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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春江潮 ...

  •   “尘哥,三月初三领证有什么讲究?”秦司问。

      “你猜。”水轻尘道。

      “有什么好猜的,我知道。”江雨天的声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他正抱着一根很长的甘蔗啃着走来。到了近处,两手握着两端,在膝盖上一顶,分成三段,下面两段分别递给水轻尘和秦司:“准是你和麦麦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麦麦都不知道,你如何知道的?”水轻尘笑着问。

      江雨天啃了一条很长的甘蔗壳,才道:“那时候她三岁都不到,自然不记得。可那天我们家屋檐上掉下老祖仙来,把我吓得不轻,所以印象深刻。同时就记住了那天的事情。”

      秦司和水轻尘同时一愕:“啥子老祖仙怎么从屋檐上掉下来了?”

      江雨天用手一比:“这么大一根乌稍蛇!”

      “啊!”秦司和水轻尘看着他比出的大小,皆是一惊。江雨天笑:“可惜那会儿你也才不到三岁,迟个十年估计你能撵到它飞。哈哈~”

      秦司笑:“这么大的老祖仙,我可不敢按。”

      水轻尘问:“青海有蛇吗?”

      “有,少见,但凶得很,我看到两回,都是毒蛇。”秦司说。

      江雨天问:“在哪里看到的?雪地里也会有蛇吗?”

      秦司笑:“那倒没有,都是夏天在山林里看到的。一次是带学生出去玩,山上看的,在石头上晒太阳。一次是去捡蘑菇,夏星河还以为是一团麻绳,差点……”

      秦司的话戛然而止,他正想跑,水轻尘和江雨天两个一左一右立马捉住他,一个搂脖子,一个反剪了他双手:“老实交待!”

      秦司见逃不掉,只好道:“哎呀,没发生你们想象的事情!”

      “我们想象了什么了?”水轻尘和江雨天齐问。

      “……”秦司语塞:

      水轻尘道:“她扑到你身了上?”

      江雨天:“不是应该先撵蛇吗?”

      秦司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能想象我手里抓着一条蛇,她还抱着我的样子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害怕呢,还是不害怕。这个问题,其实我当时相当疑惑。”

      “哈哈!”水轻尘一脸八卦相,问:“那你抱她了吗?”

      秦司翻白眼掀他:“我手上一条毒蛇,你说我抱没抱她?让你失望了。”

      水轻尘:“扔了之后不就可以抱了!”

      正说着,江雨天看到路上夏星河和麦麦两个似在与人谈摩托车的价格,赶紧喊:“夏星河,你等秦司一起上山去!”

      夏星河听到喊,朝他答:“不用了,你们玩吧!”

      这怎么行!即便是秦司也觉得不妥,三人往回走,边走秦司边喊:“我搭你上山。”

      夏星河其实不是客气,一个摩托车搭两人是行,但秦司还要搭秦瞎子,她再搭就不合适了。所以并没有叫他们,准备自己上山把车子开下来。麦麦要跟,就准备两人一起去把车子开下坡来。现在三人边阻止她,边往回走,她便不好立马走,等他们到了跟前,才道:“没事,也才十块钱。”

      “不是十块钱的事。”秦司当面不好说她拦那人开车有点晃,只向那人递了根烟道:“哥,我们朋友等哈再走,不好意思了!”

      那人看是他们,接了根烟,笑嘻嘻地走了。

      秦司才道:“麦麦不用去了,我搭你。”

      “真不用跑两趟,太麻烦了。”夏星河说。

      江雨天道:“不会跑两趟,我叫我爸搭秦叔。”

      正说着,江云河已经骑着摩托车搭着秦瞎子过来了:“我们先走了哦!”

      秦司:“谢谢江二叔。”

      夏星河看江云河搭着秦瞎子走了,便不再推辞。秦司把车子骑出来,夏星河迟疑了一下坐上后座,双手撑在后座架子上。水轻尘他们噗嗤一笑,麦麦喊:“星河姐姐,上山坡陡,你这样可不行!你要抱紧!抱紧!”

      夏星河红着脸没有吭声,秦司烫着脸说了句“走了!”便把车子开走了。

      “六月初八!”水轻尘喊。

      秦司:“知道了,一定来!”

      车在坝上走,夏星河那样撑后座架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要上山,这样子不但她自己撑不稳,而且重心后滑,容易翻车。一上坡,车子就不好走了。秦司不得不叫她:“抱住我。”

      “你说的哦!”夏星河被秦司拒了几次后,信心一次比一次弱。是以就算知道危险,也不敢伸手来抱他,一直等他开口。秦司在心中叹了口气,才道:“是,我说的。抱稳!”

