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乱红颜》馨默

5、暮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

　　清晨，淡淡的樱花馨香伴随着晨风吹拂在院落的每一个角落，惹人舒心。
　　翠舞早早地来替她梳妆挽髻。
　　“翠舞，我来吧，你去帮我收拾几件简洁的宫装，我们要去宫中小住几日。”接过翠舞手中的梳子，吩咐着。
　　“是，小姐。”
　　简单地准备了些行装，就和翠舞出门了。
　　慕容府前，马车早已在那等待，车夫依旧是那个冷漠俊美的男子，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更多的是几分傲骨。
　　比起她昨日的马车，现今的马车要显得精致华贵的许多。
　　底色是空谷幽兰的紫色，外衬的是粉白色的飘絮樱花，在马车的前方，还有一串琉璃白蔷薇串成的风铃，马车一动，清脆的声线似若少女的低吟，婉转美丽。
　　这是她专用的马车，亦是她自己亲手布置的。
　　“轩末，又麻烦你了。”慕容绾走到轩末面前，笑语着。
　　“为小姐做事不算什么，小姐请上车。”轩末低着脑袋，恭谦地说道。
　　慕容府里皇宫本来就不远，马车只行了一会，便已到了南大门。
　　现正值退朝时间，有些大臣为了方便都会选择从南大门走，因此，也有许多轿子马车停在南大门口。
　　慕容绾从马车上下来的一霎那，不少大臣已频频侧目，其中还有不少大臣对她那日封妃宴上的绝丽舞姿记忆犹新，绝代佳人脱俗超凡。
　　“轩末，麻烦你了，回去吧。”与轩末讲完后，慕容绾便看着这扇高大的宫门。
　　轩末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手紧紧握成拳状。
　　忽然，看到她身边走近的人，平静的眼神中透着诧异与不解。
　　“绾绾为何在此？”来人的声音若三月春风般，能够轻易拢住人的心弦，为之沉迷。
　　慕容绾微微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贵雅绝伦的面容，一身官服雅彦非凡。“月哥哥，姐姐在宫中有些孤单，所以皇上特让绾绾来宫中小住几日陪姐姐。”
　　听到这里，上官袭月的俊眉微皱，“皇上对芸妃真是贴心。”
　　翠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只觉得晃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翩雅公子，倾世佳人，无不令人神往。
　　“三小姐，原来您到了。”红飞站在宫门前唤着她。“快随我进去吧！别叫娘娘等急了。上官丞相有礼了。”见到她身旁的上官袭月，红飞恭敬的行了个礼。
　　上官袭月微微颔首示意，以示礼貌。
　　“月哥哥，那绾绾先离开了。”欠了欠身，便随红飞离开了。
　　上官袭月看着她远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不安，那种感觉竟会觉得这个孤清淡漠的女子，踏入这个皇宫后，就再也难以脱身。
　　“公子，您和这惊鸿公主倒真是相配的一对。”一群官员见状，上前巴结着。
　　“是啊，才子佳人，绝配啊。”
　　“哼，女子出落的如此绝丽，怎能不是红颜祸水。”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脸上带着不屑。
　　“赵大人此言放肆了吧！惊鸿公主怎会是红颜祸水。”官员们极力维护慕容绾，姑且不论她的出身是如何高贵，看到这样的美人儿被人诋毁，心中也多有不甘。
　　上官袭月勾起一丝淡笑，“几位大人无需争吵，伤了和气，月也感激各位大人的一番美意，但姻缘天注定，无须强求。”
　　说完，便上车离开了。只留下滚滚烟尘。
　　红飞领着慕容绾穿梭在曲折蜿蜒的宫道上，走了许久。
　　慕容绾悉心于这皇宫内的一花一草，一亭一榭，不得不赞叹，确是巧夺天工，贵气非凡，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尊贵。
　　“淑妃娘娘金安。”
　　红飞突然停下，引得慕容绾也一怔，转过神，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位身姿盈盈的佳丽。
