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老箱子 ...

  •   丁家湾,斑竹林。

      夏风轻吹,竹叶簌簌。竹稍儿弯着,轻摇轻曳。

      一群肥嘟嘟的画眉鸟儿,在枝叶间飞来跳去,叽叽啾啾叫着,声音煞是好听。

      老道士的孙子准备把老房子掀了盖砖墙房子,一家人正在整理家中物件,准备拿到邻居家里去暂存。无非是些箱箱柜柜、坛坛罐罐、桌子板凳和农具,东西不多。

      老道士的房间,已空置半年。老了之后,便无人进去。黑漆老床、老柜、谷草、灰尘和蜘蛛网让这间屋子显得格外沧桑。

      一个桢楠木的老箱子,放在柜顶上,蒙了很厚的灰。

      那里面,装的是老道士一生的宝贝——六把二胡。

      老道士做了一辈子道士,家中只他一人会拉二胡。儿孙嫌做道士丢人,都不愿意学。现下他走了,这家里无人会拉。竹林小院儿里,从此再无二胡之音。

      “这个怎么处理?”孙子问老子。

      “没得用的,只有甩了。”老子说。

      媳妇说:“甩了干啥子!要不喊麦麦儿来拿去?这是他师父的东西,有没有用无所谓,给她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那就带话出去,要不要,随便她嘛!”老子说。

      孙子便来到丁四玉家,要他托人带话到山外面去。

      丁四玉:“带啥子话?肯定是要的撒!我去拿!给她送出去!”

      丁四玉到江家时,天已黑。

      麦麦抱着箱子上楼,关了门在房间里哭。水轻尘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是悄悄地离开了。到了吃饭时上来喊,在门口敲了几声,无人应答。轻轻扭开门看,人抱着箱子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睡着了。弯弯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额头脖子上全是汗水。

      “麦麦~麦麦~,起来吃饭了。”水轻尘握着她的肩轻摇,却没有将她摇醒。

      “麦麦?”水轻尘拍了拍她的脸蛋儿,却发现有些烫手。

      再试试她额头,发烧了。再看看房间,窗户紧闭,风扇没开,这是中暑了。

      “麦麦!麦麦!”水轻尘用大了力摇她。

      她这才醒来,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着水轻尘叫了一声:“尘哥哥~”

      那声音已是非常微弱无力的了。

      水轻尘赶紧将窗帘窗户拉开,让夜风吹进来。

      “麦麦!麦麦!”麦麦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水轻尘急了,抱着她就下了楼:“爸爸!妈妈!麦麦中暑了,有没有药?!”

      丁四玉正坐桌子上同江云海喝酒聊天,听到水轻尘喊爸喊妈,惊了一下,便见他抱着麦麦撞门进来,心急火燎地将麦麦放到躺椅上叫着:“麦麦!麦麦!”

      江雨珞赶紧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藿香正气水来递给水轻尘。

      水轻尘接过便从桌上拿了只空碗来将口服液的瓶尖敲落,抽了吸管来插好,依到麦麦身边,喂到麦麦嘴里,还不忘拿着一把巴儿扇给她轻轻扇风。

      这一套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丁四玉坐桌边看呆了。

      “他刚才喊你们啥子安?”他以为自己听左了。开始水轻尘跟着麦麦叫舅舅,那到是小孩儿们惯有的叫法,遇到远亲,搞不清楚怎么叫时,便跟着小伙伴儿叫一样,因此也没有在意。

      但爸妈可不是能跟着小伙伴儿一起随便叫的。

      “他俩个订亲了,上星期的事。”江云海言简意赅。

      “哦哟!”丁四玉万万没想到:“书不读了哇?”

      香秀本来听到水轻尘着急忙慌地喊着跑下楼还挺担心的,过屋来看到他把麦麦照顾得无微不至,反而安了心。把切好的腊猪耳朵放到哥哥面前:“当然要读啊,麦麦还是提前录取了的呢!”

      “麦麦儿这么厉害的哇!”丁四玉实在惊讶。

      江云海道:“好得老道士教的好,省城的老师说她把二胡拉得神了,看中了。”

      “了不起。”丁四玉看着椅子里的麦麦说。

      “麦麦,饿不饿?吃不吃点东西?”水轻尘话说得极小声,像是怕把麦麦吓到了一般。

      麦麦微睁着眼睛,看着水轻尘摇摇头。

      水轻尘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莫要再伤心了,嗯?你把二胡拉好就是对你师父的孝敬,懂吗?”

