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二：草原游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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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在一片被清理掉杂草的空地上熊熊燃起。
木架子堆成高高的结构，一把火燃得老高，橙黄的火焰尖尖直冲天际，在温差较大的草原夏夜中十分有氛围感。
他们吃完饭过去的时候，远处停了不少车辆，大概有五六十号人，男女老少，都围在旺盛的篝火旁边。欢声笑语，老远就能听到。
太阳虽已沉入草场尽头，天空倒还有几分明亮，浓墨重彩的蓝晕染到西方，渐而染了粉，长庚星明晃晃地悬在地平线上，忽明忽暗，穹顶也浮现出星河的光彩，逐个现出光芒，
配上熊熊烈焰与淡淡的烟雾，晴空与旷野之上，别有种辽远开阔的浪漫。
田之世轻轻扯住罗觅奥的小手指。
“真好看啊。”
词穷是现代人的通病，再美的场景也只剩下干巴巴的几个字，而再多的字也无法尽数形容。
蒋砺锋是个爱热闹的，此时已经冲过去和当地人挤到了一起，碰杯喝着马奶酒，和来参加摔跤的大哥勾肩搭背讨论摔跤技巧。
田之世他俩站在外围，领取了羊肉串，慢慢咀嚼着旁观。
“摔跤也是有技法的，像咱们特训的水准，在对上他们之后不一定占优势。但蒋砺锋……有可能靠着和他们相当的身材取胜。”罗觅奥认真地分析起来。
火光远远地照在脸上，相当温和。
田之世忽而想起在西山苑的那晚，也是这样暖暖的淡淡的光芒，让他有亿点点心动。
“喵喵，我想亲你一下。”
——他的动作更快，踮起脚一仰脖子，在罗觅奥脸上轻轻啾了一口。带着孜然味。
淘气鬼。
罗觅奥轻轻笑着，揉了揉身旁人的脑袋。
夕阳落尽，夜色渐深，人群尽数散去，火焰缓缓熄灭。
次日清晨，田之世揉揉肚子。
嗝，昨天的肉好顶啊……
然而牧北的早餐一开局就很顶。
这里的早餐叫喝茶，茶自然不可少。现场用大锅煮奶茶，奶皮子奶豆腐奶嚼口炒米牛肉干不要钱似的往里下。
除了奶茶，早餐还提供了清淡的砖茶。
早餐提供的叫做buuz的“包子”，却长得更像饺子，个头颇大，用料扎实，是羊肉馅儿的。
手把羊肉、羊血羊肉肠、稍美、羊汤，肉味十足。
手把肉直接用清水煮出来蘸着蘸料吃。吃辣的蘸辣椒面儿，不辣的也有椒盐，或者加了孜然、洋葱丁、醋之类的蘸水。
这肉煮出来的汤里只加了葱，烧出来就是纯粹的羊汤，鲜得不行。
羊血肠是其他地方不多见的。不同于鸭血、猪血豆腐，羊血多数要灌成香肠，加些盐或调料，吃时一条条煮成灰白色再切片，蘸上调料，嫩滑得很。
稍美是属于牧北的“烧麦”，大馅儿够顶，一个个饱满得口都封不上，蒸出来后肉馅膨胀，更是要满满地溢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的沙葱炒鸡蛋、土豆泥、莜面窝窝。
田之世扁扁嘴，来了一碗砖茶，拿了一碟稍美。那肉和主食实在是吃不下了。
况且今天要骑马的话……还是少吃点吧，万一半道吐了可真丢人。
罗觅奥倒是食欲不错，来碗羊汤，来块手把肉，尝尝血肠，喝得身子也热腾腾的。
牧北真是肉食动物的天堂。
吃过饭后，大家一起来到马场上。东野原托牧民带来的，是四匹矮小粗壮的铁蹄马。
黢黑油亮的皮毛，不算高大的身躯，又是一代代选育出的温顺品种，应该还好掌控。
牧民和东野原教田之世和罗觅奥戴护具、注意事项、上马和骑马，至于蒋砺锋，他倒是会上马，就是压得小马儿往下一沉，咴咴直叫。
东野原强调了动作要领，和众人在马场试过，都学会了推浪后，便小步走向草原深处。
“你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比较高的草。但这附近，因为人类活动频繁，只有杂草适宜生存。我们往西南边去，会有一大片到腰的草，也有一处休息点。我们试着提点速度？”
正常来说，骑马训练要持续好几天才能野骑，但东野原带来的这几匹都是最温顺驯服，骑起来还稳的马，这几位又都有着天才的脑袋瓜，带着马跑起来倒也不难。
驰骋在辽阔草原，清风拂面，格外舒畅。
这里的草明显更加茂密高大。马儿追风而去，带得草叶俯首称臣。
骑了十来分钟，从山坡俯瞰，能看到一条溪水和一座毡帐。
“你们没骑过马，路过那里可以稍微歇一歇，不然腿容易抽筋。”东野原提议。
下了马之后，田之世俯下身揉着发紧的小腿肚子，“这力道还真不好控制……”
