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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愿望 ...

  •   香秀醒后虽然呆呆傻傻,但一家人的心总算落了地。

      江雨珞到底年纪还轻,全无主张,只能跟前跟后打打下手。一周后,香秀各项指标稳定,他留下也无用,担心他离开久了跟不上学习进度,被麦麦催回学校上课。

      水轻尘陪护了一周,教授打电话催他回去准备圣诞节出国巡演的排演练习。水轻尘不得不走,麦麦趁着下午的空档时间,把他送到火车站:“好好吹!让外国人也见识见识我们中国乐器的音韵魅力。休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水轻尘点点头:“照顾好自己。”

      他走的第二天中午,多年不曾露面的江云泽带着10万块钱回来,作为香秀二次手术的费用。终于解了麦麦的后顾之忧,不再终日盘算着如何去贷款治母亲的病。

      虽然江云泽衣冠楚楚地带着钱回来救急,但还是被一身破衣烂衫的江云河挥了一巴掌:“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这么多年出去了就找不到回屋的路了?!怎么,不是亲生的就不管了?妈老汉儿几时委屈过你?小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没先给你?!老八和九儿几时拼得过你?!”

      江云泽站在医院的走道里挨了打,仍安安静静地站着听数落。

      许多病人家属和护士都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江云海赶紧劝:“算了嘛!以前的事还提啥子嘛!”

      “啥子以前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江云河还待再骂,麦麦听到动静跑来拉他,小声道:“二伯伯,有啥子回屋头再讲嘛,你看这么多人围起看笑话!”

      江云河这才白了一眼江云泽,跟麦麦下楼走了。

      家头要赶紧回去,秋播的烟苗要分堂子,屋头只有淑慧一个,既要管地又要管两家的牲畜,哪里忙得过来?香秀病情稳定后,他就要马上回去弄地里头,不然一季的庄稼就废了。

      麦麦把他送到门外,江云河又跟她交待一阵,这才坐上公交车离开。

      回来时,江云泽正在跟江云海解释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况,并没有江云河想象得那样吃香喝辣衣食无忧过得逍遥。反而因自己和玉兰半辈子务农,去了外面什么也不会,连个普通话也讲不来。被同父异母的弟妹嫌弃得很,三不五时拐弯抹角,说他们一家三口吃闲饭。

      “在人家屋檐底下讨生活,二哥儿晓得啥子?只默到我忘恩负义!”江云泽边说边抹泪,“他就晓得外头天宽地阔,哪儿晓得天宽地阔也有混不起走的嘛!老八,你说下,我过成这个卵窝囊样,咋个回来?……还有,玉兰去年没熬住已经走了,烧成骨灰埋到外头了。”

      “……”江云海和麦麦皆惊。

      “小大哥呢?”麦麦问。

      “他还好。大学毕业之后,自己在外头搞了点事做,说是……做啥子演艺经纪,反正我也搞不懂,没多问。但是我想用自己的本事谋生总好过看人家眼色嘛?也还是支持他的,把手头的钱全都拿给他去整去了。他电话等哈我抄给你,空了你们兄妹讲讲话。手机我也整不来,有啥子事,你以后你就打电话给他。要不是你四孃跟我讲,我还不晓得屋头出了这么大的事。”

      “哦,对了。”他从包里掏出个手机递给麦麦:“这是你小大哥儿给我买的,我拿起也没得啥子用,你拿到起用,以后联络也方便!”

      麦麦没有客气,道谢收了。眼下她实在需要这个。

      三人在医院又守了一周,经过反复清创用药之后,香秀渐渐有了生气。接下来就只等慢慢恢复。江云海催麦麦回学校:“你不是说还要准备考研的吗?不要耽误了你的大事。等安排好二次手术,我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回来。”

      麦麦想留,江云泽也劝:“你走嘛!我反正没得事做,还不忙回去,就留这儿陪你爸爸。你妈妈成天睡起也没得啥子好弄的,你守这儿作用也不大。回去好好整,二天才有出息。到时候你妈好了也高兴。要是因为她把学业耽误了,她就算好了,二天肯定要怪自己。”

