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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主上陆郎对上了?我出差在路上。 ...

  •   同日,河面小船翘首,两艘大船帆旗浸着日暖,光华照水,幔帘施施落下,船首破水渐行渐远。
      霎时,河面喧嚷再起,小船争渡。
      岸上珠翠钗亮,两拨女子八目相对,先前出口冲撞的女子再出口问:“闻大小姐,你们家秦公子怎么没来?”
      “我们家秦公子跟你无缘,不用你日日惦记。”
      “我上回在边远见过秦公子,无所不谈,他若对我有意,我上门提亲不是不可。闻大小姐愿意?”
      “你上回针对殿君,是替自己真心鸣不平啊!”闻察秋手指掠过自己肩上落尘,道:“他敢应,他的嫁妆我包了。汴州城十五街厚礼,绫罗阁出得起,我提刀跨马鲜衣护他红妆,风光出嫁。日后我们三人姐妹相称,你若愿意,叫我声长姐。”
      豪气的女子摇颈耸肩,她阔步近前,精心梳造的发髻流苏隐隐发颤,似要压不住凶相。身侧的姚才姿直觉擂鼓,转身端庄快走,为男人出手一回算冲动,为同一男人出手两回就是奇耻大辱,不值。
      簇见状慌忙告退。
      “你等等,我同你一道入宫。”闻察秋抬手勾她肩道。
      两对家毫不恋战,追人而去。河面倏地爆出道扑面的火浪摇着木船,浮萍荡涟漪,糯白香甜落遍船板。
      宫中山亭,鸦色长发压着满目窃蓝,雪色绒边堆在地面,云泥分明,男子厚裘拥身,手炉烟雾飘渺。寒冬落寞,虽有几处热闹景致,尽是人造假象。近卫看着亭下宫人过来,低语两句,男子薄唇冷勾,侧目思忖。
      苏如召问:“你看,他会不会死遁同人私奔?”
      苏五经笔挺而立,猛地身躯一震,看苏如召的目光只剩恍惚,千经百战的心灵再遭重击,他震惊,他不解,他不敢置信,前脚付池风刚跨了火盆,明火蹿得天地神灵可鉴表,两人衣摆难解难分,后脚付池风就跟人私奔?眼前鬼使神差回想起付池风那个手势,他语气飘忽,认认真真回:“殿君没有攒够钱财,不能做蠢事。”
      搁了手炉,端起茶盏,看桌上糕点,苏如召抬眸问步入亭中的人:“陆教授可尝过馃饷楼的绿豆糕?”
      “多谢主上。”陆行倾直直谢恩,坐到苏如召对面,拾起糕点自行品夺,片刻,他评价道:“太噎人。”
      白瓷就着袖蓝抵至唇边,苏如召抿茶两口,反问:“找我何事?”
      绿豆糕酥细呛喉,陆行倾饮了盏茶,他提凳背坐亭沿,抬腿横在亭子入口,靴尖踢到漆木,似怕里面的人半途逃走,先断其退路,又似警告外面的人不得打扰他们交谈。
      陆行倾道:“我求教主上两三个问题。”
      陆行倾直接问:“主上倾心付池风。”
      “心悦臣服。”
      茶盏端庄落案,绒边拢到膝间,苏如召正对陆行倾端端是诚不欺他的神态,只等他问,毫不犹豫。
      臣服?!苏五经手指握紧佩刀,一手摸上自己胸口,天哪,他家主上是下!!!
      此刻不宜悲痛,苏五经思定目光坚定一抬,堪堪撞上陆行倾的打量逼视,他也逼视打量回去,这刺头背着外面光明,身躯健硕,肩宽腰瘦,腿部线条紧实强劲,脚掌有力,是付池风私奔的可能人选。
      陆行倾道:“主上跟霓缕阁的婚约,两相受益,解除困难重重。利害取其轻,主上既无法赐付池风一个圆满,还他身份自由如何?”
      袖间物件漫不经心击着桌案,物件直立,袖口压手背,下颌压袖口,苏如召问:“你问我,如何?我还了他身份自由,成全你的圆满。”
      “有何不可?主上不能毫无顾忌地承诺,我能。主上不能明目张胆表示的事情,我能宣之于众人面前。”
      窃蓝氅面铺落半亭地面,扇骨挑着陆行倾下巴,两人相距两尺,苏如召眉眼噙笑:“陆行倾,你既不能从我身边将他光明正大带走,也不能让他心甘情愿跟你走。除了钱财,你一无所有,凭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陆教授,自己先要有足够能力才能不受别人桎梏。我还他自由能如何?你能护得住他吗?”
      扇骨猛地打在陆行倾受伤的侧肩,手腕迅猛被捏住攥紧,就要生生折断,陆行倾面上神情逐渐张狂,扼着苏如召喉结,见近卫动作,手上力道愈深邃,恶劣道:“多谢主上教诲,陆卿过些时日自我满意再来呈交作业,望主上细心批阅,继续不吝赐教。”
      苏如召眉眼一抬,面容瞬间泰然自若,端正自身。
      “主上!!!”
