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嘘唏》爇之

26、白龙化瀑 地皇入境

　　且待一顿好商量，冥王自勇飞天寻天母，地皇探飞仙之踪迹。
　　且说白菌子困于境，久久不得出，她于重重幻境中失去自我。她是凤是婴孩？不得而知。困境折磨精神，她崩溃蓬头蜷缩在一隅，堵上双耳，闭上双眼，但脑中仍旧波涛汹涌，挥之不去。
　　突然，她的脑海出现一画面：一美艳的摆渡仙子，正羞答答地载着一貌似人间的书生过河。此书生初到仙境，处处觉得新鲜，但举止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小仙子久作摆渡人，孤独非常，书生无处可归，便日日在船上随小仙子摆渡。一会儿到了桃花深处，花香四溢；一会儿到了荷花深处，莲叶田田；一会儿到了枫叶之林，红枫如霞；一会儿到了梅花深林，白雪皑皑......
　　书生何来？与橐驼一样循仙迹而至。小仙子不忍书生离去，愿他于仙界修行，与自己一道长命百岁，白首不离。书生亦不舍，便舍去功名利禄，双栖双飞。
　　突然画面一转。洪水卷着大浪头铺天盖地而来，仙子与书生未来及反应，便被洪水吞没。天旋地转，冲散四开。书生溺水而亡，仙子寻到书生已回天无力。又因身有孕，悲痛之时走极端，洪水退去后，野兽捕食，仙子施法，野兽吞吃书生便化为书生，她为了逃避仙家惩罚，将重生书生置于岛背，采小蜉蝣仙气续命。肚内胎又带凡人气，生长困难，便化为鱼，养于水中。为让鱼修为仙，日日喂仙药......
　　白菌子看到这些，心猛地一惊！
　　书生化为兽，且有兽心兽性，那蜉蝣岛之事便清晰了，但，这与己有何关系！
　　挣扎一番，白菌子突然没了气息，化作一缕瀑，盘旋于幻景，依着幻境的洪波逐流——
　　原来，是一条玄龙搅水打翻了船，那撑船小仙子看到了玄龙......
　　小仙子忍痛剜胎化鱼；
　　百仙筑月，光华三界。小仙子偷放黑影石分离月境，方有后面二莲子坠月。这二莲子，黑为地仙力，白为天仙力。
　　白花黑莲入水生根，自然生长，无处可下手报仇，恰遇黑莲娶妻，此渔家女便是撑船小仙子幻化，珠子未失，只不过被转移走罢了。这也怪不得此渔家女嫁莲族而宠辱不惊；玄花白莲破心亦是小仙子所为。
　　......
　　可幻境在继续，但白菌子已然不能自控，慢慢要与幻境凝合为一。她变成水，慢慢，她触碰到了玄龙鳞，一切，好似都那么熟悉，前世的一切，都呈现出来了。
　　白龙化瀑，归为原始。
　　一切算是找到源头。
　　白花黑莲被困于无边狱，水底无数的挣扎都徒劳。生根，根长不进土壤；长叶，叶钻不出水面；开花，花照不到阳光；长莲蓬，莲蓬无子，枯落而死！这是撑船摆渡的阿古对地皇的报复！黑莲死去，地皇亦损兵折将耗损内力，黑莲若能反噬，地皇必受其击！
　　造化惩戒之时，阿古或是有良知的；大鱼修成水域之王，阿古或是恩怨皆了的；又或许，百兽书生怨不解，被兽性牵绊，已不为人性，只是阿古难舍？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天母处，佳慈执令使蛊惑得到应有的无尽寿，便满意地辞别天母。
　　冥王至天母处，天母看着来者是冥王，不由得动怒：“为何不劝住地皇！偏偏你来！”
　　“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对策吧。”冥王带着无奈；
　　“坠月劫，是天覆地灭！哈哈哈！我好不容易让白龙入境，让玄花白莲入地皇处，只要玄白二莲子愿回月，月自然无缺，就不会有坠月劫！为什么都不听我的！”天母怒；
　　“玄花白莲已扎根地皇处，到不了仙界。地皇想来是知道此事了。”
