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再相逢》听且行

5、第 5 章

　　“许回音，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

　　在耳机里即将播放下一首歌的空隙里，许回音清楚地听到了这么一句，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嘴唇，快要露出头的话却紧忙缩了回去。

　　不行不行，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么能用普通护盾。

　　许回音摘掉耳机眨了下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哄女孩儿开心？”
　　“那你开心吗？”方寄书淡定地缠着耳机线，看着她问。
　　许回音挑眉：“我比较铁石心肠，你没看出来么？”
　　“哦......”方寄书拖长了音调，顺势站起身，朝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这位石头心姑娘，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刚刚从善如流的许回音愣了神，眼睛里背光而立的少年，仿佛要占据她的所有视线，一瞬间夺目非常。

　　直到两个人走出公园，许回音看到马路口的红绿灯，仿佛才回过神，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再缓慢地意识到他们走出这段路一直没人开口说话。

　　许回音稀里糊涂地跟着方寄书走，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郭依依的身影，面目愤恨地说着这个人的辜负和冷漠。
　　在抬眼，许回音觉得早上的阳光太刺眼，一时有些看不清楚方寄书的模样了。

　　后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只是跟在方寄书身后，他说什么自己跟着点点头就行。

　　“是不是累了？”方寄书忽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许回音怔了一秒，随后抬头，对上了那双询问的眼睛，她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就从家跑到公园的距离，累什么啊。

　　方寄书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只是揶揄一笑，扯开了话题：“不累的话，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
　　“去干嘛？”
　　“看电影。”
　　“......”

　　许回音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似乎还在考虑，但是方寄书却没有给她时间：“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三点我在这个路口等你。”
　　说完，那人也不等许回音点头，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许回音看着他把耳机重新戴好，微风轻轻吹动了他的衣摆，他仰着头，阳光全部被他吸引。

　　从向明街区的十字路口回家时，那里的棋摊已经围满了人，刘大爷仍然坐得稳如泰山，皱着眉头盯着棋局，并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行人。
　　许回音也混在人流中，慢慢悠悠地拐了个弯。

　　这会儿离下午三点还有四五个小时，这时间放在他们上网的时候，多打几盘游戏都不够，简直少得可怜。
　　可是现在的许回音躺在沙发上，倒有点度日如年了。

　　“回音啊，帮忙来择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许回音连忙坐了起来，风一样地刮进了厨房：“来了。”

　　在厨房忙碌的周梦华女士奇怪地盯了许回音一样，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宝贝女儿，不饶人地开了口：“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们家最懒的小猪居然也听指挥。”

　　许回音讨好一笑，手底下忙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梦华女士觉得这小妮子的眼神渐渐不在手里的菜的上面了，而是往自己这边半瞄半瞟着。
　　“有什么事就说，少给我抛媚眼。”周梦华点破了许回音的心思。

　　许回音所幸也不装了：“我想买条裙子。”
　　周梦华放下正在切菜的刀，这才看向她：“许回音，你还记得暑假过完就要高三了么？”
　　说完，周女士恨铁不成钢地盯了她一眼，离开厨房前扔下一句：“把菜切了。”

　　“那我也还不是为了提成绩。”许回音嘟囔着，怀着若有似无的心虚想着郭依依的所作所为。
　　她们的联系其实不多，自从上次她答应郭依依之后，对方好像也没有很着急，再没问过许回音情况如何。

　　这几天她跟方寄书的接触越多，越让她觉得心里不那么有底。

　　许回音吃完午饭，就给郭依依发了条微信：
　　【能不能先开始帮我补习？】

　　郭依依很快恢复：
　　【我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吧。】
　　【你最近联系上他了吗？】

　　许回音知道郭依依问的是方寄书，于是照常回复：
　　【嗯，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郭依依；【那你再等一段时间。】

　　许回音想，如果她能让郭依依提前给自己补习，那么开学后的时间就会更多了，只要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解决这个见不得光的交易，高三她只要回到正轨就好了。

　　脑子的事情理清楚了，许回音开始翻衣柜。
　　由于经常蹲网吧，许回音的衣服大多以舒适为主，根本没有一件裙子之类比较女生的衣服，如果不能让方寄书眼前一亮，加快两人的进展，这么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许回音挑了半天，还是选了白衬衫和牛仔裤，然后把头发扎了起来。