      少年气喘吁吁爬上山亭,就看见亭中的人横在中间,质问道:“陆行倾,你怎么在这?”
      “我奏请主上,不让秦公子出城,免得跟到殿君面前添乱。”陆行倾侧眸看他。
      苏如召一面应道:“我允了陆教授的奏请。”
      他一面云淡风轻,用扇骨拍着另手手掌到了那腿面前,陆行倾支腿起身面向惹得人蹙眉眯眸的五光日色先下了山。
      只字未提的秦灿奋起挣扎要再提,手中多了只剩温热的手炉,苏如召正色看少年意气,嘴角无奈地噙上笑,险些断臂侥幸逃生的手一抬拍他肩膀,人影让步,现出白灼日光,亭内骤然明亮,人声渐远,假象堪堪沉寂。须臾,绣眼鸟落在胳膊上探首,亭中少年掀开炉盖,一片死灰中几点橘星显出复燃之势。
      *****
      班城城外驿站,几日工夫,门可罗雀惨淡寂寞的场景不再,一时间门庭若市,九府马车云集。
      付池风扫了眼客栈风水,厚重且阴森,颇具重器盔甲之感,方圆之地皆是无人烟的荒野,夜间点灯引客,不心跳加速的难猜是人。再看客栈烫金招牌,付池风心中小人大加肯定:名副其实。
      ——显贵客栈——
      不是现鬼,是闹心!
      前面的马车尚未停稳,人声先烫得叫嚣:“器府成日闹什么幺蛾子,炔翎台册子上对得出名字的活物全灭了口,连根鸟毛都没落地,尸骨已经成灰,还拉出来硬鞭。他们是不是下面派上来跑路子的差?器府直接改名阎罗府!一了百了,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四面八方的显贵汗颜。
      客栈前方刚刚落脚的两人并肩静立,看侍卫指挥车马让道,男的俊逸正直,女的昳容大方,日光照耀鲜活明媚,堪称璧人。闻言后夫妇心照不宣地转身,眉眼露笑。
      下车的男子咆哮半晌,冷不防看到熟人诧异沉默,一时失了分寸,抬手指点:“你们俩……”
      不等三人再开口,夫妇目光骤然飘向渐近的人马,华盖御辇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男子慢慢审视,定睛怒道:“他还自己来了!”
      似是找到能跟他一较高下的对手,男子缓步靠近那御辇,目光如影跟随车门,就要当面扎车内的人几根明箭,车帘似是故意撩了个边角,眼尖顿神,男子快步到车门一侧,手指抓着车框,抬脚上车的瞬间同全身紧张的近卫冷眉相杀,他撤脚,另一臂就势拍开近卫,掌心朝上,满目精光迎着掀门帘的人,手臂顷刻覆上珠玉手指,唇齿一启,绽了笑颜。
      “宋少主,早啊。”
      付池风抓着宋钦首手臂跳下车,回应显贵们五花八门的注视。
      众人的意思付池风懂,财不外露,他明目张胆在挑事。他开始强烈谴责拒绝,胡弹一句“主上交代”让他无声妥协:主上面子重要。苏如召人在家中坐,面子还得在九府显摆。男人啊!!!
      “他没来?”宋钦首问。
      眉眼挑着人,付池风替苏如召盛情邀约:“宋少主若想见主上,还需移步汴州。”
      “他来了碍手碍脚,让他在衾府养老吧。”语气极尽鄙薄。
      付池风面色一冷:“宋少主,我家主上不容他人轻薄,你自重。”
      不想因此轻薄苏如召的宋钦首慌忙举袖垂首认错:“我看重他。”
      刚刚过了一关精神大振,转眼正面面对客栈前方观望的两人,宋钦首痛呼棘手,方才没问出口的疑惑顿解,他该说点什么,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三人尴尬不多他一个局外人。
      “鱼少主,少夫人,有缘幸会。”付池风道,两人站哪不行,站在客栈正门口,他装看不见都没机会,躺平收回装瞎的手。
      沈墨规淡淡施礼满是惋惜:“先前付公子途径临梓城,本该见过,不料竟错过了。”
      “行路匆忙,我又在病中,不便打扰长辈,还望鲁夫人见谅。”
      “怎么这回是你们俩过来?”
      宋钦首目光在三人面上梭巡:沈墨规似早有打算,相见大度不落人口舌之争。付池风自不用担心,跑都跑不及。倒是鱼为池一脸震惊魂不守舍是怎么回事?他眸中闪过机敏,将交谈重点拉回主题,远离情感纠缠。
      鱼为池回神回道:“府中临时有事,母亲不放心我自己行事,让墨规同行。”
      器府这位锻造局破格提拔的官首派沈墨规跟着自己儿子,一是表器重,二是要断了鱼为池邵池本生的传言。
      破传言的一大招式到哪儿都要秀恩爱。
      付池风看他面不改色,一时不能言语。宋钦首心中咆哮:亲娘不放心他自己行事,他自己不自觉没点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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