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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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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礼物交出来!”莫笛和绿茗双双用手比划成手枪,指着江君。今天终于到了两个小丫头的生日,江君很荣幸被她们邀请进入了女生宿舍楼,第一次踏入她们的寝室。
安春坐在上铺床边只是笑,莫笛道:“严肃点!我们这儿打劫呢~”
江君一面走进来,一面高举双手,手里各拎了一个小礼盒:“女侠饶命!礼物在这里~”
绿茗掂起脚还是够不着:“你举那么高做什么呀?放下来呀~~~”
江君笑道:“你们不是在打劫吗?我投降啊!”
安春忽然从上铺伸手,一把抢过一只礼盒:“所谓螳螂捕蝉……”
好好将一根晾衣杆戳过来,抵住安春胸口:“交出来!我是黄雀!”
安春张大眼睛瞪着好好:“你什么时候改姓黄了?”好好顿时笑倒,晾衣杆也丢了。安春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一番嬉闹,莫笛和绿茗终于拆开了江君送给自己的礼物。绿茗的盒子里是一只精巧雅致的紫砂茶壶,她捧在手里细细端详,连好好取笑说“果然是沏胖茶的哎”,她都顾不得反驳了,喜欢得不行。莫笛的盒子里却是一个白瓷的玲珑古装仕女,奇的是那仕女眉目竟然跟莫笛有八分相像。江君看着莫笛惊讶的目光笑道:“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礼物给你,跑了好几家店,才发现这个 ——她是不是很像某个美女啊?”莫笛很感动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安春拍着她的肩:“看到了没,这份情谊可不是粽的哦~”江君忍不住看了安春一眼 ——她什么意思?这算是吃醋还是大方?又把他往别人身上推?而莫笛的脸已经有一点红了。
好好的礼物是两件小首饰,两个寿星立刻戴了,在镜子前臭美半天,才转向安春。
安春仰起脸儿,大叫:“啊也!我忘了把它们藏到哪里去了!”
莫笛和绿茗一起笑着捶她:“讨厌!不要卖关子啦~~~~”
安春终于笑着把她的礼物取了出来 ——只见她从床头抽出一根细长的竹筒,又从筒里小心地抽出一卷宣纸。展开了看,竟是两幅国画。
一幅画了一个女子在竹林中斜倚着瘦石吹笛,身边一书生为她撑着伞,侧过脸端详着她。那女子眉目之间分明神似莫笛,而那书生虽只是侧脸,却看上去那么眼熟,但是也想不起究竟像谁 ——莫笛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那书生的眉眼颇似江君,但是那翘唇分明又是安春的……
另一幅画了荷塘中一艘小船,一个胖胖的女子慵懒地靠在小船头,一手拎着一枝莲蓬戏水,另一只手把盏,杯中是淡绿的茶。船上另有一个小童支炉烧水。那女子不用说,自是神似绿茗,那小童却有三分像安春,神态可掬,看得众人直笑。
两幅画都是水墨为主,背景是粗线条的写意,石、竹用墨苍劲,泼墨荷叶下笔洒脱。只有两女子勾勒十分细腻,脸上还有淡淡的彩妆,“绿茗”手里的茶也有一抹淡淡的绿色。画上各有题字:莫笛的一幅写的是“雨竹前闲说笛韵”;绿茗的写了“风荷畔静品茗香”。落款是“鹌鹑居主人”,下面那枚印也有趣,粗看是一只小鸟儿,细看是一个“春”。
好好叫了起来:“鹌鹑儿你好偏心哦!你们都在画里,就是没有我……”
安春笑道:“傻瓜,怎么没有你,两幅画里都有你呀。”
好好瞪大眼睛:“在哪里?”
安春叹了口气:“你的‘好’字怎么写?画里不是有两个‘女子’吗?”
好好笑了起来:“这也算啊!我不干~~你要给我也画一幅~~~”
安春好脾气地答应着:“好啊,等你生日的时候。”
江君吃惊地看着安春:“是你画的吗?”安春抿着嘴唇,有点得意地笑。江君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奇女子,似乎永远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离开女生宿舍楼,江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号码,蹙紧了眉。二十分钟后,江君推开了市区内一所豪华公寓的门。
“少爷回来啦?”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迎接了他。江君向那满头白发的老人一欠身:“古叔,我回来了。秃老大在?”
“在。”老人简单地回答,他似乎不喜欢那个秃老大。江君暗自叹了口气,他也不喜欢那个恶狠狠的光头,但是现在他需要这样一个人。
江君穿过客厅上楼,进入书房,秃老大正在里面等他,见他进来,起身叫了一声:“俞先生。”
江君 ——俞骏 ——有点急切地问:“怎么样?找到他了么?”
秃老大垂头叹气:“那丫头是个人精儿,走路飞快,一出站就不见了……”
俞骏瞪眼怒道:“什么?我不是给了你5张票么!五个大男人都盯不住一个小姑娘,你的手下干什么吃的?!”
