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颗果子抢破头》鱼里江

48、第 48 章

　　壮汉听到声音，惊诧回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怎么又他娘是你……啊！！”
　　话未说完，便被段醉书扔出来的不二扇扇柄甩肿了嘴巴。

　　段醉书三步并做两步，将跪在地上的小孩搂进怀里，“别怕，我来了。别怕。”

　　厨房里的女人端菜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抄起手里的汤朝段醉书冲过去，却被正好赶来的戚一鹌一脚踹翻。

　　戚一鹌跑到段醉书身边，看见小孩那张脸也是一怔，“这不会是……寻澈小时候吧。”

　　“嗯。”段醉书应了一声。将小孩的衣服捡起来给他船上，但那布料太过粗糙，贴在伤口上只会更疼。
　　段醉书脱掉自己的内衫，简单包裹着孩子的上半身，自己只穿外衣。随后将小孩抱起来，大踏步离开屋子。

　　“你要做什么，那是我儿子！”壮汉追出来，手里抄着一把斧子。

　　段醉书：“滚！”

　　不二扇根据主人意念自动飞出，将对方的胸膛、腹部、大-腿、小腿统统打了一圈，最后还扇肿了壮汉的脸。
　　随后，乖乖回到了段醉书腰侧。

　　段醉书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一眼极尽凶狠冰冷，“再过来一步，我要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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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带着孩子离开这间炼狱，走了没多远，怀里的寻澈猛然剧烈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血沫。

　　段醉书赶紧找了棵树将人放下，披上去的衣服已经彻底被鲜血浸透，滴答滴答地掉着血珠。

　　掀开衣服的一瞬间，戚一鹌不忍心地转过头，“我的娘咧，这……这也太没人性了。”

　　段醉书眉头拧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灵袋，打开，一枚晶莹剔透的灵果装在里面。这是寻澈给他的，他不久前从净湖的树洞里拿了出来。

　　戚一鹌在一旁面露惊诧。

　　段醉书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破自己的手指，但咬了两次都没成功。

　　戚一鹌：“神仙你别急。”

　　第三次，终于咬破。他将自己的血滴到灵果上，以自己的身体为转接载体，再将灵气转移到小寻澈山上，为其止血疗伤。

　　戚一鹌抿唇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安安静静地护法。

　　许久，这场疗伤才结束。

　　戚一鹌转头看去时，段醉书正抱着小寻澈，眼眶微红，说着“对不起”。

　　小寻澈的血止住了，但伤口却无法靠灵气治愈，皮开肉绽的，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但他微微笑着，仿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你来救我了。”

　　“我来晚了。”段醉书抱着怀里的孩子，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对不起，下午没认出你。”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寻澈钻火圈、碎大石、甚至斩断尾巴的种种凌虐，这些会成为记忆里永不脱落的伤疤，一旦被掀开，就会再次鲜血淋漓。
　　他怎么能旁观那么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冲上前就将人救下来？为什么……没能认出这双眼睛。
　　那是一种慢刀子割肉的钝痛。

　　“你都不认识我，还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小寻澈声音微弱，抬手摸了摸段醉书的脸，“别哭啦。”
　　他张开双手，虚弱地笑了笑，“要抱抱吗，哥哥。”

　　树下，戚一鹌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两人互相治愈对方。
　　没人注意到，在他们倚靠的这棵参天大树上，一个穿着黑色黑色斗篷的身影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两人带着孩子回到原来的地方时，混乱的场面已经平息了下来。
　　但经此一事，大家都不想分开，一百多个人在海风藤和白藏的主持下，找了个宽阔的大广场呆着。

　　露天席地，寒风瑟瑟。
　　却比住进屋里，看见那些诡异的爹娘和自己强得多。

　　段醉书替小寻澈包扎好伤口，找了个相对暖和的地方将睡着的小孩安置好。随后换上白银玉替他弄来的一套粗布衫。尽管穿着不舒服，但好歹能御寒。

　　白银玉看着沉睡的小寻澈，道：“真是没想到，堂堂海妖王，幼年竟过得如此凄惨。”

　　段醉书：“什么？”

　　“刚才宫主和海风藤问过了所有遇见诡异事件的弟子，发现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尽管来自不同的地方，但老家都是渔村，屋舍良田的分布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渔村多少有些相似。”
　　她喝了一口暖呼的白米粥，“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些小孩经历的一切，也和他们小时候的经历完全一致。也就是说，这个渔村是一场童年的回溯。”

　　段醉书拧眉，“那么，这些爹娘和小孩究竟是否真实？”

　　“难说。但我更希望是假的。否则已经长大的人，怎么会跑出个一模一样的小时候？”

