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盖如他》再暖

11、主上闻察秋是兄妹？我跟闻察秋算……

　　两人三项比试考验搭档的协调能动性，流程是先一人骑马跨栏再一人射箭中锁最后两人合力开锁。

　　比试的马是豸山行宫专门供养的赛马，搭档能不能协调靠人心，跟马能不能协调全凭马上人的胆量和运气。

　　不按套路出牌的苏如召就是玩得出乎意料。

　　“我要自己带马。”

　　不协调的调子顿时让比试场的人哄然大笑：“秦公子，你是什么人？玩个游戏还作弊！”

　　秦灿我行我有理：“我是什么人，等会儿你们都知道了。”

　　再有理马还得用豸山赛马，付池风上马扬鞭，身后紧随过来的人张扬胜过满场乱跑的高光。

　　“不怕骑马了。”他侧首仔细看清少年长大的锋芒，似有满足。

　　“殿君，你日日当刮目看我。你跟着我。”秦灿神思清明无比正派地说完，马上纠正刚刚的不准确：“不，我跟着你。”

　　跟着他有事？付池风不明所以见他眉眼极有危险性的扫向同场比试的人，不明所以的同场人无辜自省没有招惹这刺头。

　　比试场置着先低后高两道栏杆，马自行跳过低栏杆，再连马带人从高栏杆下穿过，过杆杆不倒为比试后半程预热。付池风看着五尺外特制桌案上的一排烛焰挥出马鞭，马鞭过烛焰顶后无事发生，旁边那颗木球纹丝不动坐在桌案边缘，竟没有顺着斜道滚落水池的热情。

　　付池风接连挥出毫无进展的三四五六七八九鞭，肉眼可见地愈发焦躁。等着木球落水进行第二轮箭试的陆行倾浑然未觉地皱了下眉心，掠鼻尖的鞭风看似勇猛但无实效，因而选择的搭档要有勇有智，最快时间脱颖而出，陆行倾摸着生香的鼻尖无所谓地笑了，就算付池风无效挥鞭到秋风宴开宴，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快进入第二轮。

　　比试场内的半数搭子顶着满脑门汗珠和不长眼的马鞭来回跳走，秦灿这刺头选的马也是犟头，看谁靠近设置烛焰的桌案就上前挡道，看似秦灿为了策马挥出的鞭子明明白白半点也不含糊朝着跃跃欲试伺机近前的人抽过去。秋风飒飒入草场，顶着满脑门汗珠和不长眼的马鞭的下人提着命悬一线的心惊肉跳重新布置被踢翻打残的桌案。

　　“秦灿，你哪挑的疯马？不想比就宰了！”

　　马鞭“倏”地落下，紧贴落马人腿侧的地面劈开裂口，只觉腿生疼，那人慌忙起身看，腿上皮肤被马鞭的气焰灼得殷红。

　　“抱歉，我跟这马不熟，我就说用自己的马，他们不让。”

　　他一手牵着绳，只能用持鞭的手道歉，道一次挥出去又是一记鞭，色如土灰的人看出来这么不走心的歉意没有道的必要，付池风过不去他们谁也过不去，目光自然落向在桌案前持续挥鞭的付池风。

　　“秦灿，先解决他们场上的半数搭子。”闻察秋坐镇帐中指挥前方兵马。

　　陆行倾真情实感看到别人眼中的混帐自己，满腹疑问，她知不知道她的搭子在向他的搭子献殷勤？

　　闻察秋抬起弓箫指着陆行倾的心脏“报仇”：“放心，我不会让你。”

　　马还在跳，马鞭还在响，马上人的心脏越跳越快。

　　虚浮的马鞭再次挥过来，陆行倾出手抓住鞭锋朝付池风一笑：“拿好。”

　　马鞭反向摇出众人期待已久的烛焰全灭木球入水的壮观场面，围观者的内心小人挥拳高呼表达此刻激动心情。付池风喘了口气，这口气息落入陆行倾掌心又沿掌心爬到胸口，陆行倾手指顿感酥痒，手臂顺其自然就伸向马上的人。

　　衾府男子都是你抱我我抱你长大的吗？付池风被他这个无比顺手的动作惊疑一瞬迅速侧身背对他跳下马。

　　“他是不是作弊了？”

　　射箭场内不知谁的搭子高声问，当即被同伴拖出人群，还想不想过关比试？！

　　秦灿立时调转方向跑回自己比试的桌案前，马也温顺，马鞭也顺手，鞭子一过，烛焰灭木球落水。

　　“付公子、秦公子过关。”

　　一时间马蹄声争先恐后扑向等他们半晌的火烛。

　　比试一轮，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名门贵子皆是一副耕了三十亩旱田的劳苦疲惫模样，由自己的搭档搀扶休息。

　　秦灿紧跟陆行倾身后，后面紧随闻察秋，付池风看过去无语，他就像老夫子跟三个装睡的学生捉迷藏，直接坐到比试场的观看区看他们比耐性。

　　无声无息暗流汹涌的半柱香，四个人的视线交替相杀，看谁都不正常。半柱香后，参加箭试的搭子们被召去集合，这场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尔虞我诈的火拼暂时偃旗息鼓。