　　就这样吧……现在出门去路口。

　　她咬了咬牙，抓起钥匙往外走，倒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本以为自己已经出门够早了，还是远远看见一个身影等在路口，低着头玩手机。

　　许回音跑上前：“你怎么到这么早？”
　　“我怕你等。”方寄书收了手机，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到文艺路。”

　　车上有空调，两人缓了两分钟才觉得活过来了，尤其是方寄书，鬓角的汗已经流到了下巴。

　　“擦擦吧。”许回音从口袋拿出一包纸，扯了一张递过去，“你等了多久？”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怕你听了愧疚。”方寄书一边扬起头擦汗，一边笑了声。

　　许回音：“那你还是别说了，反正看你也没事儿。”

　　“真是白眼狼。”方寄书忽然朝这边靠近了一点，声音轻轻飘进了她的耳朵。

　　这次许回音闭了嘴没说话，靠在椅背上合着眼，感觉某个跳动的器官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停车，许回音才像是刚睡醒一样慢慢睁眼，小声问：“到了？”
　　“嗯，走吧。”方寄书推开车门，自然地伸出了手。

　　许回音顿了几秒，还是自己扒拉着车门下去了。
　　伸出的手尴尬了几秒，随后垂了下去，方寄书适时岔开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穿裙子。”

　　这话问得正常，也问得奇怪。
　　因为两人这会儿正站在一扇单面落地窗前，窗面恰好照进了他们的身影。
　　颜色相同却款式不同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刚刚没注意，现在站在一起这么一看，倒觉得像……情侣装。

　　“我……”方寄书显然也意识到了，一句解释还没出口，旁边站着的女孩已经快步走开了。
　　如果没看到那双捂着脸的手，他或许真的会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喂，别走丢了。”方寄书在后面喊她。
　　许回音没回头，声音透着慌张：“知道了，电影院在几楼？你快点！”

　　方寄书往前跑了几步去追人：“我去换票，你想喝什么？”

　　许回音摆了摆手：“随便，我在这儿等你。”
　　不一会儿，来来回回的人把站在广告牌前的许回音已经挤到了墙角处。

　　这时候，她正好看见方寄书换好了票，手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两瓶饮料，眼神扫过她刚刚站的广告牌后变得焦急起来。

　　“喂，这儿，在这儿。”许回音往前跑了两步，把自己挤回了他的视线。

　　方寄书眉头舒展，佯装生气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乱跑什么，饮料拿着。”

　　直到两人坐在电影院的座椅上，许回音才知道她来看的电影是一部喜剧片。
　　什么嘛？这么没诚意。

　　她有点失望了。
　　方寄书这人根本也没有很了解她。

　　可不得不说，人有时候会因为身边的人忽略掉细节而略感难过，也会因为他别的举动而乱了阵脚

　　电影虽然不是她所期待的青春疼痛类型，但其实还不算难看。

　　方寄书把那一大桶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你来我往之下，两人的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不小心碰在一起了。

　　这一次，许回音再次慌乱地撤回手，但旁边的人似乎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颗爆米花已经喂到了她的嘴边，她垂眼就能看见方寄书细长的手指。

　　“嗯？”方寄书侧眼瞧着她。

　　电影院里的光线全来自于面前的大屏幕，尤其当电影里面处于夜晚状态时，周围更是昏暗。
　　她看不清楚方寄书的表情，头更不敢挪动一点，心里整翻天覆地着想对策。

　　这时，电影院里一阵哄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许回音这才有勇气看向方寄书，飞快抬手拿过他递过来的爆米花：“谢谢。”

　　方寄书显然愣了一下，随后收回了手，但是后半场的电影，他发现许回音没再碰那桶爆米花了。

　　电影看完后，令人尴尬的气氛久久不散，本来两个人兴趣相投，应该随着越来越密切的往来更加熟悉才对。

　　可今天这么一出，让许回音有些退却了。
　　她大概有点后悔，答应郭依依那些条件时根本没有把前因后果想清楚，到现在这种有些不受控的局面，许回音真的有些慌了。

　　只有自己知道，那只手当时抬到她的唇边时，心脏仿佛失去了自主意识。

　　两人离开电影院后，打车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再聊什么。
　　方寄书下了车就接到朋友的电话，跟她说有点事便急匆匆走了。

　　这个岔路口离许回音的家很近很近，可是她看着那个背影，一时之间竟然没了抬脚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