　　眉目极为艳丽，顾盼神姿，高挽的美人髻，佩戴着翠钿翡翠七彩孔雀簪，光彩灼人，配之一袭玫瑰红的锦服，更是衬得人高贵典雅，别具一格。
　　“慕容绾见过淑妃娘娘。”恭敬的行了个礼。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惊鸿公主，失礼了。”淑妃巧笑嫣然，灿如春华，“我还说宫中谁还能有如此若谪仙般的绝色风姿呢。”
　　“淑妃娘娘，芸妃娘娘正等着公主呢。”红飞插嘴道。
　　“哼！本宫说话，哪轮的到你这个贱婢插嘴。”淑妃挑了挑秀眉，傲气地对着红飞说着，“要公主见笑了，既然芸妃娘娘等着公主，那本宫也不好多留了，听说这次公主会在宫里小住几日……”
　　慕容绾点点头，轻挽笑容，“绾绾下次定当亲自拜访娘娘。”
　　看着淑妃婀娜多姿的离开，慕容绾微微叹了一口气，姐姐身处的后宫竟是这般尔虞我诈，光是一个淑妃就让人觉得不简单，刚才那番话语明着是训斥红飞，暗着一来是说姐姐管教奴婢不严，二来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叫人不要小瞧了她去……
　　这就是后宫吗？真是连说句话都是拐弯抹角。
　　“红飞，这淑妃娘娘是谁？气焰如此嚣张。”翠舞为红飞感到不平，从小到大，连小姐都没这么训斥过她们，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唤他们一声红飞姑娘，翠舞姑娘的。
　　红飞似是有些无奈，“这淑妃娘娘原是宫里最受皇上疼爱的妃子，不过自从娘娘来了后，就失了宠，所以对我们也是不怎么客气。”
　　“走吧，不要叫姐姐等久了。”慕容绾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刚才无论怎么说，都是红飞的错，在后宫里，最忌讳的便是主子谈话，宫人逞强插话，若是遇上有心人，恐怕连主子也保不住他。
　　坐在不远处青玉雕成的玉椅上，纤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青玉瓷杯，一抹妖娆的笑在唇边若隐若现。
　　慕容绾，似是比慕容芸更加有趣。
　　一副总是冷漠疏离的淡雅，似是好不沾染凡尘的清丽，有点好奇，她这不落尘俗的仙态能够持续到怎样的境界？
　　慕容府就这样养人吗？一个慕容芸绝代风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华丽的妖娆，那种妖魅竟是深入骨髓的魅惑，就似海棠般绝丽耀眼。而慕容绾淡雅清逸，虽是极美，却是淡淡的不沾染尘埃不食人间烟火，那种魅乱便若绽放在月色下的白色蔷薇，灵魅脱俗。
　　明明是两姐妹，却姿态各异。
　　“红飞姑娘，你可回来了，娘娘正在找你呢。”刚到宫门口，就见一个年龄稍大的宫女不动声色地说道，眼中透着能看穿人的睿智。
　　“劳烦卓姑姑了，姑姑，给您介绍，这是我们三小姐，这是翠舞。”红飞恭敬的介绍着慕容绾与翠舞。
　　“惊鸿公主有礼了，翠舞姑娘好。”卓姑姑亦是很有礼数地向她们回礼。
　　慕容绾见红飞对她的态度很是尊敬，就知道这个卓姑姑在姐姐这有着一定地位，不然以红飞作为姐姐的陪嫁丫鬟的地位和红飞的性格断然不会是这番谦恭，“卓姑姑好。”
　　“三小姐，进屋吧！娘娘定是等急了。”红飞连忙带着慕容绾向里屋走去。
　　刚才走到宫门时她已注意到这座宫殿名为芸棠宫，芸色倾心海棠舞，里面更是种满了海棠花，海棠是姐姐最喜的花，看来皇上确有花一番心思。
　　而整个芸棠宫所用之物尽都是最好了，姐姐的这份荣宠倒也不假。
　　“芸妃娘娘金安。”刚一踏进房内，就见着慕容芸倚在贵妃椅上，神色似是有些疲乏，原本绝艳的面容愈显得雍容华贵。
　　“是绾绾来了啊。”见到是慕容绾，慕容芸的眼中透着欣喜，连忙起身拉住她的手，开心言，“绾绾没怪姐姐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召到宫中来了吧。”
　　“怎么会，绾绾也很想娘娘呢，娘娘看上去起色不大好，怎么了？”
　　慕容芸摆了摆手，以让她放宽心，“没什么，只是有点乏，看到绾绾就好多了，没有其他人，绾绾还是唤我姐姐吧。”
