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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动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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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京城的道路上便已有小贩的身影了。
风逝慢慢地走在京城的大道上,听着小贩的叫卖声,神色悠闲。寻了一处卖早点的摊位,叫了一碗豆腐花,几个包子。
慢条斯理地吃完后,付了几个铜板,起身往清王府的方向走去。
刚进府没多久,便遇上了小将,小将一见他,迎面就拍他一掌。
“风逝,你昨夜去哪了?就算有两天假,也不能夜不归宿啊!”忽地,他神经兮兮地靠近风逝,闻了闻,诡异地一笑。“噢——我知道了,原来你去了……嘿嘿嘿嘿!”
面对小将的挤眼弄眉,风逝淡笑如风。“我昨天去了朋友家。”
“朋友?哼哼,男的还是女的?”小将一副理解的模样。“去了倾伶苑便去了,干嘛不承认。做兄弟的还会笑你不成。毕竟你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嘛。哈哈哈哈——”
“……”风逝一脸无语。
见风逝吃鳖的样儿,小将正欲倜傥几句,却见清王远远地走来,急急拉了风逝跪到路边。
“参见王爷。”
清王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从他们身前走过,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转身道:“风逝,你随本王来。”
风逝一愣,没有多问,起身跟了过去。
今日的清王并没有穿朝服,身上是华贵的淡紫便衣,头顶未戴华冠,万缕青丝随意地由一根白玉簪束起,最叫人疑惑的是,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侍卫,只有跟在身后的风逝。
今日原本是风逝的休息日,故尔并没有穿侍卫的衣服,只一袭洗得泛白的蓝布衣。
清王唤了他为随从,没有其他侍卫跟着。两人来到马厩,马夫一见清王,便牵了清王的坐骑“紫日”出来。
紫日是一匹浑身红得泛紫的骏马,见主人来了,愉悦地又是欢叫又是蹦达。清王上前拉住缰绳,轻轻地拍拍它,笑:“你这家伙,又肥了。”
紫日喷出两团气,不以为然。
敏捷地上了马背,对风逝道:“你自己选一匹马。”
“是,王爷。”风逝行礼。虽然疑惑,但他是个瞎子,自己又如何选?马夫见他双眼紧闭,似有眼疾,机灵地牵了匹黑马给他。
“大人,这匹马叫墨痕,性情温驯,与您正合适。”
风逝感到一团热气喷面而来,不由地探手摸,摸到了马头,那马确实温驯,被陌生人初次摸也不骄躁。风逝拉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清王一挥马鞭,紫日便像离弦的箭奔了出去。风逝侧耳一听,紧随而去。
一紫一黑两道光瞬间跃出在马夫视野。
一个时辰后,清王带着风逝来到了京城外面的连云山。
连云山高数千丈,山脉连绵,深不可测。但山脚下有一大片桃花林,文人骚客都喜欢来此游玩,故尔,连云山又是王孙贵族的游玩圣地。
清王在此处有一别院,往日清王一年总会来这里几次,心情好便在别院住个几日。
一下仆装扮的男子立在院门口,仿佛恭候多时了,见清王来了,立即迎上前。
“小的李达见过王爷。”
清王优雅地下了马,说道:“你倒算准了本王今日会来此处。”
李达呵呵一笑。“昨日下了场雨,山脚下的桃花开了一半,小的想王爷今日定要来了。”
清王将马缰递给他,转头看向风逝。风逝早已下了马,恭恭敬敬地拉着马缰立在一旁。
李达拉了紫日后,又见立在一旁的风逝和墨痕,略一打量风逝,作了个揖。“这位大人,请将马交给小的。”
风逝一点头,准确无误地把马缰放入李达伸来的手中。李达微微一怔,笑呵呵地拉过墨痕。
“王爷,小的把马拉去马厩了。”
“你且去吧,不必侍候了。本王这便要上山。”
李达一惊。“王爷不作歇息?”
往日可都是住一晚后,次日大清早才上山。
“不了,此次时间紧迫。”清王摆摆手,转身对风逝道,“风逝,把手交给本王。”
“呃?”风逝怔了怔,紧闭的眼睫颤了下。
不待他动作,清王已伸手拉住了他的右手,也不解释,拉了人即走。
手中突然传来的温润,令风逝失神。未等他多想,人已被拉着向前走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山道,一路沉默。
山脚下的路走的人多,自然宽平,但随着深入,山路越来越崎岖。亏得风逝耳力过人,听着清王的脚步声,一路无阻。
他不知清王为何只带一名侍卫来山中,更不懂尊贵的王爷为何拉着他这个下人的手。清王的手并不似贵族的滑嫩,也许是练武的关系,手掌有细茧,手指修长有力,被他如此握住,风逝感到自己仿佛受他保护般。
“到了。”
清冽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风逝的思絮。风逝自是看不到此处是哪里,只听到潺潺的水流声,风中带有兰花香,木制的水车老牛般的轴转声。
此处是一幽静的小山谷,瀑布、水潭、竹屋、兰花、鹅卵石路,世外桃源般,悄然而安宁地坐落在连云山的某处。
清王放开风逝的手,举步向竹屋走去。风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右手微微发烫。
“有朋自远来,不亦乐乎。”慵懒的声音自竹屋传出,待二人来到竹屋前,便看到竹屋里的矮几前坐了一人。
此人拥有一头耀眼的细长银发,一袭白衣,脸却很年轻,不过弱冠之年。
“习澜,别来无恙。”清王微笑着进了竹屋,落落大方地坐在主人的对面。
清王极少笑,平日素来严谨冷峻,此时竟对银发人微笑。嘴角微微一扬,如沐春风。
主人挑挑眉,瞟到跪坐在清王身后的风逝。
“阿鎏,此次来得比往年早呢,我门前的那株笑蝶还未开花。”倒了杯茶,放在清王前面,再倒一杯茶,递向风逝,却见风逝双眼紧闭,疑似有眼疾。清王接了过来,侧身交给风逝。
风逝一愣,手中捧着热茶,不知所措,今日清王的举动皆出人意料。
习澜呵呵一笑,对清王道:“你这侍卫还真可爱。”
清王执着茶杯,轻轻转着里面的茶水。“风逝,你不必拘谨。在此处,我非清王,你亦非侍卫。我们皆是‘兰公子’的客人。”
“……是。”风逝放松了肩背,姿势不再挺直。然而,在听到“兰公子”三字时,心中已震惊得波涛翻滚。
兰公子之名,他早有耳闻。
传言,兰公子身怀异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能推断出人的前世今生,乃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人异士。
很多人想拜访兰公子,却不曾有人寻得到他的住处。可是如今,他和清王竟坐在兰公子的竹屋里,与他品茗。清王与他对话,十分自然,似乎相识多年。
“昔日皆是许霆昀和你一起来,此次为何换了个人?倒是比许霆昀有意思多了。”
放下茶杯,清王道:“霆昀家中有事,不便跟来。我知你不喜生人,便带风逝来了。”
习澜掠了掠银发,淡淡地笑。他自是清楚阿鎏为何带这名唤风逝的侍卫了,有的时候,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处。
“今日也留下么?”习澜轻轻呢喃。
清王转头看窗外的飞瀑。“自然留下了。”
习澜忽而眉飞色舞,轻轻一击掌,道:“正好!我年前酿了一小罐酒,你来了,我便去屋后的树下挖出来。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品酒。”
清王低低地笑出声。“你道我是贪你酒来的?风逝你有口福了,兰公子的美酒乃天下一绝。”
习澜轻哼几声,风逝闻声面朝向他,暗暗压下打开眼的冲动。
清王与习澜眼光一交错,各自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