东野原看向无垠草原，心情激荡，“我给你们唱一首吧。”
不等大家反应，她便开始唱了起来。
唱的是当地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却有种感人肺腑的感觉，在风中悠扬地传向远方。
曲调一转，忽然变了语言——
那是百年前啊，从南边来到了牧北。
我们成为了草原儿女，迎着太阳的光辉。
骑着马儿在这里驰骋，喝着羊奶繁衍生息。
河流与草原养育我们，是我们共同的额吉。
……
“我的祖先并不是牧北人，但他们是国家的孩子。在严峻的自然灾害中，他们从南边的保育院来，被送到这里，健康长大，成为了这片草原的儿女。”
东野原确实深深爱着这片土地。
远方突然传来了回应的歌声，一匹骏马忽然出现在山坡上。
刚刚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罗觅奥一怔。
“时泽！”东野原挥挥手，“你怎么来了？”
罗觅奥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这人眼熟？”田之世奇怪地问。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碰到你之前，我举荐过两个人？”罗觅奥顿了顿，“一个是路思微，还有一个转去了基层，他叫时泽，是做数据分析的。”
时泽骑着马过来熟练的样子，丝毫不像个星都人——或者说，像个从小在草原长大的人。
“准备去马铃薯田，收集一下离线的数据……咦，这位，这位是罗老师？”
“时先生。”罗觅奥点点头，“好久不见。”
“天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时泽看上去和罗觅奥有点相似，也戴着黑框眼镜，只是皮肤更黑一些，脸型更圆一些，从马上跳下来的姿势更纯熟些。
“我作为家属陪着人休假来玩。”罗觅奥拍拍身旁的田之世，“这位田之世，是安全技术室公共安全负责应急响应的专家。”
时泽敬意十足地和他问了好，由东野原介绍，也算是认识了蒋砺锋。
“我现在主要做农业和畜牧业数据的分析。那边有大片的马铃薯田，因为距离原因，暂时还没有建设完善的传输系统，所以春夏的时候，我每个月都得往返一趟。”
时泽歪头一笑，“祝你们玩得开心！我得赶紧过去啦，不然回来的时候要被晒脱皮的！”
目送时泽远去，罗觅奥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离开了星都，但看起来，他过得也不错。”
“时泽在我们农业局年年都是优秀调查员呢！”东野原笑道，“没想到你们还认识，真是巧了。”
四人四马在草原上又骑了一阵，绕个圈子，打道回府。
田之世从马背上下来，岔着腿和罗圈腿似的站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是骑不太习惯，腿疼。”
“严重吗？要不要看医生？”罗觅奥关心道。
“还好……回去看一下，歇歇应该就好了。”
东野原听见一耳朵，“回去看一下，如果有肿胀，或者内收肌拉伤的症状，可以找点冰块冷敷。”
田之世以一种略为古怪的姿势走回了毡房。
罗觅奥关好门打开灯，另一边的田之世坐在床头脱了长裤。
“嗷，好像有点肿了……”
罗觅奥过去，轻轻按了按他发红的腿。
“冰箱里应该有冰镇的快乐水。我再放两瓶水进去。”罗觅奥立刻去冰箱拿来了两听易拉罐装的快乐水，又掏出一条毛巾。
“你试试，凉的话用毛巾垫垫。”
“嘶~”红肿的皮肤在接触冷饮的刹那瞬间一抖，田之世没憋住，这是真凉啊！好在喵神拿来了毛巾。
田之世躺到床上，双腿之间用毛巾垫着，夹了两听冷饮，姑且算是冷敷。
罗觅奥给他的腿盖了层浴巾，“空调有点凉，小心冻着。”
田之世眼尖，发现某人的耳朵又红了。
“喵喵，摸摸。”
罗觅奥瞅见那双弯弯的眉眼，知道淘气包又开始撩他，便在他大腿处一拍，“好好冷敷，现在可不是要活血化瘀的时候。”
田之世委屈，“喵喵，贴贴。”
罗觅奥无奈，爬上床去，在他的脸上象征性地贴了贴……然后被搂住脖子亲亲啃啃。
“养伤要紧。”某喵的耳朵红得像晚霞。
罪魁祸首眯眯眼，“知道啦苗苗。”
冷敷过后，他们去用了午餐。尝过马铃薯和莜面，蘸着沙葱吃羊肉，总算是开始适应了这里的食物——就是这么硬。
下午，因为田之世的腿还有点肿痛，这两人就在屋里休息，没有再出去，东野原就带蒋砺锋去参观了一些奶制品的制作过程。
“喵喵，你腿不疼？”田之世探出手，去摸罗觅奥的大腿。
罗觅奥喉头一动，“嗯，还好。但是被蚊子咬了脚脖子，会有点痒。”