　　“姐姐现在要多加小心，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过入宫短短半年，姐姐原本艳丽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疲倦与劳累，只怕在这深宫中是连睡也睡不安稳。
　　“我会的，现在我身系慕容家的满门荣耀，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的。”慕容芸的眼中透着坚定，还有一种她从没看过的表情。
　　慕容绾不禁握紧了她的手，话语含着心疼，“姐姐，不用的，不用让自己如此辛苦。”
　　似是让她放心似的，慕容芸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可以的，绾绾，府中一切可好，每次我问爹娘，怕是他们不想让我担心，也没怎么透露。”
　　慕容绾摇摇头，“府中一切都好，只是少了姐姐，有些孤单罢了。”她的话亦嗔亦娇，像是小孩向大人撒娇一般。
　　慕容芸挽起一个绝丽笑容，媚眼透着疼惜，如玉双手抚上慕容绾的面颊，“傻丫头。对了，大哥如何？”
　　“大哥依旧是那样，每日都在紫岚楼。”有时自己也疑惑，这个天下第一楼真的有那么妙，能让大哥整日流连在此？
　　“唉，大哥也该收收心了，作为慕容家的长子，怎可如此胡闹。绾绾，姐姐现在在宫中，有些事还要你去多多劝劝大哥，怎么说现在也是祁郡王了，我会为大哥物色个好女子，让皇上赐婚。”慕容芸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有些惋惜。大哥不争气，就只希望娶的王妃能够与大哥一起守住慕容家的荣宠。
　　“姐姐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慕容芸点头，转身走到书桌前，取起放在桌上的一幅画卷，缓缓展开放在桌上。
　　第一幅画卷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美秀的眼眸透着灵动与朝气，模样娇俏可爱，确是妍丽非常。
　　“这是礼部侍郎的二小姐，沈梦青，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却也是个清丽佳人。绾绾，你怎么看？”
　　“沈小姐丽质天成，确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只是太过小家碧玉，以后要成为慕容府的王妃似乎还缺少那么一份大气。”作为慕容家的女子，丝毫不能逊色于男子，否则，又怎能与夫君一起撑起整个家族。
　　“绾绾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再看这幅，晗老将军的嫡亲孙女，晗烟，将门之女，无论是胆色还是容貌皆是上乘。”展开的第二幅画卷上的女子，带有将门之女的风范，花容月貌之间，带着不失男子的英气，似玉如花之颜透着女子的娇媚明艳。
　　慕容绾的眼中带有赞赏之意，“没想到晗家竟还有这般绰约玉姿的女子。”
　　“是啊，绾绾先别急，看完第三幅画先，那可也是个万中无一的绝代佳人。”收起晗烟的画，慕容芸展开第三幅画，这幅画很特别，是用流金裱的，无比华贵。
　　画卷被慢慢展开，画中女子的琼貌天姿逐渐显露。
　　慕容绾有些吃惊的看着画中女子，如水美眸蕴着诧异。这个女子容颜绝丽，剪水秋瞳流光无限，身着青蓝色绣兰花抹胸，身披翠水薄烟纱，湖蓝色碎花百褶裙逶迤拖地，身姿袅袅，清丽娉婷。
　　画像已是这般美丽，那么真人将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只是为何对她，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慕容芸见她这番神色，便知她已觉得有些不对，“绾绾不觉得有些吃惊吗？画中女子与你有五六分的相似。”
　　经她这么一提点，慕容绾瞬时明白自己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是……？”
　　慕容芸的玉指往画卷边上的一行篆体小字点去。
