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杂文集》苍青连海

1、【水沫】海洋的泡沫

　　罗德岛的干员大多都用代号隐藏着真名，真名中包含着那些充满故事的过往。但那些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的干员，越是想逃避过去，代号却总与过去息息相关。
　　“海沫”也是如此。“海沫”只是她的代号，并非她的真名。
　　如果要作为姓名，“海洋的泡沫”这样的寓意未免也太悲凉了些，没有哪个疼爱孩子的父母会选择这样的名字。
　　尤其是她那喜爱唱歌的母亲，必然会希望她能继承到她的美妙歌喉，就算不选择寓意歌声的名字，也会选择发音优美的名字，念出来的时候就像在唱歌。
　　于是当父母去世后，追随着深海主教西塞罗的她抛弃了过往。被她所珍爱的那个寄托着父母对她的期盼与怜爱的名字，就这样舍弃了。
　　她为自己取名为“海沫”。物质丰富的海洋在不断地搅拌下会产生大量白色泡沫，它们在阳光的折射下倒映着天空的明与暗，随波逐流被送往海滩，一旦抵达后就会抓紧沙滩不肯轻易消散。
　　如同她不肯轻易忘记那些害死她父母的人类，那些充满故事的过去，那些悔恨、痛苦、与不甘。
　　她的真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或许现存的已知晓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完，想想也知道都是谁——西塞罗、博士、阿米娅、凯尔希……还有水月。
　　海沫知道水月的过去，正如水月也知晓海沫的真名。
　　哪怕他们在水月重回伊比利亚之前就未再见过面，但海沫在追随西塞罗时得知了这个完美的试验品的存在，水月也在西塞罗身边时知晓了这个身世悲惨的爱唱歌的女孩儿。
　　他们知道他们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而他们对这一点心照不宣。

　　只是没想到见面就是这般场景——巨型海嗣挣扎着发出像是随浪而荡一般无力的吟唱，只有这样才能从这由鱼鳍和骨组成的囚笼里分辨出原来里面困着一个正在昏睡做着噩梦的少女，她害怕得一直在悲鸣。
　　水月击败了她，可惜她倒下时她没能看到——就算她还醒着，意识不清的她也无法分辨出来水月垂眸注视她时所展露的是蕴含着怎样情绪的神情。
　　那是她已经失去的怜惜与哀伤。

　　水月打开这层包裹她的东西，把她抱出来，离开深海，来到海岸，那里有个他们都熟识的人等候已久。
　　他等待着水月的答案。

　　“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类？”
　　他获得了水月的答案，但另一个人还在迷茫。

　　她舍弃的过去理应遗忘，但水月说：“可回忆和歌唱呢？她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喜爱歌唱。变成那副样子，她只能发出些让自己害怕的杂音。”
　　她自愿做出的选择理应该罪责在她身上，但水月说：“即使她变成现在这样，您也无动于衷吗？”
　　不完美的实验品理应消失，但水月正视着西塞罗，说：“我会让海沫活下去。”
　　他在此时坚定了这点——他会让她活下去，作为人又或者海嗣都行，他要让这海洋的泡沫不会消逝。
　　他的眼里再度有了光。

　　你听说过《海的女儿》的故事吗？
　　人鱼公主爱上了人类的王子，她找到深海的女巫，用自己美妙的歌□□换了可以化身为人的秘药，舍去鱼尾和鱼鳍，忍受着刀割般的痛苦来到陆地，却发现她无法得到人类王子的爱。
　　结局是什么呢？
　　她化为了泡沫消失了……或许故事会努力说明她拥有了永恒不灭的灵魂进入幸福的天堂来向你说明这是一个He的结局，但我们都心知肚明——那条持有美妙歌喉的小人鱼死去了，她未能得到她一开始所想要的“人类王子的爱”，她付出的远比得到的更多，即舍弃了大海，也被大海舍弃，是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
　　但人需要理想，哪怕现实破烂不堪，人类也怀抱着那微弱却璀璨的理想活下去。
　　那持有触手的深海女巫给予的那把匕首，或许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它应该是一种赌她良知的魔法：当她没有手染鲜血时，她就能够继续活下去。
　　不是作为人类，也不是作为海嗣，而且作为泡沫，海洋的泡沫。

　　——物质丰富的海洋在不断地搅拌下会产生大量白色泡沫，它们在阳光的折射下倒映着天空的明与暗，随波逐流被送往海滩，一旦抵达后就会抓紧沙滩不肯轻易消散。
　　你也不该轻易死去。

　　因为海沫未能完全成为海嗣，于是这些增长出来的附肢大多都会自动脱落，但仍有少数黏连在她的身体上。
　　趁着她现在昏睡不醒痛觉模糊，水月替她切除了大部分附肢，只剩下少数已经和肢体神经连接到一起的增生组织，没有专业医疗设备就处理的话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于是水月没有去动它们。
　　他生了火，从海沫身上切下来的附肢中挑出几条较小的串起来，架在火堆边烤着。它们在高温下散发着蓝紫色的烟雾，很快就熟透了。
　　水月忍耐着没有马上就吃，哪怕他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急需补充大量能量。但他还记得这里有个人与他一样虚弱。

　　少女呜咽着从噩梦中苏醒，而少年热情开朗地邀请她一齐加入这个寒酸的篝火晚会。
　　少女十动然拒了来自自己身上的附肢烤串，少年并不是十分遗憾却十分愉快地吃着：味道不错，虽然他对食物并不挑剔，但这确实味道不错。
　　少女对自己的选择后悔，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性格认真的她对于愚蠢的自己有些自暴自弃。
　　少年听着，给出了不算是答案的回复，然后向她发出一同向前的邀请。

　　他没有像是对待那个固执的老爷爷一样坚定地回答“我会让你活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是她的问题，她应该通过自己的思考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会引领她前进，会庇护她路上的艰难险阻，会让她自己体会人类究竟是怎样的生物，而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这算是“保护过度”了。毕竟在经典的古早游戏里，勇者在把公主救出魔王的城堡后，自然有责任与义务继续替公主的未来遮风挡雨。
　　天真的公主在刚刚脱离苦海后还有些懵懂，不够清醒，不知道这是隐藏触手的陷阱。
　　如同水母捕获了鱼，深海女巫给予了人鱼公主秘药与匕首……
　　她说：“行。”

　　……
　　郁金香和水月把海沫带回了罗德岛时，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但当医疗部给海沫全身麻醉并做了切除连接神经的手术后，水月就立即对其它人提议能否接纳海沫，让她成为罗德岛的干员，重新体验一下回到人群的生活。成功把大家又吓了一大跳。
　　一同把海沫护送过来，已经隐约察觉到什么的郁金香掩饰地咳嗽两声，对水月这毫不遮掩的直白感到些许头痛与有趣。
　　在阿米娅的担保下，海沫成功加入罗德岛，成为罗德岛的一员。
　　渐渐的，她也慢慢敞开心扉，融入罗德岛的氛围之中。
　　只不过每当水月来找海沫时，与海沫交谈中的干员都会借故离开，海沫对此感到不解。
　　大家都在等待她明白答案的时候，只不过可能并不是她所追寻的那个问题。
　　但是不管如何，她已经被海浪送到岸上，她就不会轻易离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