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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动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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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沸腾的茶楼,客人是络绎不绝。二楼一雅间里,坐了三人,默默地喝茶。
三杯下了肚后,其中一白衣男子道:“阿司,多日不见,你好像胖了。”
那被唤为阿司的男子,双眼紧闭,却能准确无误地摸到茶杯,正是风逝。“师兄气色更好。”
“啧,阿司,你闭着眼,又怎瞧得出师兄我的气色。”云翰展开扇子,慢悠悠地晃着。
“听师兄声如洪钟,便可知其气色。”风逝扬扬嘴角。
“哎,阿司,这里没有外人,你就睁开眼睛嘛。”云翰凑近风逝,一脸期待。
风逝气定神凝。“师兄莫要强人所难了。”
“这怎么算强人所难?”云翰提高了声音,转头对侍卫璃道,“阿璃你说说,我有没有强人所难?”
璃似乎专注于手中的茶,对主子的话充耳不闻。
云翰佯怒,悠地拉住风逝的衣服。“阿司,我现在好妒忌清王。”
“师兄……”风逝哭笑不得。
“都怪他,把你抢走了。你看阿璃,远不如你好玩。”云翰一脸抱怨。
风逝叹了一声。“璃的武功比我高,师兄。”
璃听他此言,放下茶杯,得意地朝主子扬扬眉,惹得云翰怒气更甚。
“阿司,你看看璃,这是对主子该有的态度么?”显然他忘了,人家风逝一直闭着眼睛。
“……师兄,此次叫我出来,有何要事。”再不切入正题,师兄定会胡搅蛮缠几个时辰。
云翰轻咳几声,一本正经。“听说清王的一个侍妾因你而被赶出了王府。”
风逝拿茶杯的手一抖,笑道:“师兄是听谁说的。”
“这个嘛……”云翰眼一眯,如狐狸般狡猾。“外面皆如此传言。”
“为何我不曾听到过这种流言?”风逝微一皱眉。“师兄,你好大胆子,连清王府都……”
“嘘——”云翰扇子一合,竖起修长的食指,冲着风逝晃了晃。“阿司,师兄这不是关心你么。”
风逝叹了口气,道:“师兄,清王是何等人,非你我能对付的。”
云翰冷冷一笑。“你在犹豫,阿司。”
“我……”风逝沉默。
“工部尚书徐青良,因清王一句话,便连诛九族。”云翰起身,来到窗边,看楼下街道人来人往,低语,“为了‘国泰民安’,摄政王使了多少手段?有些人死有余辜,有些人却是死不瞑目。清王为何需要如此多的侍卫暗卫?只因他杀的人太多,几乎每日都有人向他寻仇。阿司,你如今近他身,觉得他的为人如何?”
“他——为王朝为这个国家是,鞠躬尽瘁,殚心竭力。”
“今上年幼,摄政王持政,清王是个明白人。何为人存政举?故尔,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阻碍了他。”云翰轻轻一叹,转身面对风逝。“清王素来重用我父亲,父亲对清王更是马首是瞻。不避讳地说,死在我父亲手上的人更多。”
风逝低语。“我知道……我只是想查清楚,风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为何他容不下我们。”
“很多时候,上位者的决定,是没有太多的理由。”云翰讽刺一笑。那工部尚书,自律清廉,却死于非命。“师弟,师兄唯有一个不情之请。”
风逝一愣,乍闻师兄如此客气,不禁诧异。“师兄请说。”
云翰上前握住他的手,语气凝重。“师兄只求阿司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性命!”
“师兄……”风逝回握他,云翰却更快地收回手。
“保重。”云翰甩开扇子,翘首出了雅间。阿璃拍拍风逝的肩,跟着离开。
风逝静静地坐着,直到日渐西落,他微微张开眼睛,夕阳射进眼缝里,刺目得想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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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风,凌厉。
一道黑影直挺挺地矗立在一片废墟里。这片废墟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更为凄凉。
曾经这里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假山长廊,一派的豪华。一把大火,燃尽一切,灰烬里还夹杂着上百个人的骨灰。
“爹,娘,哥,妹……阿司来看你们了。”低哑的声音,充满了怀念。“今日是你们的忌日,阿司却什么都没有带,连杯薄酒都没有。你们不会怪阿司吧?”