　　“瑰丽幽兰柔尘俗，嬛嬛风华玉丽颜。是元嬛。”她从没见过元嬛的模样，只知她也是个极美的女子，没想到，竟是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元嬛是户部尚书的独女，我第一次见到这幅画像，我也被惊到了，她与你竟然有五六分相似，细致来说，她与你的模样也只有一二分相似，真正四五分相似的是你们的气质，只是细比较而言，绾绾略显出尘脱俗，而元嬛则多了几分空谷幽兰的柔美。”真正意义上来说，元嬛的容貌并没有绾绾精致，但绾绾太过清逸不真实，反而元嬛显得比较柔媚真实。
　　慕容绾渐渐归于平静，淡淡道，“晗烟与元嬛算是各有千秋，晗烟虽不及元嬛那般风流国色，但却多了份元嬛所没有的飒飒英姿，爹娘怎么说？”
　　“我们也是与你同样的看法，只怕还要大哥自己选了……对了，清儿似乎快要回来了。”慕容芸先是叹息，而后讲起清儿，又多了几分明艳的微笑。
　　“清儿吗？许久没见他了，还真是想念。”清儿是她最小弟弟，是个十分懂事惹人疼的孩子，他自小身体孱弱，所以只好将他寄养在高人那调理。
　　两人讲着念着，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
　　“娘娘，皇上传来话，说是在这用晚膳，还吩咐说要惊鸿公主一起用膳。”卓姑姑进到内房，行了个礼。
　　“知道了，你下去吧，要小厨房准备。”慕容芸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慢着，姐姐，不如让我和翠舞去准备，姐姐也想家常菜了。”慕容绾看着卓姑姑，缓缓起身，收回目光对着慕容绾说道。
　　“也好，许久没尝翠舞的手艺了，绾绾的几个拿手小菜也叫本宫想念了，红飞，带三小姐去小厨房。”慕容芸招来红飞，说道。
　　“是，三小姐，这边请。”随着红飞到了小厨房，厨房虽不大，但却也是设备齐全，应有尽有。
　　“红飞，你去做事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和翠舞就好。”
　　待红飞一离开，翠舞就忍不住问，“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做些小菜了啊？为什么要对芸妃娘娘这么说，而且娘娘还……”她实在不能理解。
　　“翠舞怎知我不会？……”慕容绾含着浅笑地看着她。
　　翠舞有些发愣，自己与小姐可算是形影不离，虽然小姐没有架子，待他们也都和朋友一般，但也依旧是王府的郡主，可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了。
　　见翠舞有些疑惑，慕容绾也实话相告了，“卓姑姑有话对姐姐说，所以我就自动请缨离开了……”不然他们还要想理由让自己避开，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识相点。
　　“小姐，你怎么知道卓姑姑与芸妃有话要讲？”
　　“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我们刚来时，卓姑姑的神色可是镇定自若，没有半分唯诺，再看红飞的态度，就知这卓姑姑是宫中资深的宫人，可是刚刚踏进房间时，神色确是有些慌张的，你说能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
　　“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芸妃娘娘商量……可会是什么事这么神秘？”翠舞似是恍然大悟般地点头。
　　“不知道，就算他们不顾忌我，我也没必要知道他们要商量什么。”她还是希望尽量不要扯到后宫事中去。“好了翠舞，快准备吧，要是到了晚膳时间还没做出晚膳，可是欺君之罪哦。时间还有些早，我去采些荷花莲瓣来。”
　　“小姐，宫中有荷花吗？”
　　“皇后娘娘喜欢荷花，所以皇上命人在御花园种植了大片荷花。”她如何得知，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这些荷花，是从她院落前的莲花池里移植来的。
　　“那让翠舞去采吧。”
　　“你走了，谁来做满桌的菜？而且，这里是皇宫，并非慕容府，你多少有些不便，你就安心做吧。”语落，慕容绾就走了出小厨房，踏出了芸棠宫，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