　　段醉书：“可有破解之法？”

　　白银玉摇了摇头，“宫主和几位掌门已经在想了，但没有太多头绪。”
　　她疲惫地按着眉心，“烦人的是，总有那么几个人胆小如鼠，吵着闹着，要死要活。希望今晚上能顺利渡过去吧。”

　　段醉书看着安睡的小寻澈，心中默念了白银玉最后半句话。

　　然而，事不遂人愿。

　　下半夜，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

　　一个长着招风耳的天狼帮弟子拳打脚踢，神色如同见了鬼，嘴里念念有词，“别打我，爹，我错了，别打我！！”

　　他这疯癫的模样很快惊醒了睡梦中的其他人。

　　招风耳：“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他催动体内本就受损的灵气，想要突破天囚谷上空的黑雾，但是刚接触到黑雾一点皮毛，就被一股不容违抗的力量弹了回来，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蠢货！”天狼帮帮主怒吼，“要是能出去我们早出去了，你现在发什么疯？！”

　　几个人上前将招风耳扶起来，却被他用力地推开甚至殴打。
　　“你不懂！你们根本不懂！我爹就是一场噩梦，我再不走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说完准备再次硬闯。
　　段醉书眼疾手快，将人抓住拽回地面。招风耳恶狠狠地抓了一把段醉书，衣衫微微散乱，从怀里掉出来一本蓝皮秘籍。

　　招风耳一愣，将东西捡起来，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是什么？是不是出去的法宝，是不是？”

　　段醉书伸手去夺，但发了疯的人哪里能控制住，当即翻开了手里的书。

　　这一下，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到了这本蓝皮秘籍上。

　　招风耳翻开，高声念了出来——
　　“在谷底，不可能存在两个我。”
　　“幼时之我即未来之我。”
　　“所谓活，非过去之岁月，乃未来之所剩年华。”
　　“镇子里藏着救世主。”

　　段醉书：“这是我们刚进入渔水镇时，一个算命巫师给我们的。”
　　话到此处，段醉书心中也冒出一点眉目来——初看这四句话时只觉得云里雾里，但是现在来看，或许其中真的藏着走出去的诀窍。

　　人群窃窃私语，都在琢磨这四条法则究竟是什么意思。

　　招风耳却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我参破了！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说完不待他人开口，冲进对面街的一间屋舍里，随即，深夜中传来小孩的哭叫声和男人女人的怒吼声。
　　招风耳将小时候的自己带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见一抹锋利长剑出鞘，在眼睛里闪过冰冷的反光，“咔擦”一声，小孩的头颅应声滚地。

　　“啊！！——”
　　队伍里有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失声惊叫。

　　小孩的爹娘狠狠怔住，随即办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招风耳冲了过来！

　　段醉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给怪物贴上符咒，谁料一张符咒居然镇不住，只能又叠加了七张。
　　心中冒出一个疑惑：奇怪，符咒的效力难道退化了？
　　然而眼下的场景来不及想太多，将怪物镇住以后，白银玉飞快接收，收进了长凤宫特制的锁妖囊当中。

　　戚一鹌都吓懵了，“这个人真疯了吧，怎么还杀了……自己？”

　　段醉书目光沉沉，“不，他在试验。”

　　“试什么？”

　　“书上的话。”

　　招风耳再次尝试用灵力破开天囚谷上空的黑雾，这一次，他成功了。
　　绝对坚固的黑色天幕上居然裂开一道口子，投射出外面湛蓝的天空。

　　招风耳：“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老子要活了！”

　　这真的是破解之法吗？
　　段醉书心中隐隐担忧，倘若不是，其中陷进又在哪里？

　　招风耳催动灵力，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段醉书脑子里闪过一道明线。
　　他失声呼唤，“不要出去！”
　　然而来不及了，招风耳已经顺着天裂的口子飞出去。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盯着这一幕，如果成功，他们就全部都能离开。
　　但意外发生在转瞬之间，刚踏出天囚谷的招风耳笑容骤然僵在脸上，周围的黑雾如同索命的无常，将他团团困住，顷刻间磨碎成齑粉，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留下。
　　然后天裂的口子缓缓闭合，一切重归于寂静。

　　除了那个滚落在脚边的小孩头颅，昭示着今晚一切的真实。
　　而很快，小孩尸体也发生了变化——脖子以下的躯体变成了花枝，头颅滚到躯体旁边，化为一朵木芙蓉接在花枝上。

　　“娘的，这也太诡异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血腥的画面给众人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将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躁动重新点燃。

　　白藏眼波流转，突然看向段醉书，“段公子，刚才那弟子要离开时你喊了句‘不要’，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盯住了段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