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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入愁肠 ...

  •   “什么喜事?”谢小慈诧异地退开了两步,离杨大妈远了些。

      杨大妈和善地笑笑,摊开手大声道:“这全寨子上下都传遍了,你救了我们小姐,还要嫁给我们小寨主,大家伙儿都为你们高兴呢,是不是啊!”

      她一呼百应,周围的屋子里齐齐探出头来,绽放一脸的笑容,相互看着跟着杨大妈叫好,纷纷挤出门来给谢小慈送上贺礼。

      几匹布霎时搭在她手上,还有红纸包着的糕点果子,甚至还有一只被红绸绑着腿的活鸡。

      “尝尝我们家糕点。”

      “这是我们的贺礼!”

      “办喜事务必要让老寨主通知我们啊——”

      谢小慈不好意思将寨子里乡亲的好意扔在地上,又不能承认接下,处在中间手足无措着,一只鸡的出现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周围的人被这一只活鸡的出现吓了一跳,一哄而散,有人嚷嚷道:“这谁给了只活鸡?”

      谢小慈趁机把手上堆着的贺礼赶紧归还给对应的人,还把杨大妈硬塞给她的两个鸡蛋趁她不注意放回了鸡笼,一切物归原主后,她一溜烟儿逃出人群。

      这五年山上可不是白待的,她的轻功足以做到逃跑地不留一丝痕迹。

      谢小慈撑着膝盖喘气,她回头看到后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便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扶了扶自己的腰。

      她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啄了啄自己的脚,旋身在地上看见刚才那只鸡正窝在自己脚边,腿上的红绸估计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扯散,头上没有鲜红的鸡冠,看样子是只母鸡。

      谢小慈蹲下身来,抱起这只鸡,想想等会该怎么把这只鸡送回去。

      突然旁边窜过一个身影,带着一阵风。

      “左云书!”谢小慈叫住他。

      少年转过身来,清晨的日光从他身上倾泻而下,他肤色是常年奔赴山中很健康的古铜色,不似温逐生的面色那般苍白如玉。此时背上背着一个背篓,带着一身寒意。

      谢小慈伸长脖子看了看他的背篓,诧异道:“你去山上采药了?”

      少年默然地点点头,将身后的背篓取下来,用手在里面挑拣了一会。

      “这些是给你的。”

      “我?”谢小慈指着自己,目光移向了那些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花草。扶风寨以在春山上种植各色毒花闻名,她之前还中过花毒,现在对于左云书背篓里这些毒花可谓敬而远之。

      左云书抬起眼睛看着谢小慈,轻轻吐了几个字:“你救了我妹妹。”

      谢小慈摸了摸怀中不断扑腾的母鸡,被阳光照着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她瞥向别处,打了个哈欠道:“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妹妹,你要好好照料她,养好她的身子。万一复发了,我也不会在她身边。”

      少年的眸光动了动,他站在原地,拿着背篓的手落在腿边。

      “你会留在扶风寨吗?”他问。

      谢小慈愣了片刻,她蹙眉凝神道:“左云书,我不会留在扶风寨,我要去乌川、南疆,直到我找齐匪风三章。”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扯着鸡毛,“当然,我也不会留在这里给你当什么压寨夫人,我不会停,也没有一个人能阻挡我走下去。”

      谢小慈眸光一沉,将耳鬓的发丝捋到耳后,她顺手将怀中的母鸡扔到左云书的怀里,转身朝左云书挥了挥手。

      “记得将这只鸡还给......”她想不起送自己那只鸡的人是谁,只好随口说,“我也记不得了,你随便吧!”

      少年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眶发胀,猝不及防怀中被塞入一只还在扑通的母鸡,他郁结的思绪忽地被扎破,顺水流向远处。

      赤裸裸地流淌在谢小慈投下的身影之下。

      谢小慈走到左鹿夫屋子的门口,停顿了片刻还是敲响了房门。

      左鹿夫听见敲门声,拿起一旁靠着的拐杖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一看见门口站的是谢小慈,他眼睛亮了亮,一脸惊喜地将她迎进来。

      “小慈,你来找左叔所为何事啊?”