      夏星河一乐,立马就伸手搂住秦司的腰,箍得紧紧的。秦司感觉自己呼吸都有问题了,道:“也不用这么紧。”

      夏星河松了松,问:“刚刚你不让我坐别人的车,是不是不喜欢我抱别的男人?”

      “……”秦司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我只是知道他技术不好。”

      “什么技术?”夏星河问。

      秦司一滞,显然知道自己被调戏了,便不答她。夏星河见他不答,以为他生气了。双手一紧,脸挨在他身上,也不说话了。虽然这样姿势有些暧昧,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秦司开起来,好上坡得多。两人便这样贴着,各想各的心事,一路冲上山坡去。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了秦司的新家院坝里。江云河和秦瞎子都不在。因没见到江云河下山,夏星河有些疑惑:“江雨天爸爸和你爸爸呢?”

      秦司看着夏星河搂在自己肚子上的一双手说:“你先下车再说。”

      “我不想下车了。”夏星河说。

      秦司扭头,低声道:“夏星河,我们真不合适,你随便另找一……”

      话没说完,夏星河手一松,立马下了车,走到自己车前开车门坐上去发动车子就走。秦司见她要开堵气车子,拦在车头前:“开慢点。”

      “关你屁事,让开!”夏星河真怒了,眼里泪花闪闪。

      秦司有些不忍,软语道:“这山上下去真的危险,你不要拿命来堵气~”

      夏星河泪落下来,眼睛里却透着狠:“我死了,你不就清静了?”

      “说的什么鬼话!”开车的人说这样的话多不吉利,秦司有些恼火:“多大的事就开始胡说八道!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那也不是你的!”夏星河索性讲开:“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现在拦着我算什么?”

      秦司软语解释:“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

      “有什么不一样?!滚开!”夏星河真火了。秦司便更不能让了:“夏星河!你能不能有点儿理智?这下山的路是能开玩笑的吗?!”

      “那是我的事!”夏星河突然歇斯底里:“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要你负责!我遗嘱早就立好了,我任何时候死,无论怎么死的,都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不会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秦司愣住了,极难理解地问:“你立了遗嘱?”

      夏星河这才惊觉说漏了嘴,道:“那又如何?你又不是我的遗产继承人,你无权查看!”

      秦司见她冷静下来,开了副驾的门,自己坐了上去:“走吧!我陪你下山。”

      夏星河却不走了:“不需要,你下车。”

      秦司把安全带系好,坐在车子上不动:“要死一起死,你要是忍心让我爸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孤灵灵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话。”

      他抓住了夏星河的命门。

      夏星河:“你下车,我会小心开的。”

      秦司:“不下。”

      “秦司,你敢仔细看我吗?”夏星河突然说。秦司一怔,他真不敢。尽管已经打过不少交道,但他压根儿就没仔细看过夏星河。他低头说:“不敢。”

      “怂包!”夏星河踩了油门,把车子驶了出去。

      秦司本以为夏星河就此算了。不料车开到山坡半中间一个陡坡处,夏星河踩了刹车:“秦司,你现在仔细看看我。”

      秦司心都麻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殉情?你脚上踩稳了~”

      “现在,看!”夏星河面无表情。

      “看看看看看!你可千万踩稳了!”秦司终于被拿捏住了,双手投降:“姑奶奶,我们先走行不行?下坡再看?一定看!保证看!这要是后面再来个车,你要人家怎么搞?”

      夏星河终于满意了,嘴角勾了勾,松脚把车子缓缓往下滑。秦司松了口大气,很想吼夏星河,扭头看了看她,又忍了下去。夏星河这个女人,他当真摸不透。

      车子一下山,夏星河找了个不挡路的位置停了,扭头来看秦司:“现在可以看我了?”

      秦司扭头转着眼珠子看她脸上两秒,回身坐好:“看了。”

      “看我眼睛!”夏星河语气里带着命令,顺道把车窗给锁了!秦司反应过来,贴着车门吞了吞口水,问:“你要干嘛?”这光天化日的。

      夏星河冷笑一声:“难不成我会强一暴你?哦,也可以考虑一下。”

      “夏星河,你是女人!”秦司道。

      “哦,你还知道我是女人啊!”夏星河道:“来吧,跟我对视十秒,我就放了你。不准东瞟西瞟,否则不算。”秦司很无奈:“你这又是何苦呢!大把……”

      “不要废话!”夏星河又要恼了。

      秦司只好道:“十秒就十秒!”