      她这才听了父伯的话返校。

      到了年底,香秀的伤情好些了,可病状并不乐观。腿一点反应都没有,脑子基本上是糊涂的。母亲一生太苦,却落得这步田地,她不能接受。

      于是,和江雨天两个商量之后又把香秀弄到华西去治,希望能恢复好一些。

      可她这一弄,各家亲戚又开始凑钱借钱,差不多能搜刮到的钱,都搜刮完了。亲戚些之所以明知这钱出去如打水漂,全因香秀往日为人和麦麦一片孝心支撑。

      麦麦坐在落地窗前,想到往事,眼里全是悲伤。

      不管今日如何,她都很清楚一件事情——谁都没有亏欠她,她却亏欠了所有人。

      尤其是,水家。

      到后来,水光的私房钱都塞到了她的手里。

      水轻尘洗好脸出来,看到秦司和麦麦两个在落地窗前看风景,一个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一个站在轮椅后身形挺拔,那画面,居然很和谐。他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仿佛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其实秦司和麦麦站一起,也很登对。秦司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他出来,低声对麦麦道:“尘哥来了,好好说话,再不要叫什么‘水先生’了,听到没?”

      水轻尘见秦司弯腰附到麦麦耳边说悄悄话,心尖上的刺痛感更明显了。

      他干脆选择不看,转向江雨臣。

      正好,江雨臣坐到了饭桌上:“都过来吃饭吧!这会儿还不饿吗?吃完饭,想怎么吵怎么打随便你们,我都不管。反正我也管不了。明天,你们两个,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里的事,你们也不用管了。也是那句话,你们管不了。”

      水轻尘走过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秦司把麦麦推过来,方向一转,把人放到了他身边,自己挨在江雨臣左边坐下。

      水轻尘一愣,不敢看麦麦,抬头看秦司。

      秦司朝他笑笑,转头对江雨臣:“雨臣哥,会议安排在明天几点?”

      “九点。机票我也给你买好了,下午四点的。这样到西宁是七点半左右,那边给你订了个便宜的招待所,晚上坐车不安全,住一晚后天一早你再坐车回玉树。”

      江雨臣一边吃一边讲,抬起头来,见三个都望着他不动。筷子一挥:“吃吧,都瞪我干什么?不让我吃吗?”又对秦司道:“前两天你选的那些书和教学用具,已经打包发出了,托运清单等会儿我拿给你,你带着到时候方便核对。”

      秦司道:“谢谢雨臣哥。”

      江雨臣:“嗯,不用谢我,这些都算在整个项目费用里面,不是我的个人支出。”

      说完见水轻尘还瞪着眼睛消化信息,白他一眼,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道:“姓水的,这些不都是你喜欢的吗?还不快点吃,等人喂你?”

      水轻尘这才去看桌上的菜,可不是他喜欢的菜么!

      口水鸡、小煎肉、酸菜肥肠……,甚至,还有一盘清炒的枸杞芽!他还记得,他和麦麦在河坝里放羊,跑满河坝掐枸杞芽的场景。他扭头看麦麦,她并没有回头看他,吃着一盘助理专门给她弄的一块牛排和一点蔬菜沙拉。

      “麦麦……,”他艰难地开口,麦麦抬起头来,朝他笑了一下。不生疏,也不亲昵,像是对待一个老朋友。仿佛淡淡地问候:嗨,好久不见。

      “摔伤,真的不要紧吗?”他问。

      麦麦又笑了笑,说:“不要紧,过阵就好了。”

      她没有叫他“尘哥哥”。

      他注意到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在招待一个老家河对门熟悉的哥哥,不算亲,也不算熟,有些儿时交情的那种。她甚至处理得落落大方,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她在跟他保持距离。

      意识到这一点,水轻尘感觉自己的喉咙很紧,像有什么卡住似的。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狼狈,抬起头来,也淡淡笑着道:“那就好。我看到消息还担心坏了,不要紧就好。”

      麦麦看着他,笑,那好看的梨涡露了出来:“不用担心。”

      “嗯。”水轻尘点点头再不说话,专心吃菜。

      秦司和江雨臣互看一眼,也低头吃饭。麦麦没吃几口便放下了刀叉,水轻尘听到刀叉落下的声音,回头来看,见她没打算吃了,不自觉就脱口而出:“怎么越吃越少了?”

      麦麦怔了一下,解释:“要开记者发布会,不能吃太胖。”

      “你现在有伤在身,多吃几口胖不了!再说,哪里吃下去就胖了?受伤了就应该补一下。”水轻尘拿起自己的汤碗就从烫煲里舀了一碗鸡汤放到她面前:“喝了!”

      麦麦看着鸡汤犹豫了一下,道:“好。”语毕拿起小勺子把汤慢慢喝了。

      水轻尘看着,又道:“吃点米饭?”

      麦麦摇头:“我晚上不吃米饭。”其实她中午也很少吃米饭。

      水轻尘扶着碗,没有看麦麦,但话却是对她说的:“我在电视上看过你的节目,也在网上看过你的照片,现在见了你,没想到比电视上还要瘦,这样对身体不好。谁规定唱歌一定得瘦了?”