夏季的草原确实有蚊子，室内的话，因为有蚊香，反倒是比较安全。
“我包里有清凉油，你去抹点吧。”
罗觅奥打开田之世的包，忽然沉默。
“你……东西还带得挺全。”
田之世挠头，嘿嘿傻乐，“也不是必须要用嘛，也不沉，以防万一……”
也不是不能用……不过，还是再过几天吧，小伤患。罗觅奥耸耸肩，拿出清凉油，抹在脚脖子的肿包上。凉爽！
第二天，田之世的腿基本恢复了正常，蹦蹦跳跳都没问题了，也能正常去行程，便和大家一起来到锡林查布的市区。
锡林查布并不大，但也有了自己的轻轨设施。城区内有清真寺、古代都城遗址等景点，还看到了如今几乎没有人在用的勒勒车。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大市场。
来都来了，不带点纪念品怎么行？
风干牛肉和奶制品自然是首选，羊蝎子、沙葱酱之类的特产也值得选择。有东野原这位识货的专家带着，几人都能买到质量高价格友好的货物。
罗觅奥在一家工艺品店驻足。
店里有不少马鞍子、马鞭、刀、酒壶等工艺品，让罗觅奥感兴趣的是一对银碗。
银碗以树根材质为底，用银片包裹，碗底錾花八宝图案，碗壁作云纹、回字纹等图案，又嵌入了绿松石，有种繁花似锦的模样。
两只碗图案似乎相同，仔细观察，却是对称的纹样，确实是一对。
“不同的餐具材质也会影响口味，我想买一套试试。”
罗觅奥当即买下这对碗。
田之世偷眼看了看价格，微微后仰。不过喵神有钱，花自己的钱，买喜欢的东西，没问题！
假期过得很快，几人在牧北的草原闲适地度过了三天，买到了喜欢的东西，碰到了几年前的故人，第四天，终于到了踏上返程的日子。
“欢迎你们下次再来！”东野原这回没让呼延小哥送人，亲自开车去了机场。
回首相望，一片苍茫平野阔，在多少代人的建设下变得更加宜居，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许多草原的习俗文化都得到了传承，还有热情好客的人们将美好的品质也继承发扬。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星都同样，丹浦同样，牧北也同样。
希望有生之年，还能体验到更多……咦，原来自己的内心也想老爸老妈一样，有着环游世界的梦想啊！田之世忍不住弯了嘴角。
回程的飞机上，田之世回忆起这段时光，突然想起了另一位故人。
“喵神，那个，程许愿的妹妹怎么样了？她应该高考完了吧？”
罗觅奥点头，“嗯，被星都大学数学系录取了。”
“太棒了！我就知道那个妹妹不一般！能和喵神聊数学聊得这么起劲，不是路思微就是程家妹妹！”
罗觅奥微微笑着，“紫微国的数学研究……又多了一位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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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银碗被放在消毒柜的最上层。
“我已经学到了奶茶和手把肉的做法，你要是想吃，我随时可以做出来试试看。”
田之世擦擦口水，“喵神不光是数学天才，还是美食天才……不过，过两天吧……这几天一直在吃肉，感觉有点伤，肚子饱饱的。”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肚子？”罗觅奥的眼镜闪过一道光。
田之世愣住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肚子，暖烘烘的，也不安分的，身后也站了一堵墙。
“苗苗……你……是个腹黑的猫猫啊。”
“近朱者赤。芝士的肚子……可不比猫肚子手感差。”
“噗呲，好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喵喵放过我吧——”田之世笑得身子晃来晃去，一个手滑，扒开了身旁的背包。
“倒忘了……有些东西带过去又带了回来，或许是时候该用了。”
罗觅奥咬了咬眼前的耳朵，低声说道。
腾——
原本就笑得粉扑扑的小脸瞬间变得红通通，沾染了美味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番外二：草原游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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