秃老大分辨着:“五个大男人不能跟着她进女厕所啊!我们也不能盯住每一个从女厕所出来的人啊!她一定是在里面化了装走的,我们兄弟在门口守足了两个小时……”
俞骏不再多说什么,只阴沉着脸,继续问:“周边地区呢?有没有找过?特别那些偏远的……”
秃老大道:“四川省境内,成都方圆数百里我们可以说都梳过来了。我还去了她的那所中学,结果发现她是到高考前才挂名到那所学校的 ——她简直就是空降到这个世界!”他咽了口吐沫,“我们兄弟这个夏天腿都跑断了……”
俞骏迅速从写字台前取支票本,签了一张支票递给秃老大。那光头见了支票上的数额,立刻眉开眼笑,连声道谢。临出门,他实在忍不住转回头对俞骏道:“其实我们原先的一号计划不是可以实施的吗?那丫头孤身一人……”俞骏瞪了他一眼:“我有数。有事自会找你。”光头讪讪地走了。俞骏陷进座椅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少爷啊……”古叔不知何时蹒跚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照片,都是秃老大的人在各种场合偷拍的安春。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俞骏,这个被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俞骏从沉思中抬头,对着古叔笑了笑。古叔端详着安春:“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啊,”他又抬眼看了看俞骏,“人也不错吧?”
俞骏似乎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古叔叹了口气,不说了。俞骏反倒忍不住了:“您想说什么啊?”
古叔笑得像只老狐狸:“少爷这次是动了真情吧?”
俞骏沉下脸:“您不用提醒我,我知道她是谁。”
古叔沉默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长长叹息着:“唉,放下吧……其实都是上辈子欠下的,何必,何苦哟……”
俞骏默默地看着古叔蹒跚的背影,十八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那天父亲喝了很多酒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酒了 ——倒在客厅的藤椅里,叫着“骏儿”。他很害怕,古叔牵了他的小手过去,站在父亲面前。父亲红着眼睛,说了很多,从沈羽是和母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到他如何在母亲嫁入俞家后纠缠不放,如何欺骗母亲陷害俞家的酒场,又如何杀人灭口害死母亲……
俞骏看着墙上挂的一柄两尺长的短剑,那是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他清楚地记得父亲把这柄剑交到他的小手里的时候,两眼放着疯狂光芒的情景。父亲颤抖着声音告诉他:“你要永远记着,今天,是谁害你家破人亡!你是我俞子午的儿子么,去!有朝一日,用这柄剑取仇人的头颅来!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父亲把他的小手交到古叔的大手里,就从此离开了他的世界。
之后他就跟着古叔一路漂泊,辗转回到古叔的家乡。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个神秘的人送来一只神秘的大信封,那个信封改变了他的生活 ——里面是一堆他看不懂的证件,还有一大笔钱,足够古叔带着他,万里迢迢来到美国,这个叛逆者的天堂。从那时起,他每次有需要的时候,都会收到来自 Mr. John Doe 的资助,仿佛上帝随时在天上注视着他,眷顾着他。
再后来,他长大成人,也曾按照神秘资助人的邮寄地址寻找,希望找到这位恩人。但是他只找到一只被租用的邮箱,谁也不知道那只邮箱的主人,也从来没有人见过取信的人……
十八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幻想着手刃仇人的那一刻,那柄剑仿佛已经长在了他的心里。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动摇他的决心,阻止他的脚步。是的,安春也不行,尤其不行。
周五傍晚的自习室,仍然充满了勤奋攻读的莘莘学子,安春和莫笛也在其中。不过她们今天出来晚了一点,走进自习室的时候,发现莫笛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男生。莫笛走到那男生身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对不起,请让一让。”
这是学生中默认的潜规则,一旦座位上放了书本之类的东西,就表示这个位子已经被占了。如果东西的主人没来,其他人也不妨一坐,但是当主人来了,别人就会让开。但是今天这个男生似乎要挑战这个规则,他就坐着不动,好象没听到莫笛的话。
莫笛挑起了眉毛,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对不起请让一让,这个位子是我的。”
那男生从他的书中抬起头来,白了莫笛一眼:“你的?哪儿写着你名字了?”
莫笛指着被那男生推到一边的占座的本子:“那是我的本子。”
那男生不屑地一笑:“那你趴那个破本子上看书去啊!这个位子上写你名字了吗?”
莫笛脸涨红了,声音高了起来:“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呀!”
安春走了过来,轻拍着莫笛的肩,很好脾气地低声劝着:“算了算了,我们另外找地方吧……”
那男生也不示弱:“谁不讲理啊?你拿个破本子一放就不许别人坐了,这是谁家的理?”
莫笛气得说不出话来,攥起了拳头,安春看见,赶紧一步拦在莫笛和那男生之间。莫笛瞪着她:“这可是你起一大早占的座位!”安春一笑:“所以没所谓呀~~”
莫笛用力拨开安春,狠狠瞪着那男生:“你起来不起来?!”那男生也大声道:“不起来!怎么着!”这时候自习室里已经有很多人抬起头,向这边看热闹。安春拦在两人中间,抓着莫笛的肩压低声音:“别吵了,影响大家!我们走吧……”莫笛在火头上,哪里肯听?她气乎乎伸手想再次把安春推开,却发现面前的安春忽然不见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脚已经离地 —— 安春矮身抱住莫笛的腿,把她整个人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就往外走,自习室里顿时哄堂大笑。莫笛气急败坏地捶打安春的后背:“死鹌鹑儿臭鹌鹑儿!放我下来~~~~~~”安春哪里理会,在一片起哄和口哨声中,径直扛着她出了图书馆大门,才笑着放下她来。
莫笛挥起拳头朝安春身上乱捶,安春也不躲闪,只是好脾气地笑,等她气出够了,才搂住她的肩:“闹这么半天耗体力的,饿了吧?不如我们去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