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埙声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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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许掀起沾灰的珠帘，珠链一根根落回他掌心，高台之上，一根燃香将断未断，灰色的余烬藕断丝连般坠在新烟之中。
耳边传来悉悉邃邃的声音，乌苏灵低头一看，一只紫色的蝎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爬出来，很快攀上了她的鞋面，被她甩了出去。
她的心平稳的跳着，却在末尾处欲盖弥彰地波动。
“他会去哪里？是不是妖女把他关起来了？”乌苏灵不禁喃喃道。
戈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掀开床上的紫色纱帘，里面空空如也，他拍拍手，“应该不会，今天还有人送饭。”
乌苏灵随着他的动作环顾四周，不见丝毫人影，她直直地盯着高台之上那盏燃香，继而道：“快没时间了，我担心楼主他们，圣女找不到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抓起来。”
那只被她甩开的蝎子重新开始在地上爬，乌苏灵顺着蝎子爬行的轨迹，又看见一条青黄的蜈蚣，顺着蜈蚣她看到一双脚。
“你们是谁？”
乌苏灵的眼睛随着声音渐近而睁大，睫毛如蒲公英般绽开。
乌别然慢慢走过来，他身上爬着许多蜈蚣、蝎子还有其他的虫，攀附在他身上，就像衣服上本来就有的花纹图案。
乌苏灵张大了口，却迟迟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乌别然，眼睛无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丝毫情绪，蛇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丝毫没有感觉，活脱脱像一个木偶。
戈许拉住她的袖子，眼睛眯了眯，关切道：“你有话要说么？”
乌苏灵就像冻住了方才才融化一般，她眨眨眼，一些露珠落入草地。
“没有，你开始吧。”
戈许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灰白色的陶埙，在唇边轻轻吹起来，悠扬的乐声很快充斥了整个屋子，乌别然的眼珠转了转而后定住，像是失了魂一般站在二人面前。
......
谢小慈再走入那条漆黑甬道时，四周嵌着的明火烘烤着她的衣袖，腥甜的鲜血坠在她唇边，她双手分别被人嵌着，颈边架着交叉着不断逼近的刀刃。
每走一步她就踉跄一下，那冰凉的刀刃便触碰向她的脖子。
鲜血滴滴落在地上，在狭窄的甬道里回响。
头顶上传来嘶嘶的吐信子声，那些缠绕在交错藤蔓上的蛇朝谢小慈露出黄绿的竖瞳，看着他们的背影落下粘稠的口水。
一团算不上那么亮的亮光涌到眼前，谢小慈眯了眯眼睛。
一个人贴到冥蛇女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冥蛇女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接着便气定神闲地转过身，上挑的凤眼俯视着被押进来的二人。
“怪我——引狼入室。”她瞥了一眼温逐生，“还被美色所惑。”
冥蛇女细眉一挑，微微一笑走到谢小慈面前，她眼睛一冷，细长冰冷的手像是藤蔓缠向谢小慈的下巴。
谢小慈忍不住咳一下，一股腥甜重新涌上喉头，鲜血顺着唇角流到冥蛇女的手上。
冥蛇女面色一变，嫌弃地甩开手，嚷嚷道：“怎么搞成这样，脏死了。”
她的目光投向一边，冰冷又漠然，“褚里姜，怎么回事？”
褚里姜面色一凝，连忙双手交叠在面前，支支吾吾道：“回圣女，这个外族人反抗，所以，我就用了一些措施......”
冥蛇女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个不入流的下等货，她嘴唇翻了翻，“措施？你能拿下她，怕不是两人再跟你唱戏......”