      他一扭头,不料刚还凶他的夏星河,就对着他展颜笑开来,露出一个很温和很美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睛。撞到夏星河眼里的那一刻,秦司的心真的漏跳了两拍。他刚想将眼睛往别处看,夏星河就用很蛊惑人心的声音轻声道:“看别处不算哦~”

      秦司感觉自己真的被蛊惑了,目光突然没有很想要离开她的眼睛。夏星河真的很漂亮,眼睛虽然没有麦麦的亮,但却感觉是水汪汪的。这双眼睛,千言万语全都揉了进去,化成一缕柔软的丝,递到了秦司眼睛里,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暗暗握紧的拳头。

      不料夏星河的手伸了过来,抠他手指,他便缓缓将手打开了。

      秦司还是败下阵来。没到十秒便低了眼帘,手想抽回来,却被夏星河握住。这一回,他没有勇气强行抽回了:“你……路上小心些。”

      “你……刚刚有没有想亲我?”夏星河捏着秦司的手问。

      有。但这话怎么说得出口?秦司:“没……有。”

      “你抬头,再看我一眼。”夏星河很温柔地说。这让秦司不自觉听她的。他抬起头来,却不料夏星河双手一勾,搂了他的脖子,一个吻就落了他唇上!突如其来的情势和唇上的感受让秦司如遭雷击!她什么时候解了安全带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待反应过来刚想推开夏星河时,却发现她捧住自己头的手在微微发抖!那一下,他的心突然就软了。

      夏星河感觉到了他的转变,睫毛轻轻一颤,双手抱住了他的双肩,委屈地问:“现在,你有一点喜欢我了没有?有没有?”

      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秦司的手,在她身后,想抱又没有抱下去。最后收了回去:“路上开车慢点。”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夏星河突然间放了他,坐回位置上,重新系了安全带,扶着方盘,再不看他:“你走吧,我不会再来缠着你了,说话算话。”

      “卡!”车门锁解开。

      秦司犹豫了几秒,默默开了车门,下车站在路边。夏星河再没看他一眼,便把车子开走了。秦司看着她从他眼前过去,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感觉,他和夏星河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他望着夏星河远去的车子打了个电话给水轻尘:“尘哥,以后我和夏星河你们不用费心了。她说,她不会再缠着我了。”

      水轻尘那时正在和麦麦收拾第二天出行的行礼,听了秦司的软塔塔的声音,皱眉问:“既然这样,那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现在你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也没多开心啊!”

      “我也不知道。”秦司挂断电话,看到夏星河的车子已到了坝中间。

      水轻尘看着电话,愣住:“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抬手给夏星河拔了过去:“你走了?”

      “嗯。”夏星河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水轻尘:“麦麦还准备了一大包东西给你呢!”

      夏星河:“寄给我吧!”

      水轻尘又道:“还有给秦司的呢,想着你有车好帮他带。”

      夏星河:“寄给他吧!反正你们也不差这点邮费。”

      “夏星河,你没事吧?”麦麦听到水轻尘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伸手把电话拿了过来:“星河姐姐?再多给秦司一点时间~”

      夏星河啜泣的声音响了起来:“可他十秒钟的时间都不给我~”

      “……”麦麦看了看水轻尘,他向她摇摇头,她对着手机道:“对不起,星河姐姐。”

      “江雨琴,我想,你们的婚礼,我不能来参加了。实在对不起。才答应你的事,我就要反悔了。你放心,贺礼我一定会送上的。还有,谢谢你妈妈。”夏星河说。

      “星河姐姐,你不要这样说。是我们考虑得不周全,对不起。”麦麦有些急了。她确实更多地想的是秦司的幸福,而不是夏星河会吃多少亏。

      水轻尘听了她俩对话,凑到手机前:“夏星河,别那么轻易放弃!不过一年时间不到,是不是太怂了?这可不像你!”

      夏星河:“我已经不像自己很多年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哪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自己了。呵呵,好了,不说了。你们要好好的,挂了。”

      三月初三。

      水轻尘带着麦麦去民政局排队等候的时候,给秦司打了个电话:“还没有找到吗?”

      电话里,秦司的哭声响起。水轻尘立即站起来走到了窗边:“秦司?!”

      上一次秦司这样哭,是那年去老山里卖花生被人用假一钱骗的时候。但那时候的他,哭声里只有委屈。而这次,他的声音里,还有很深很深的悲伤。

      “尘哥,尘哥……”秦司已经泣不成声。水轻尘朝等候区的麦麦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又转向窗外:“到底找到没有?”