　　“蜉蝣仙气也下到蜉蝣岛与那兽书生拼杀了，地皇再入幻境不回——这一界界，皆毁于一旦了。”天母垂袖；
　　诸盍跟着地皇到仙界，转身直去了橐驼山寻那老鹤。
　　“我初到焉堂便觉有异。我那时是小仙，不敢造谣生事，也不敢往上禀报。撷荷老仙与我素来交好，才茶饭不思想出此法，让二地灵宝气镇守珠子。别人常称我为笑笑不知所云先生，我辞去内使，招来执令使，无非是掩藏。当焉堂之上闭关，我心里就清楚一二分，这是留着时间算账呢。”诸盍说明缘由，但往事不可追，焉堂前管事或者是前前管事收藏二车珠子，必定是与那阿古有关联的，但翻阅仙簿，皆是不可得罪之大仙。这确实叫诸盍畏手畏脚。
　　旧账不可翻，一翻便把仙界搅得天翻地覆。
　　说也巧，恰这时，焉堂之上闭关结束。此事如明灯下数指头，再清楚不过——但却不可尽数。
　　老鹤见地皇，凌厉双眸打探，橐驼起身相迎。
　　“你且归去矣？”诸盍拉着衰老异常的橐驼，感叹道；
　　“且归去且安心。叨扰仙界许久，念想家园。”橐驼忽纵横老泪；诸盍像与橐驼是老友一般，二人缓缓迈步，走入深林，倾心畅谈；
　　“白龙有难了。”地皇看着老鹤，老鹤听到白龙二字，忽然眼神扑闪，地皇挥了挥袖子，老鹤便化为仙形，乃为老仙子也。
　　“白龙？那日我在洪水中救一婴孩，后去人间取食喂养——我——白龙？记不清晰啦~”
　　“随我来。”地皇再一挥，复为老鹤，老鹤亮翅，与地皇一起，寻白龙；
　　但境为幻境，哪里寻得？
　　不过是徒劳。
　　文山使知道白菌子有难，且白菌子留了痕迹给她。她端坐在白菌子的寝室，想着这一切，但这些太纷繁复杂了，她最后丢掉了所有的设想，她想助白菌子，仅仅是因为她与白菌子相处甚欢。别的，所有一切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太牵强不真实。
　　于是，文山使找到老鹤，恰见地皇，似乎一切于脑海都明了了。她将白菌子留言转告地皇与老鹤，希望能帮上白菌子。地皇知是天母所为，便顿下思考了下，白菌子入境，会选哪里，她打哪里来，她能有怎样的记忆......
　　“黄河。”鹤首立即想到，应该是黄河。黄河为治水后的水路，白菌子记忆的起始点，就在那里。
　　地皇与老鹤慌忙来到黄河，天黄河为地黄河上层河，汹涌异常。他们来去穿梭多回，难觅踪迹，鹤首栖落于高山，眼睛死死盯着一波一浪，但奈何波浪寻常，寻觅不得！
　　地皇念小白龙于滚滚黄河之中凶多吉少，便不管不顾，纵身一跃，穿入洪水，化为玄龙。当年受困东海已是警戒，不许地皇入天水，而今，再次破戒！
　　地皇为玄龙，便穿梭翻腾，搜寻波浪，寻着白龙，直搅得天黄河荡摇不堪，各界摇晃。这一下，百仙聚黄河，将问罪地皇之举。
　　地皇不听劝，一意孤行。因为只有他知道，白龙于黄河，如沧海一粟，死去便死去，消失便消失。岸上各大仙劝与威胁，各施法术阻拦，说地皇借口搅乱天界。地皇不管，迎击所有。当疲惫时被重击沉入黄河底时，恍惚中，他好似突然寻到那一日洪水泛滥之境，地皇飞身入境，苦苦寻着白龙，此时，他是成熟的龙，不经意间，他用玄龙之躯拯救百物生命。因为白龙，他开始怜惜生命，万物的生命。就在以为白龙已被黄河水冲散之时，地皇突然望见一泓清澈的瀑布，黄河水正侵蚀瀑身，就快要淹没，玄龙一急，张嘴吞下这一泓清澈的瀑布，挺身飞将而上，水如天柱升起，倏忽间骤落，水雾后，地皇怀抱一奄奄一息小白龙。
　　岸边仙人噤若寒蝉。地皇缓缓抱着蜷缩的小白龙走出黄河，众仙分裂为路，鹤首见小白龙将死之态，厉声展翅飞将而来，停于众仙前叫嚣不已。
　　“走。”地皇一声令下，鹤首与其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