      麦麦眼里又滑下一行泪,但仍点了点头。

      见她把口服液吸完,水轻尘给她拿了放边上。香秀拧了冷水毛巾进来,要给麦麦擦汗。水轻尘直接接了过去,自己给麦麦擦,一边擦一边噌怪:“这么热的天,好歹把窗户打开了。下次可千万不要这么干了,你要是病了,尘哥哥会很着急很着急的。嗯?”

      麦麦点点头,伸着双臂叫了声“尘哥哥~”,眼泪又往下流。

      水轻尘放了毛巾,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呜呜呜呜……”麦麦还是哭了。

      水轻尘长叹一口气,搂怀里抱紧了,眼泪也跟着要落下来。

      丁四玉看了,啧啧摇头:“哎哟喂,这姑娘儿咋这么长情呐~”

      江云海也摇头:“打小就这个样子,长大了还这个样子,一点没改。”然后对水轻尘道:“不吃就抱上楼去睡,门窗都打开,风扇小小儿的吹。”

      “好。”水轻尘给麦麦擦了汗,又喂了一杯凉开水,才又将她抱上楼。

      等人上了楼,丁四玉才道:“这娃儿还是要得,刚看他个人整,怕是比你们都照顾得仔细。”

      “那当然,我姐姐就是尘哥儿的心肝宝贝。”江雨珞上桌吃饭。

      丁四玉道:“不等他下来你就开吃?”

      江雨珞边吃边答:“没有半天下不来。”

      “噫!他俩个睡一起了哇?”丁四玉又是一惊。

      “咳咳咳!”江雨珞呛到:“舅舅!”

      “四哥!”香秀也在喊:“当舅舅的说这样话!娃娃儿才好大点!”

      丁四玉笑:“没有就没有嘛!急啥子急!”

      等麦麦睡着,水轻尘下来时,江雨珞和香秀都吃好了。他上桌不忘问舅娘和表姐们可好?丁四玉这回子瞧他,又正常了。谦恭有礼的样子,青年才俊的气质。举手投足,光彩照人。

      这么一看,倒确实是和麦麦很般配。

      “舅舅,你慢慢吃。我上楼看看麦麦去。”聊了会儿家常,水轻尘这边已经快速地吃好饭,丢了筷子向丁四玉打招呼。

      “好嘞!你忙你的去嘛!”丁四玉道。

      “爸爸,我上楼去了。”水轻尘起身时,再跟江云海打招呼。

      江云海看他一下,这小子是真着急,心下欣慰。挥挥手道:“去嘛!”

      水轻尘到院子里来,用瓷盆接了一盆冷水,拿了毛巾,端着就上楼了。

      “当真心疼麦麦儿的。”丁四玉道。

      江云海:“就这一点好,不然也不会许他。”

      丁四玉笑:“你这个人硬是,啥子就这一点好?我看人家,哪点都好!”

      江云海喝酒无话。

      第二天早上,麦麦醒来。见水轻尘趴在床边睡着,老道士的箱子已被擦得干干净净,靠墙放在一个方凳上。望着望着,想起最后一次进山时,老道士已在弥留之际,见到她到床前,眼珠子转了转,望向她背的二胡。虽然残忍,但麦麦明白,师父是要她拉一曲,送他一程。

      她解下二胡,放在腰间。老道士的媳妇赶紧端来一个竹椅子给她坐下。她看了看老道士,老道士望着她不说话,在等。弓行弦震,她没有拉传统曲目,一首《送别》在幽暗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曲子很短,很简单。曲子拉完,老道士露出一个欣慰的笑,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儿子转身出门放炮,媳妇准备换寿衣,孙子伸手拉麦麦起身时,发现她抱着二胡,流着泪,人已经站不起来了。碰碰自家母亲,母亲转过头来,把麦麦抱到了隔壁房间。刚出门,便听到麦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嘶力歇,把竹林里的鸟儿都惊飞了。

      “啪啪啪啪啪啪……”鞭炮在院前响了起来。

      见到儿子愣在老道士门口,母亲抹着泪道:“不枉你公公(爷爷)收她一场。”

      农村老人走,出葬时都是儿子端灵牌。

      老道士出葬,捧灵位的,是麦麦。

      送葬的乡民见了,点点头:“是该她端!老道士这回也算圆满了。”

      鞭炮声响,孝子贤孙披着白惨惨的孝帕布乌泱泱一跪,唢呐声声中,老道士李秉权结束了他阅尽悲欢离合的一生。送葬的村民渐渐离去时,麦麦跪在老道士的新坟前,拉了一曲《江河水》。

      那调子悲得,闻者落泪,不忍久听,送葬的人们悄然离去。留她一个,和着细雨清风,在山间悲泣,跟老道士做最后的道别。麦麦在山里守完头七,人就倒了。接回家,养到开学,才渐有了精神。这些,在她给水轻尘的信中,只字未提。