      “没有~”秦司还是哭。

      “没有就还有希望嘛!再去找!”水轻尘说。

      “可是……他们把她的……她的……”

      “什么?手机和钱包吗?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遗嘱……呜呜呜……她的遗嘱是写给我的……呜呜呜……夏星河是个疯子……”

      !!!水轻尘也惊了。夏星河居然准备了这种东西!秦司哭泣不止,水轻尘只好软声哄问:“秦司,你现在人在哪儿?玉树还是学校?”

      “玉树~”

      “秦司,你听我说。不要管这个东西,再去找。夏星河这样的人,命硬得很,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不要灰心,一定要去找!我和麦麦晚上就到。”

      “你们……别来……”

      “就这么说定了,你电话保持有电。万一夏星河想给你打电话呢?你说是不是?”

      “好……”

      玉树。废墟之上。

      黄金救援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四处搜寻的人们,个个都希望有奇迹发生。蓬头垢面的秦司,在废墟里呼喊:“夏星河……夏星河……夏星河……”

      一遍又一遍。

      凡是有缝隙的地方,趴下去喊:“夏星河……夏星河……夏星河……”

      “现在,你有一点喜欢我了没有?有没有?”

      夏星河颤微微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却没有落到实处。

      “夏星河……夏星河……夏星河……”

      水轻尘和麦麦找到他时,是凌晨两点。他坐在废墟里,望着苍莽的黑夜喊。声音已经哑了,音量已经不大了。水轻尘扶着麦麦奔过去:“秦司!”

      “尘哥,麦麦~”秦司眼里直冒泪:“没有找到~”

      “秦司,喝口水!”麦麦把瓶盖拧开,喂到秦司面前:“喝了才有力气喊!”

      秦司捧水喝了,才问:“听说路都震断了,你们怎么来的?”

      “想来,自然有办法来!”水轻尘说:“所以,只要你找,夏星河一定能找到!”

      “尘哥~”

      “好了,我知道,抱抱!抱抱!”水轻尘一把抱住一身泥灰的秦司:“只允许你弱一会儿。你要不坚强,找着了夏星河,万一她重伤了,怎么靠你?”

      麦麦也伸手拍着他的肩:“秦司,你也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你要一直厉害下去。”

      “嗯~”秦司点点头,推开了水轻尘:“你们哪里落脚?”

      水轻尘:“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今晚我们陪你找。”

      “可是麦麦……”麦麦的身体一身不好,众所周知。

      麦麦拍拍自己,说:“你都不知道尘哥哥这一年来给我喝了多少补药!现在的麦麦比牛还壮!放心吧,熬得住!熬不住了我会去休息的!”

      他们打着手电筒在废墟里走了一宿,依然一无所获。天快亮时,大家都疲了,坐在一块水泥板上休息。此时,大地很安静。

      虽然水轻尘一直安慰秦司说能找到夏星河。但秦司心中的希望却像身体里的血液一样,一点一点的流失。当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时,他想起去年从广州回来时,他坐在她身边,看到那远山之后的鱼肚白。那时的夏星河是多么地精神!如果夏星河真的长埋于此,他就是真正的罪人。

      “夏星河——”秦司突然含泪大喊:“夏星河——,夏星河——你听不听得到?!夏星河——你听到了答应我!!!夏星河——”

      “秦司!”麦麦突然竖起耳朵。

      “夏星河——”秦司还在喊。水轻尘发现麦麦异状,也仔细聆听:“秦司,停一下!”

      秦司回头,见水轻尘和麦麦都在听,也仔细听起来。但是,除了风声,并没有听见什么。水轻尘:“又喊,喊一声,停一下!”

      秦司连连点头,大喊:“夏星河——”

      水轻尘和麦麦互看一眼,麦麦道:“尘哥哥,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在哪里?”秦司问。他什么也没有听见。水轻尘扶着麦麦站起来,对秦司道:“秦司再喊,喊一声,停一下!不要停!”

      “夏星河——,……,夏星河——,……,”

      声音非常微弱,但水轻尘和麦麦,做过专业的听力训练,耳朵对声音特别敏感,寻着那微弱的声音而去。秦司见了,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喊时走,喊完停。旁边人见了,纷纷站起来看他们。寻了几分钟,他们来到一个偏倒的建筑旁。

      “夏星河!”秦司趴在缝隙处喊。

      “秦……司……”这一次,秦司终于听到了!声音正从碎烂的废墟下传来。

      秦司大喜过望:“夏星河!不要怕,我们来救你来了!你坚持住!尘哥和麦麦也来了,我们一定能把你救出来。你耐心些!耐心些!”