      “可我是偶像派歌手,歌迷除了听歌外,还要看脸,看身材。”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水轻尘就一肚子火。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麦麦在镜头前故意挺胸拉肩带,拍那些让男人欲一火焚身的写真集!这一点,他跟江云海神奇地走在一条水平线上。

      “你还是不要唱歌了。”他说。

      “你忘了?我签了10年约,违约是要赔很多钱的。”麦麦提醒。

      江雨臣和秦司本来默默听着,并不打算参与他俩的谈话。听到这话时齐齐抬头来看麦麦,眼里全是问号。麦麦却对他俩的表情视而不见,继续喝碗里剩下的汤。

      水轻尘眼里只有麦麦,根本没注意到另外两人意外的表情。放下筷子问:“要赔多少?”

      江雨臣和秦司吃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抬眼看水轻尘。

      “按行情的话,现在大概要赔500万吧~”麦麦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挣了一些钱,但我妈妈的病一直是个钱窟窿,虽然现在好一点,可我也没剩下什么钱。所以,赔不起。”

      “……”水轻尘确实犯了难。娱乐圈的金钱当真和他的世界有着巨大落差。麦麦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状似有趣地笑了,道:“怎么,你想帮我赔?”

      此话一出,江雨臣和秦司又来看水轻尘。没想到水轻尘开始认真算:“把我们那套房子卖了应该有100万,我自己能凑50万左右,我爸妈和我哥哥那里,应该能借一些……”

      麦麦鼻尖一酸,扭头。

      江雨臣见了,赶紧打断水轻尘:“吃饭就吃饭,凑啥子凑?不能解约,还要挣钱吃饭呢!”开玩笑,他公司就靠麦麦撑场面,这小子居然想拆台!

      水轻尘却火了,碗一推:“吃啥子饭?她吃饭了吗?!”

      “……”江雨臣和秦司愣住,这话好像也没毛病。麦麦低头转动轮椅,准备离开:“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阿欣~”

      水轻尘看着她离开:“麦麦,会有办法的。”

      阿欣跑过来接了麦麦进房间。江雨臣也将筷子一丢:“你们俩慢慢吃,我也吃饱了!吃气吃饱了!”他指着水轻尘骂:“我从小就觉得你讨厌,现在也是!”

      秦司:“雨臣哥!”

      江雨臣怕秦司误会,回头安慰他:“没事,你多吃点。我还要去公司,陪不了你们,先走了。你们吃好了可以四处转转,后面有个小花园。再不然看看电视也行,上天台看星星也可以。”

      他招呼门口站着的两男子:“阿伟!阿泰!等他们吃完,先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好让他们先冲个凉换身干净衣服!”

      两名男子应:“好的,江总。”

      江雨臣便挥挥手,走了。饭桌上,剩下无奈的秦司和气不顺的水轻尘。

      秦司道:“尘哥,其实麦麦她并没有……”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水轻尘重新拿起筷子吃饭,那样子,好像是明白过来那菜是麦麦特意准备的,似要把一桌子的菜吃完。秦司看他这个样子,又道:“你也不必……”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水轻尘边吃边说:“你要是吃好了,请自便。”

      秦司叹了口气,站起来跟着阿伟上了楼。

      饭桌上便剩下水轻尘一个人了。

      阿泰站在门口看他。见他一边狂吃着菜一边流泪,一米八几的个子哭得像个三岁孩子。最后终于吃不下去了,碗筷一扔,扑在桌上痛哭,像谁欺负他似的。

      麦麦在房间里听到哭声,呆了一阵,叫阿欣推她去屋后。阿欣动:“你就不能好好跟水先生说说话嘛!为什么要骗他呢?我看他是真的很关心你啊!”

      麦麦:“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可以了,记住,不要多说多问。”

      阿欣只得将她从侧门推下台阶,放在后花园里。麦麦来到拱门下,望着看那对鸟儿:“把它们提进去吧,夜里下雨得淋着了。”

      “好。”阿欣取了鸟笼,提来挂在屋檐下。

      见水轻尘不打算吃了,阿泰叫管厨的陈嫂来收桌子。

      然后过来拍拍水轻尘:“水先生,我带你去房间。”

      “水先生?”水轻尘突然对这三个字过敏,有些凄然地笑了笑。阿泰道:“水先生不必伤心,江小姐本不是这样的,想是你们有些误会。”不难看出麦麦对水轻尘非同旁人,却不知她因何言语相伤,以至于让水轻尘如此失态。