她的目光冷冷投向谢小慈，不动声色地从伸长掏出一叠手帕，一点一点擦着她的手。
她将擦干净的手伸向一边摊开，褚里姜先是愣了一下，从而心领神会地从衣领中掏出从温逐生身上收到的小瓶子，恭恭敬敬递到冥蛇女手中。
“圣女明眼。”
冥蛇女把玩着小瓶子，轻笑了一声。
她慢慢走到谢小慈面前，余光却关注着一旁的温逐生，他被架着手臂，眼睛却一刻不离谢小慈。
冥蛇女嘴角噙着一抹笑，她慢慢蹲下身子，与谢小慈齐平，下一刻她的笑容猛然收起，白骨一般的手重新捏住谢小慈的下巴。
她捏的十分用力，谢小慈感觉自己下巴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冥蛇女十分顺畅地用一只手打开了那只装有青蛇慢的小瓶子，慢慢移到谢小慈的唇边。
“不要！”
温逐生的声音响起。
冥蛇女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随即变成大笑，她挑着眉头看向一旁的温逐生，眼角那枚红痣分外妖艳，她轻启红唇：“别急，下一个就到你，一个一个来，让你们黄泉路上也做不了伴。”
“我还会抽干你的血，让你变成一具干尸。我会让她享尽青蛇慢的痛楚，脸上的皮肤一块一块掉落，四肢扭曲，像虫一样趴在地上。”
“她脸上的皮都掉了，眼睛充血，在黄泉路上爬着，”冥蛇女的指尖慢慢抚过谢小慈的脸颊，笑意在她脸上毫无掩饰地绽开，“你说，你还会认识她吗？”
她的目光得意地转向温逐生，温逐生眼眶通红，直直地注视着她手上的青蛇慢，只要一点点倾倒，谢小慈就会被折磨而死。
“别，别杀她。”
冥蛇女闻言脸上的笑容消散，一寸一寸凝结起来，她猛地站起来，像一把刀斩断了温逐生和谢小慈之间的视线交错。
“温逐生，”她举着小瓶子转向温逐生，眼里满是痛恨，“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除了你们，”她指了指温逐生和谢小慈，“还有另外一个中原人，外加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都别想活着离开这。”
温逐生眼睛凝住，“你到底想干嘛？”
冥蛇女抚了抚鬓角，目色冷峻，身子隐在一片黑影之中。
“有人触碰到我的底线，必须死。”她挑了挑眼皮，“你说，你们在这，他们会不会来救你们？”
她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挑，“今日我便唱一出瓮中捉鳖。”
身侧传来几声含糊不清的笑声，谢小慈半眯着眼，丝毫不惧颈侧的利刃，和着鲜血的唇裹着几分笑意，折射出晶亮的星星，幽幽地响起。
冥蛇女感觉浑身像起了鸡皮疙瘩，她面色都了几分怒火，转身走到谢小慈身边，捏起她的下巴，恶狠狠道：“你笑什么？”
谢小慈半睁着眼，这样更使她像是在蔑视着冥蛇女，她笑了两声，咳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冥蛇女的指甲。
她眼睛迸出亮色，细长的睫毛扫了扫。
“我笑你蠢。”
“什么？”冥蛇女蹙起眉头，反应过来，她嗤笑一声，笑谢小慈死到临头还在最硬，她手上的动作愈加重了些，似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谢小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含糊不清道：“你真以为凭他就能对付我？”
她的目光斜斜看向一边的褚里姜，后者被她猛地一瞥吓了一跳。
呼吸被截断，冥蛇女下意识吞咽了一下，随即在她看到禁锢住谢小慈的枷锁后，这些愁绪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她一边假笑，一边咬牙切齿道：“话这么多，不如先死吧。”
指尖的瓷瓶落在谢小慈唇边，慢慢倾斜，谢小慈却面色一变，眼底划过一道凛色，唇瓣一动，直接将瓶子倾倒，透明的液体顺着唇缝落入她口中，混着那些鲜血，流淌在在莹白的齿上。
小瓷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冥蛇女被谢小慈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不住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一边的谢小慈，眼里浮上异样的神色。
“疯子......”她不住喃喃。
片刻后，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正常人中了青蛇慢之毒，不过一瞬便会眼睛充血，浑身青黑，为什么，为什么，你......你没有中毒？”
“还算聪明。”温逐生荡起一分笑容，他眼睫一动，看向冥蛇女的身后，“不如你看看你身后。”
冥蛇女顿了一下，随即慌乱转过身，却见褚里姜像被扼住喉咙一般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瞪的滚圆直直倒下去。
他的眼睛瞬间爬满了血丝，下一刻瞳孔像落日残阳那般血红。
冥蛇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不住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褚里姜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或是尖叫一声便浑身青黑，就像嵌在石壁里一块冰冷的石头。
冥蛇女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她瞪着眼睛看着谢小慈和温逐生二人，用手一边指着，一边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因为——”温逐生慢慢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气定神闲，“知道你会来搜，我早就换了瓶中的东西，那个瓶里不过是美酒一杯。真正的毒，被我下在了褚里姜身上。”
“你的演技可真好啊，我方才都相信了，还想留她片刻的性命。”冥蛇女的嘴角抽了抽，慌乱被她匆忙掩去，露出几分犀利的目光，“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给我杀了他们！”冥蛇女眼睛一凛，里面像飞刺了千万把银刃。
谢小慈颈侧的刀举起，刚准备落下，却在咫尺距离停住，随即擦着谢小慈的脖子吭哧一声落到地上。
谢小慈顿了一下，随即两边被钳制的手也松了下来，她不受控制地歪倒，被赶来的温逐生一把拥住。
鲜血滴滴蹭过温逐生的衣襟，温逐生的手扶着她的背，让谢小慈垂下的脑袋落在他的肩上。
暖意传来，谢小慈像在雪里盖了一个冬日的麦苗慢慢复苏过来。
两人的身侧倾倒着几个人，他们的太阳穴上露出一根极细的银针，荧荧发亮，像一粒汗珠。
冥蛇女还没反应过来，她顿顿地转过身，看到堂上的紫纱幔后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埙声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