候，檀添牵着苏漫生的手回家，一旁那些早熟的小孩闹着嘴巴里发出“哦——”的声音。檀添觉得有点尴尬，因此就放开了苏漫生的手。然后一路沉默地走到了苏漫生家门口，开口说了一句再见就转身走了。
　　快走到家门口时，才想起来忘记和苏漫生说明天早上约定的时间一起去上学了。转眼又想，人苏漫生可能还不在乎呢，有点挫败感地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