      水轻尘愣了愣,苦笑:“让你见笑了。”

      “不会。”阿泰客气地笑笑,领着水轻尘上楼:“冲了凉你可以上天台去坐坐,那上面晚上有风,很凉快。适合……慢慢想事情。”

      水轻尘瞧阿泰。他比他大不了多少,和他差不多高,却让他觉得他有着像江雨天一样的沉稳和气度。他笑了:“你真像一个人。”

      阿泰笑着推开一个房间门:“江小姐说我像她大哥,所以才请的我。你的行礼和洗换衣物都在里面,洗个澡人会轻松些。洗衣机在正厅后阳台左手边,衣服也晾在那里。我就在下面,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本来应该带你们四处走走的,现在特殊情况,还请忍耐一些。”

      水轻尘道:“好的,谢谢你。”

      阿泰笑笑离开。

      水轻尘站在门边愣了半晌,才回屋洗澡冲凉。出来将一身花衣服扔进洗衣机,坐房间里发呆。回想从看到麦麦摔下台的新闻开始,到自己一路奔来,到现在的种种,顿觉得胸口发闷,无处发泄,便走上天台。没想到,秦司早就坐在上面望着天空发呆了。

      秦司见他见到自己打算转回去,便站起来道:“尘哥,你来,我走。”

      他这话说得,少有的苍凉。水轻尘听出来了,走过去坐下:“倒也不必。好久不见,说说吧,你是怎么跑去青海干大事了?为什么要去青海?在四川不好吗?”

      只要不是关乎麦麦,他的脑子还是条理清楚的。

      秦司见问,又坐下来:“我毕业之后就去了。决定下来的时候本来想跟你们说,可那时候你和麦麦都走了。我那么看重你们,你们谁都不在意我。我们那批同学,很多都申请了支教。所以我去青海,并不算意外,也跟你们无关。”

      “教什么?”水轻尘问。

      “我那么看重你们,你们谁都不在意我。”他选择忽视这句话。因为解释没有意义。当初,他确实谁都没打招呼就走了。走了还不说,把联系也断了。说到底,她和麦麦一样绝决。

      “以前教语文和数学,偶尔也会给他们上一堂音乐课,现在教数学和化学。”

      “你还吹唢呐吗?”

      “当然。最开始去的那两年,我有很多时间吹唢呐。因为,在那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那地方也偏僻,吹唢呐,不影响别人。他们远远听了,还觉得好玩。”

      “多偏僻?吹唢呐,都不影响别人?”以秦司的学历出身,就算支教,也应该是教高中才对。若是吹唢呐都不影响别人了,那得是山中?荒原?

      “是山里的小学。我想从小学一路教上去,把贫困教育这条路摸透。现在,在教初中,条件好了一些。偶尔会教教学生吹着玩一下。”

      “秦叔呢?”

      “06年我把他接过去的,现在帮我做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他身体一直不好,但也坏不到哪里去。倒也没以前那么苦了,不用下地干活。饭后会出去走一圈,这两年还算安生。”

      “那就好。”

      “尘哥……”秦司扭头看他。

      水轻尘低头:“其他都可以问。”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北京。跟着乐团四处巡演,一年大概有一半以上时间在外跑吧。有时会去学校里上两节课,算是兼职。都不用做的的时候,就在家搞搞创作,或外出采风。偶尔,会喝喝酒。”

      秦司听了,躺在椅子上望天空。

      天晴朗,却并没有星星可看。

      远处星火闪亮,是别人的世界。这个世界,有繁华的地方,就有偏僻的地方。有幸福的人,也有落寞的人。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值得,就行了。

      “尘哥,我曾经有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我们四个,能痛痛快快地喝一回,开开心心地醉一场。这个愿望,现在还在。”他说。

      “还有可能吗?”水轻尘想起麦麦叫他“水先生”时的样子。

      “有的。”

      “你一直都是个乐观的人。”

      “乐观没什么不好,生活本来就应该这样。”

      “你是怎么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候的?”

      这一点,水轻尘从小到大都佩服他。在对抗挫折时,他的韧劲远不如他。秦司的骨头,像钢一样硬,又像藤蔓一样柔。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魅力。

      大概,这也是麦麦不遗余力帮他的原因之一。

      “想开心的事。比如,天哥,尘哥,还有……麦麦。”

      “很好。”

      “是很好。”

      “不如……,你下楼去问问有没有酒?”

      “尘哥想跟我喝?”

      “想。”

      “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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