      “好……”

      “快来人!这里有人!”秦司跑出去找人来帮忙。

      “啊!”麦麦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水轻尘:“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水轻尘抱住麦麦:“我就知道,你一向是个能带来幸运的人。”

      夏星河被救出来时,已是晌午时分。不幸中的万幸,她只是被困在了下面,而没有被真正压到,除了头上和脚踝上破了一些皮外,便是饿着了。一向强大的夏星河,现在看起来风吹就能倒。

      “夏星河!”秦司抱住她:“你太混蛋了!”

      夏星河笑笑,眼角滚出一滴泪来。

      她被送进临时医疗点输上液时,秦司才去接了夏星河的父母过来看她。面对劫后重生的女儿,夏千峰和郭梅再也无法说出半句苛责的话了。郭梅握着女儿的手,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小心地问:“乖女儿,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弄。”

      “还以为养了28年的女儿白养了。”夏千峰抹着泪说。

      “28年?”麦麦到夏天都29了。

      郭梅抹了泪道:“星河入学本来就早,再加上小学的时候跳了两级,她又从小个子高,所以看起来比你大。其实,她比你还小两个月。”

      麦麦:“我一直叫她星河姐姐,当初你也没说不对……”

      郭梅:“我知道你生日时,你都已经叫顺口了,不是吗?”

      秦司望着夏星河,忍着眼里的泪。

      夏星河虚弱道:“怎么?没继成遗产,伤心了?”

      秦司不吭声,转身背向她,抹了一把泪。

      郭梅见了,轻轻打了一下她:“还没好明白,又开始胡说八道!”

      两天后,夏星河被强行送回了成都治疗。秦司要走,她对着他背影道:“你走了,我就出院!”他便走不成了。

      虽然夏星河的病其实并不严重,遗嘱只是当时有感而发,觉得自己常年一个人在外跑,或许哪一天真出了意外来不及交待,有一天空下来,便写了那个。

      即使如此,那也是真心写的。并无一句妄言。

      “你……现在是有点喜欢我了吗?”夏星河看着她的背影问。秦司回传身,看着她,半天才道:“你这么厉害,难道这都不知道吗?”

      “我想吃樱桃。”夏星河突然说。

      “我去买……”话一说完,秦司人就走了。夏星河愣了愣,躺回床上偷笑。

      六月,女歌手江琴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在广州举行,水轻尘作为表演嘉宾,在最后一个表演曲目时登台,为她的歌曲伴奏。表演完毕,水轻尘拉起麦麦的手,对着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身来道:“实在报歉,你们的女歌手江琴,我要带走了…….”

      说着,牵起麦麦的手,相视一笑后离开了舞台。

      七月,一场盛大的中式婚礼在成都举行。永远没有空的江雨天在婚礼开始前十分钟带着老婆李书月到场:“我自己办婚礼的时间都没有,现在都来了。水轻尘,以后麦麦的事我可不管了哦!”

      水轻尘:“你本来也没管多少!以后不用管了!”

      秦司除了带着夏星河来参加婚礼外,还带了一只唢呐来。一曲《抬花轿》从门口吹到舞台,与婚礼上水轻尘的同事和同学组成的乐队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八月,新一季的《国乐心声》开播,人们发现原来的女歌手江琴用“江雨琴”的名字出现在这档节目里,以二胡乐手的身份。她穿着一套深蓝玫瑰暗纹旗袍,襟前别的是那朵白珍珠胸花,耳朵上戴的是那对白珍珠耳钉,脚上一双白色蕾丝高跟鞋。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温婉又端庄。

      十所希望学校建起来没有?没有,才建五所。水轻尘对麦麦说:“剩下的,我们一起!”

      九月,唐宋传媒推出了一个新的民乐组合——忘川,主打线下音乐会。

      年底,江雨臣终于回到了阔别十七年的月亮湾。

      月亮湖还在,那片竹林还在。

      草坝里已经没有放牛娃,徒有白鹭还在河滩上飞,喜鹊还在桤木树上筑巢。

      重新走在月亮街上,他发现月亮街原来并不长,也不大。真走,不足五分钟,就能从街头走到街尾。无论是星月码头还是星星渡,其实都很小。小到只有一个趸船,一艘横渡船。

      二十多年了,那翘板还是木翘板,那坐凳还是溜光的老木头。

      听说只有逢年过节时,年青人才多些。因为这时候,他们才肩背手提着行礼回来。

      当年坐船的人,少了些,老了些。

      只有每年春天,江潮又升。

      细碎的浪花依然温柔,轻抚着江岸,像捧起情人的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春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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