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听旷野的风》拘云

15、第七天（1）

　　沈长京赶在谢阑生前面回到了房间，扶着墙小腿微颤，气还没喘匀，谢阑生就拧开了房门，吓得他心一抖，表面却故作镇静。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谢阑生看到沈长京一副累坏了的样子，不明所以。

　　“你去哪儿了？”沈长京心虚所以先发制人，尽量控制住过快的呼吸，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

　　谢阑生没回答他，顺手关上门，凝着沈长京泛起薄红的脸，反问:“你干什么了？这么累。”

　　“运动啊。”沈长京当着谢阑生的面嘿咻嘿咻做起了深蹲，不忘提醒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阑生没戳穿他的装模作样和不走心:“出去聊了会儿天。”

　　“只是单纯聊天？”沈长京发出疑问，他才不信，身体随着谢阑生的方向转动，信口雌黄道，“我看他不像个好人。”

　　谢阑生不欲同沈长京争辩，在他眼里，沈长京就是在耍小性子，至于原因嘛，估计是他中途暂停了电影，还撇下了他，可以理解他有情绪。

　　他从沈长京身边经过，打算换件衣服下楼吃饭，没被搭理的某人忽然发起刁难:“你身上烟味好浓，真臭，离我远点。”

　　谢阑生总共就才抽了两口烟，味道早就被风吹散了，哪来的烟味，都是沈长京在胡搅蛮缠。他垂眸静静注视着沈长京，沈长京却躲着他。

　　“沈长京。”谢阑生直呼全名，曲指敲着桌面，拿出了长辈的姿态，“谁教你说个话都要甩千八百个心眼子的，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沈长京羞赧又窘迫，张了张嘴，豁出去了:“不准出去约。”

　　“……”谢阑生滞了一瞬，五指插进沈长京发间，狠狠薅了一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洗把脸去吃饭。”

　　沈长京顶着一头乱发目送谢阑生拎着衬衫进了卫浴，心情由阴转晴，大方原谅了谢阑生的错误，哼着歌叠好了被子。

　　隔天下午，收拾好行李，然后出门去附近的商店和市场购买了一些食材，为即将到来的露营做准备。出发时，在停车坪偶遇了昨天找谢阑生的男人，他们互相点头示意，各自上了车，分道扬镳。

　　旅途中最不缺的就是露水情缘，点到即止即可。

　　谢阑生深谙此理，并且运用得游刃有余，而沈长京不懂，他遇到了相合的人，就会渴望建立更深一层的关系，适可而止不在他的人际交往准则里。

　　“那我们呢？”沈长京问，“我们这种属于什么？”

　　“我们是即使旅程结束，回到了各自的城市，依旧可以通上一通电话，聊上一两句的关系。”

　　“就这样？”沈长京难以置信他们的交情居然这么浅，“你不还说要开房车带我去玩的吗？”

　　“我从来没有否定对你的承诺。”谢阑生辩解。

　　“不要偷换概念，你完成承诺和我们交情浅是两回事。”沈长京严肃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谢阑生丢出了他的那套理论，“一个人一旦不满足现有的关系，要么准备断绝来往，要么渴望进一步的发展，你呢？”

　　“我……”沈长京卡了下壳，抠着安全带，“我没有不满足现状，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像你说的那么浅。算起来我们已经一起旅行七天了，一起吃一起睡，你还在我高反时照顾过我，怎么说，我们也沾点莫逆之交吧。”

　　“都行，随便你。”

　　沈长京又不满意了:“你要不要那么敷衍！”

　　要不是谢阑生正在开车，他肯定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摇呀摇，逼他认真回答。

　　连转九曲十八弯，从车窗远眺就能看见耸峙在折多山山顶的经幡塔，点缀在荒芜枯凉的山色中。

　　折多山被称为“康巴第一关”，是康定县与理塘县的界山。

　　停车，在山下买好经幡和隆达，跟随队伍拾阶而上，栏杆外一座座玛尼堆沿坡而搭，直达山顶，仿佛柱杖老者，任风吹雨打，经年累月矗立于此，见证着无数登山者对自由的热望和虔诚的祈福。

　　折多山最高峰4962米，山风呼啸，像来自群山的呼唤，空远磅礴，低沉回转，呼唤人们回归自然，唤醒内心深处埋藏的原始欲望。

　　系好的经幡立马找到了归宿，和前辈们一起履行职责，成为山间一抹不可多得的亮色。

　　风卷走手中的隆达，一片接一片，与它们在空中共舞，一支又一支，漫天飞扬，像挣脱出躯壳的灵魂，托起一个又一个最纯粹的愿望，轻然飘向未知的远方。

　　当被风、经幡和隆达包围时，什么都不用想，云端好似触手可及，全世界都被踩在脚下，那些世俗的烦忧不过一粒砂砾，渺小不可计数。

　　沈长京手作喇叭状，冒着缺氧的风险，朝着无边旷野大喊。

　　“热爱万岁！”

　　“自由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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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热爱万岁！”
“自由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