      后来,水轻尘陆陆续续从江雨天口中,知道了个大概,但从未向她问起。

      麦麦与老道士的师徒情,水轻尘了然于胸。

      虽然水轻尘和麦麦两个人的心思,都如那针尖儿般细。可麦麦的悲,总是藏着。不像水轻尘,当场爆发。所以,容易伤身。这也是水轻尘和江家人一直担忧的。所以,都十二分地祈盼,麦麦能一生安稳顺遂。怕伤不起。

      伏在床边的水轻尘,仿佛感受到了麦麦的目光,醒了过来。

      抬头便看到麦麦,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偎过去,抚她额上的碎发:“好些了没有?”

      麦麦点点头。

      水轻尘拉着她双臂将她拉起:“头还晕不晕?”

      麦麦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得话,听得楼下丁四玉说要走,江云海夫妇和雨珞在挽留。麦麦要起来,水轻尘扶着她到窗边,麦麦向下喊:“舅舅,吃了晌午再走,等哈尘哥哥陪你喝酒!”

      “噫呀!”水轻尘在身后拍她:“我哪里能喝得过他!”

      两人手背在后面打架。可丁四玉听了高兴了,仰头笑:“哟,那我好像走不脱!”

      “是嘞!舅舅给不给面子?!”麦麦道。

      丁四玉笑:“这么子嘛,那好嘛!”旋即又同江云海进了屋。

      吃过早饭,江云海说难得舅子出山,要下河撒一网。一来吃顿河鲜,二来多的丁四玉可以带些回去。江云河踏着一双仅剩些筋骨的烂胶鞋出来,被江雨珞嘲笑。

      他道:“笑啥子嘛,我这就是凉鞋撒~”

      见江云海在收网装到背篼里,看看油珠儿树上的微风,道:“那我也去撒一网。”

      于是,一群人扛船的扛船,拿篙杆的拿篙杆,提巴篓的提巴篓,背网的背网,热热闹闹、浩浩荡荡地去了月亮湖。连才出生一个多月小奶狗,也被江雨珞跑去了草坝里。

      淑慧和香秀把网背到湖边放好就回去了。江云河和江云海将网拧上船,接了江雨天和水轻尘递过去的巴篓和篙杆,便将小渔船撑了出去。一群人站在湖边看他们撒网。

      丁四玉坐在湖边草丛里的石头上,矮着身子一边看,一边跟他们说话,聊些打渔的话题。诸如收获最好的一网和最惨的一网,或最大的鱼、最怪的鱼等等。

      孩子们一边在湖边听着一边玩,不时插上一两句,或对着跃出水面的鱼指手划脚。雨祐和雨珞两个按着小奶狗满草坝追。水牛甩着尾巴打要吸血的牛蚊子,慢悠悠地在青草坝上啃草。羊群跑的快些,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湖边一群白鹅,不时发出啊啊地叫声。

      又两年没发急湍地大水,河滩上的芦苇草,又长成了连片,密密实实的细丝儿叶子,一根根葱翠得很。天上大团大团的白云,堆积如山,悬浮在湛蓝如海的天空里,以近乎静止的状态悄悄飘移。

      湖面如镜,微波细腻。

      江云河和江云海泛舟其上,背向葱郁的竹林和霭霭青山,尤如画中人。

      不一会儿,两少年从下草坝奔跑上来。近了一看,是江云草家的两“金银”孩子,大儿子周金,二女儿周莹。一上来就追着奶狗跑,抱起来又搓又揉,甚至躺地上打滚。

      江云河见到,在湖上喊:“金娃儿,莹姑儿,等下回去喊你爹妈上来吃晌午!”

      “我才不回去呢!”周金抱着奶狗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

      “哥哥儿不回,我也不回!”周莹追着他哥,要抢抱小狗儿。

      江云河见叫不动,骂:“等哈老子上岸来再收拾你们!”

      江云海转头来向麦麦:“要不你去请你小孃孃?”

      麦麦答:“好。”

      扔掉刚捡的一个翠绿色长贝,麦麦转身就走。

      水轻尘本来和江雨天站在水边打水漂儿,比谁打得多打得远。见麦麦没跟他打招呼就走,望着她背影愣愣地问:“你不带我吗?”

      麦麦回头笑问:“你确定?”

      水轻尘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暑假,很多人都在家做烟,在下坝碰到他们老同学的机率很大。经水梦楼的喇叭一广播,江家村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他俩订亲的事了。

      两人若这么结伴去,少不得被熟人逗着调笑一番。

      水轻尘将手中石片儿一扔,追上去道:“男子汉大丈夫,我有什么好怕的!”。

      麦麦却回头叫:“大哥,一起?”