仰头望天,一片乌云渐渐挡了月光,黑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个人……近在眼前,阿司却无从下手。我原本以为,他定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如若出手杀他,绝不会心慈手软了。然而……他竟是那么一个高贵的人。我若杀了他,便成了王朝的罪人。”长叹一声,他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恕阿司不孝……谁?!”
猛一弹起,躲开一击,隐身于一枯树后,耳听八方。
有两个人,武功不弱,一个在东,一个在南。袭击他的人是藏匿于东面的人。他们是何人?三更半夜,为何会出现在风家的废墟处?又为何袭击他?
隐藏了气息,静观其变。
那两人许是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半刻后自藏身之处走出,立于他刚刚跪地的方位,低声交谈了几句,便纵身消失了。
待那两人走后,枯树后的人影缓缓步出。
即使他们交谈的声音很轻,仍逃不过他灵敏的耳力。可是,他一句都听不懂。
那两人非我朝中人!?
沉思片刻,运起绝顶轻功,离开了这片废墟。
夜静更阑,沉睡中的京都,只有巡夜禁军的整齐的脚步声。城闭紧闭,城墙上有守夜的士兵。
黑影无声无息地来到城墙下,猛地拔地数丈,在守城的士兵打瞌睡的当儿,跃过了城墙。
躲避开巡逻的士兵,飞檐走壁,轻絮般地跳进一座府邸。
这明显不是一座普通的府邸,诺大的府邸来回巡逻的侍卫就不下百位,每隔百米便有一名暗卫。而黑影,如逛自家宅院般,避开暗哨而游刃有余。很快,他来到了一个庭院。
隐藏在暗处,屏息听四周,觉察出两处暗卫。出手如闪电般,弹出两颗石子,同时点了两名暗卫的昏穴。
听到两道“扑扑”声后,黑影明目张胆地直奔唯一的阁楼。
确定楼内无人后,黑影推门而入,再掩上门。屋里黑漆漆的,即使如此,黑影竟能夜视,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书架前,扫过一排宗卷,在最底层,停顿。
正欲取出宗卷时,忽闻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黑影立即收手,翻身跳上悬梁,屏了气息。
当门被推开,来人提着灯笼进屋时,梁上的人一惊。这么晚了,“他”为何独自一人来此处?
昏暗的灯光下,照出来人一身尊贵的紫衣,披散的黑发,显然刚要就寝,却似乎想到什么,又回到书房。
那人将灯笼放在桌上,用打火石点燃蜡烛,刹时,亮了半屋。翻开桌案上的奏折,看了看,摆了回去。来到书架前,停顿了下,忽地瞟向底下一处。
修长的手指在宗卷上抚过,薄唇似有若无的一扬。
“尊驾好本事,竟能无声无息地潜进本王的府邸。”底沉的声音骤起,令梁上的人气息略一不稳。几乎是同时,只感一道劲风袭面而来,黑影再也无法隐藏,自暗处跳了出来,却是直往窗口逃去。
紫衣人岂是不舞之鹤,身法极快地挡了黑影。两人正面一交锋,都暗惊对方功力深厚。
黑影惊的是,这人自身竟也有如此超群的武功!平日却是深藏不露。
紫衣人惊的是,这黑影的身形似曾相识,可惜一条黑布蒙了面,细长的眼半瞌,看不清里面的光彩。
不过瞬间,两人已交手了十个回合。然而,也仅十个回合,黑影便处于下风。
自知不是紫衣人对手,黑影一个旋身,勉力扫出一掌,袭向桌案上的蜡烛,蜡烛立即翻倒,紫衣人为了救桌案上的奏折,不得不转身灭火。刹那的空隙,黑影人破窗飞出,翻身跳出了庭院。待紫衣人出门时,早已失了踪影。
半晌,两名侍卫匆匆跑来,跪在紫衣人身前。
“王爷……属下该死!”
确实该死。王爷就寝了,他们便松懈了,连王爷是何时出了房门来到书房都不知。
紫衣人摆了摆手。
“起身吧。”并不追究,两名侍卫暗自松了口气。
夜幕下,紫衣人负手立在房门前,锐利的眼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那黑影离去的速度,真可谓是奔逸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