　　射箭场的尽头没有摆放箭靶，只将大大小小的步摇环佩挂在木架上，比试者的箭需在不损毁物件的前提下穿过它们细小的孔抵一支有效箭。

　　偃旗息鼓？没商量！陆行倾和闻察秋的火拼又续上了。

　　闻察秋一箭射中两个环扣。

　　陆行倾一箭射中三个环扣。

　　闻察秋射中大的环扣。

　　陆行倾就射中比她射中的小一圈的环扣。

　　环环相扣，箭箭扎人心弦，比试射十支箭的时间“嗖嗖嗖”穿过重重心门漫长如炔翎台的覆灭夜，躺在地上气力将尽的少年强撑最后意识看向面对七府逼宫反骨不减的女子，急于结束黑夜的利箭猛地射入女子喉咙，唇间藏匿的言语似是不甘屈服桎梏的倔强硬生生砸在少年眼前，永坠黑夜。

　　付池风的视线被交叠的双手挡住，听到少年急声问：“兄长舒服点吗？我叫人拿水来。”

　　少年的手大到遮天蔽日，满是厚茧，抬手看着自己指腹痕迹的付池风笑得浓艳，下人端来温水帕子，就遇上如此场景急匆匆转身不慎碰翻箭筒，下人看到付池风出手扶他的瞬间露出凶光，手中箭镞目标晃晃地直入付池风心脏。

　　比试场的混乱看得计数官心急如焚，再看高台内心情复杂的苏如召没心思管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场外人。

　　“秦公子是得了朱大人真传啊。”

　　“要说传神真不一样，我没他运气好。”朱计是不会骑马硬骑，他顺手拿过闷声喝酒的莫致知的酒杯也倒了一杯，闷声饮下，莫致知埋首羞愧无地自容，明摆着朱计暗讽他不如混帐秦灿会照顾人。

　　为莫致知解围的苏如召将浓到散不开的暧昧气氛带回秦公子身上：“我看察秋跟秦灿打打闹闹，感情渐深。”

　　“两人自小同吃同住，小子又是秦宰辅教出的孩子，虽平时叛逆些，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他们不打破天就随他们闹吧。”

　　绫罗阁首席闻瞻是苏如召母家血亲，闻察秋对这门亲事没意见，他更没意见，秦灿也没让他们失望，要说有点不满就是秦灿从炔翎台回来后半年癫狂，拼了命作着法要退婚到炔翎台找人，时过境迁，闻瞻看向苏如召不再重提。

　　“察秋这性子同母亲极像。”

　　看着闻察秋再看苏如召，自然能想到衾府夫人是怎样的性情，当年为买到入秋第一口蜜饯，连夜踹翻守城侍卫奔出宫门，作为兄长的闻瞻得知撂下一句生冷评价：为你自己所好，抛夫弃子你都干得出来。这句评价一语成谶，但不是他妹妹抛夫弃子……

　　苏如召的视线定在观看区内的人身上，隐约看见付池风同下人亲近交谈，轮廓清瘦如在眼前，似层层加锁的名剑令人看过自觉惭愧不敢认领，剑光无声疾掠，少年猛然将下人提起动作快到刚爬入观看区的亮光纷纷跌回外面的光明灿烂。须臾，付池风端正身姿侧身灼着指尖的寒气，阴沉沉的暗室忽腾起的一星烛光散落半室昏黄，等良久没等到他抬首看一眼的苏如召气闷地挪开视线，坚持不到半盏茶又被勾了回去，只要他看一眼，苏如召就让他回到高台。

　　“陆行倾，你若拿不下这小女子，你就像……”被秦灿抽瘸腿的男子气不过要拿秦灿的搭档挫他锐气，目光打量一圈看见观看区内的人，指着付池风没等开口，来势凶猛的箭杆穿破男子衣领直接将男子从侍从身上拖下地面。

　　观看区内冒出的秦灿拿弓飙演技：“抱歉，我跟箭也不熟，它看着跟你挺熟。”

　　“我就像什么？”最后一支箭架上弓，陆行倾侧首看向男子问。

　　“就像我一样下作。”屋内人自我调侃，森森箭镞在烛焰上灼烧袅袅黑烟，秦灿接箭当即朝人群做出要射过去的动作。

　　中箭的男子拔下箭，凑近看时焦糊刺鼻，手指将将要摸上箭镞的不明粉末，秦灿忙出声制止：“我刚刚从刺客身上搜出的没带解药的毒药，遇血发作。”

　　他抽回手及时悬崖勒马，看客皆怕误碰误伤让出空间任他使劲作。

　　“秦灿，你存什么心？故意残害忠良子弟，你跟刺客是不是一伙的？”

　　明目张胆想要刺穿男子血脉的箭镞刺穿他另一边衣领，贴着他脖颈表面描出鬼魅红线，血滴当时向外渗得触目惊心，外行也看得出这支箭没有涂上毒药。

　　“赵引括，要是你能随你爹引水渠入田造福百姓，我敬你几分。你自不量力追着我的心尖人不放，几条命也不够我残害。”

　　适时秦灿转脸注视付池风似是出门打架打赢了的孩子回家讨赏。

　　比试的两人侧目看向秦灿面上神情自成一部攻心大剧，内心想法达成一致高度。

　　闻察秋回首相识近二十载，秦灿就没有对外高调称她是他的“心尖人”的觉悟，他说的是谁？

　　陆行倾手中的弓拉的近乎崩断极限，秦灿就没有对外高调称他的搭档是他的“心尖人”的情商，他说的能是谁？

　　只有他们认定的答案付池风看着长大的秦灿满眼欣慰：自己的老婆自己宠，秦灿你出息了。

　　“那我必输无疑。”陆行倾松了力道，箭镞强势穿过红玛瑙步摇顶端环扣后，胃口大开咬向闻察秋射中数箭的金叶步摇，一箭将将咬合双扣，金玉铁石相撞“啪”的红玛瑙步摇断裂坠向地面。

　　闻察秋随即射出最后一箭，箭中环扣，金叶步摇同样没经受住锋利箭刃坠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