      江雨天给他俩一个嫌弃的表情:“我才不当电灯泡!”

      麦麦跑回来就抱着江雨天的胳膊往前拖:“走嘛!走嘛!”

      江雨天半推半就地被她拖着走了。

      三人还没走到江云草家,就有人大声报信:“九儿!你侄女带你侄女婿来请你吃酒了哦!”又对麦麦:“噫,麦麦儿,你咋个不抱你的尘哥哥,反而把大哥抱得邦紧哟!”

      麦麦嘿嘿一笑:“我喜欢!”

      江云草正在院前洗衣板上搓衣服,听得人喊,站起来看,见他三个,连忙在围裙上擦手招呼:“哎呀,好久没看到你三个娃儿了!快进来!”

      进门端茶看坐,拿好吃点心来招待。

      仔细打量了水轻尘,江云草向后仰着身子道:“尘娃儿,你几时长这么高了?”

      水轻尘笑:“小孃孃,你只许雨天儿长高,不许我长高?”

      江云草笑:“咋个可能呐!就冲你喊我一声‘小孃孃’嘛,我就不得偏心撒!”

      麦麦不见周明伦,问起。江云草说去山上逮小猪崽儿去了。麦麦说明来意,要她等九姑父回来,一起上去吃午饭,今日要做好的吃,表弟表妹已经上去在草坝里了。

      江云草道:“我就说呢!人影一晃,就不晓得两个屁蛋蛋儿跑哪儿去了!”

      江雨天站起来:“小孃孃,那我们就先走了哦!等下要上来哈,你们不到不开席!”

      江云草脚一跺:“多坐哈撒!”

      麦麦道:“不耽搁你先忙,忙完了就上去,妈妈她们在屋头的。我们要到河坝头去耍。”

      江云草瞧一眼水轻尘,笑道:“哎哟,麦麦儿,你是想带尘哥哥多耍哈是不是?好嘛好嘛,等下搞归意就上来。走你们的,快去培养感情。欸,雨天儿,你呢?”

      “我咋个?”江雨天梗着脖子,反骨渐露。

      “咋个?当然是啥子时候带侄儿媳妇回来啊!”江云草眼睛一眨,舌头一弹,挨到江雨天身边来,凑着他笑:“找个漂亮的~”

      江雨天一抖肩膀把她掀开:“现在没得时间,你老人家多等几年!”

      话一说完,人先跑了。麦麦和水轻尘呵呵一笑,向江云草招呼一声,跟了出去。留下江云草看着江雨天的背影骂了一句:“狗日的,跑得比兔儿都快!不晓得还以为遭鬼撵了!”话一说完,觉得像在骂自己,收了嘴,还挽着袖子到院边搓衣服。

      三人走上大路,遇见两个老同学,客气了几句,仍往草坝里走。

      老同学在他们身后扛着锄头道:“月亮湾怕就他三个最牛P了!”

      “这江雨琴嫁给水轻尘还是可以,总算肥水没有留外人田嘛……”

      两人聊着渐渐走远,麦麦他们三个也走到了湖尾。这时,江云河和江云海把网也全部下完,准备落岸等一会儿。江雨天和水轻尘两个早就在等这一刻。船一靠岸,立马接了篙杆跳上去,在湖里划了一圈。回来时,水轻尘看到麦麦眼里羡慕的神色,叫她:“你上来,我载你划一圈。”

      麦麦蹲在水边摇头,江雨天皱眉。

      “不怕的,有我呢!你看,很稳的!”水轻尘叉着腿荡了荡小船,悠悠地晃,但很稳。麦麦有些心动,江雨天默不作声地看着水轻尘将船靠岸,扶着麦麦上了船。

      水轻尘篙杆一摆:“扶好船沿,我们走啦!”

      江雨天看得出,麦麦明显在害怕,但她想克服。江雨天也希望她能克服,划着船在后面跟着。水轻尘当然能看出麦麦的恐惧,所以把小船划得很慢,很稳。

      湖上一圈,平安无事。

      船靠了岸,水轻尘一手拿篙杆,一手来牵麦麦下船。却不料麦麦被船底的横木拌了一下,水轻尘赶紧丢了篙杆去扶她,结果篙杆在船一弹,将弯腰扶麦麦的水轻尘腰上的竹笛给打落到水里!

      本来无事,没想到麦麦往前一扑,伸手一抓,动作太快,船失了平衡,整个人跟着翻了下去!

      江雨天和水轻尘大骇:“麦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老箱子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