      他给谢小慈指了把椅子,自己也慢慢拄着拐杖坐下。

      谢小慈到没有坐下,她开门见山,“左叔,我想着过几日就会离开扶风寨,去乌川找第二枚章。”

      左鹿夫闻言眯着眼抿了口茶,点点头。

      她观察着左鹿夫的脸色,眉心蹙了蹙,道:“我不会留在扶风寨,婚约之事,我只当是玩笑。”

      “我原先是想将你留在扶风寨,”左鹿夫放下唇边的茶盏,长长吐了一口气,手扶在腿上,眉眼间萦绕着一缕愁丝,“我觉得你应当像鱼寄一般做个父母膝下快活人生的小姑娘,可是,后来我明白了——”

      他慢慢立起身子,伸出手拍了拍谢小慈的肩膀,眯眼朝着她笑道:“你和鱼寄不一样,在这里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你,所以,左叔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扶风寨一直在你的身后。”

      他走到谢小慈的身后,目光迥然。

      谢小慈转过身,睫毛微颤,看着左鹿夫坚定道:“我会亲自了结这一切,否则我连死都不会安心闭上眼。”

      左鹿夫点点头,神色一暗,他偏过头看向自己拄着拐杖的手,咬牙将拐杖向地上用力一拄,木拐杖随着他猛烈一整,整个周围一圈的木头尽数裂开,露出藏匿于木头内的剑刃,发出初见天日刺眼的光芒。

      谢小慈不禁瞪大了眼睛。

      左鹿夫将剑刃挥在自己面前,疾如闪电般做了几个招式。半晌,他声线一寒,道:“但是这温逐生,非杀不可!”

      谢小慈一顿,下意识上前拦住左鹿夫,“左叔,不能杀他!”

      左鹿夫敛眉低目看向谢小慈,肃然道:“为什么?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让一个不秋盟的人能从我扶风寨竖着走出去!”

      他低眉看去,谢小慈并没有放下拦着他的手,甚至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他的目光一瞬间肃然移向谢小慈。

      “他手上有君子卷轴,我还需要他来找匪风三章。”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左鹿夫垂下眼睛,正视谢小慈并肯定地拍了拍谢小慈的肩膀,谢小慈一瞬间失神,偏过头看向左鹿夫扶在她肩上的手。

      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左叔相信你。”

      谢小慈小幅度地颤了一下,感觉手里像是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翻开掌心,是她之前在棠州城从路上表演喷火的人那得来的那只匕首,皮质的刀鞘尚带着余温。

      “是鱼寄从你换下来的衣服里找到的,本来想还给你。”左鹿夫看着她解释道。

      谢小慈定定地看着掌中的匕首,下一瞬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温逐生倚在院子的竹椅上,冬天夜寒,樛木给他披上一件厚厚的狐裘,纯白色的狐毛在他脸旁绽放,衬得他面色如玉,松软柔和带着一丝懒意。

      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正冒着腾腾热气的茶,茶盖周围溢出的白烟被晚风吹得斜斜的。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温逐生的耳朵动了动,偏过头看去。

      见是谢小慈正步步向这里走来,他微微眨了一下双眼,正过头来往后靠了靠将眼睛合上。

      谢小慈站在远处,看着温逐生在靠椅上阖眼睡着的模样,她一阵心虚,低下头将手上的匕首藏在衣服里,才走了过去。

      甫她一走到身边,温逐生便睁开了双眼,他抬腿坐起身,伸手取了桌子上的茶盏到唇边,抿了一抿。

      “趁人之危可不是大侠作风。”他抬眼笑。

      谢小慈被他说的话惊地心弦一颤,她从温逐生身边绕过,在桌子的对面坐下。

      她低下头,径直拿出一个酒壶用力砸在木桌上,木桌被她震得一晃。谢小慈支支吾吾道:“茶有什么好喝的,不如喝酒!”

      温逐生扭头看她,被她的表情逗得忍不住一笑。

      月落星沉,水软山温。

      谢小慈一杯酒下肚,登时感觉身子暖了不少。

      温逐生斜倚过身子,将一边胳膊搭在椅子的扶手山,噙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谢小慈。

      “温逐生你怕吗?”谢小慈突然问。

      “怕什么?”温逐生挑起一边眉头问道。

      谢小慈将脸埋在衣领里,声音很小,“在扶风寨,你怕不怕自己出不去?”

      温逐生诧异地扬了扬眉毛,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不怕。”

      “可——”谢小慈猛地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像是有好多的话要说,可是她不能说。

      “谢小慈,”温逐生打断了她,他收起温柔的笑意,正色道,“别再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谢小慈的眼神徒添几分柔情。

      “其实,”他缓缓开口,“在鹤鸣楼时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谢小慈抬起眼看着他,她想起在鹤鸣楼时与温逐生的初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第一次理解了卷上所书谦谦公子到底所谓何种模样。还有在藏经阁他问自己的名字,让自己一笔一划写在纸上。

      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倏忽之间旷日经年,这些记忆却历久弥新。

      她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腰间的匕首露出一个尖角被她塞了回去。

      “你想问什么?”

      温逐生眼眸流转,对上谢小慈的目光。

      “你为什么取小慈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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