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鸢》霖月亮

13、避嫌

　　“你受伤了？”宋祁鸢瞧见他手背上有血迹，便伸手拉住他手腕，仔细一瞧却只是沾染上了血迹。

　　他忙将手抽回，用丝帕擦拭干净，避开她探究的眼神，“那几人可又是沈南尹派来的？”

　　“不是，是民成医家的东家派来的。”

　　宋祁鸢其实已能猜到他方才是去灭口，他身上沾染上的血腥气味，与前世他杀人后身上的气味全然相同。

　　她也不是什么宽宏之人。

　　想那几人如此为非作歹，若是只恐吓教训一番，留他们一命，怕是仍不会长记性，还会去祸害旁人，倒不如斩草除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但见他规避不谈，便也未有多问。

　　“民成医家？”微生澈闻言蹙眉，将这牌名牢记在心，“我改日去那里瞧瞧，竟做出这般苟且之事，可是要让他长个记性。”

　　“你莫要去了，民成医家的东家与官府中人有交往，到时怕会吃亏。”

　　宋祁鸢曾听说过，那医家的东家有一位同胞兄弟在官府衙门中当差，是个芝麻小官，他便因此在这街巷招摇，却无人能管。

　　小官管不得，大官懒得管。

　　“无妨”，微生澈听她在关心自己，便笑道：“我自有法子。”

　　“今日多亏你来”，她真心向他道谢，今日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她现下当已与那几人同归于尽了。

　　“那你以后还要赶我走吗？”他趁机向她卖惨，眼巴巴地盯着她。

　　“不是我赶你”，宋祁鸢见他似是一副委屈模样，不禁好笑道：“是我身上确无可用之处，你大可换旁人。”

　　“可我若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呢？”

　　“那是为何？”

　　小羊从她怀中跳下，又蜷进角落中。

　　“我想与你交个朋友，这样可行？”微生澈憋了半天，才扯了个由子交代向她。

　　“朋友？”宋祁鸢狐疑看向他，“当真？”

　　“当真”，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道：“我也觉你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这样巧合？”宋祁鸢避开他目光，将车帘掀起，望向车外风景。

　　“外景漆黑，你能瞧见什么？”

　　“有喜鹊”，宋祁鸢将车帘放下，挑眉与他打趣道。

　　快至府门前，宋祁鸢便要下马车。

　　“我便在这里下车吧，莫要让府上人撞见”，宋祁鸢摸了摸小羊的毛发，与它作别：“我要走了，下次再见。”

　　“汪汪”，小羊便跑来蹭她衣角，似在撒娇。

　　微生澈也知她在忧心何事，便也不强求，先行下车，伸手令她搭上，将她安稳牵下马车。

　　随后向她叮嘱：“小心三夫人的人。”

　　“好”，宋祁鸢向他行过颔首礼，“今日多谢，改日请你吃饭答谢。”

　　微生澈闻言一喜，露齿笑道：“一言为定！”

　　行至府前，恰好撞见石邪归来。

　　“石邪！”宋祁鸢小跑追上，见他又是一脸疲态，不忍蹙眉，“这几日，你又被派去做何事了？”

　　“只是去与西域使者交涉”，石邪摸了摸她发顶，知她忧心自己，又宽慰她道：“不必忧心我，我没事。”

　　“你一定要平安”，宋祁鸢知他未有与她说实话，“无论何时，性命当是最宝贵。”

　　“好，小祁的话，我定牢记在心，每日都要想来温习一遍才是”，石邪与她打趣，将口袋中的糖果拿出，递给她，“这是西域特产的奶糖，只独有你一份，莫要叫旁人看见，藏好了哦。”

　　“那我可就悉数收下了！”宋祁鸢笑得甜，唇角酒窝显露。

　　“那你打算怎样回报我呢？”石邪见她欢喜便也心中一甜，这几日的奔波劳碌似在一瞬得以缓解，“是明日陪我去迎神赛会瞧一瞧呢，还是陪我去迎神赛会上逛一逛呢？”

　　“啊！明日是下元节了？”她这几日一直在药馆忙碌，倒是把这事忘在脑后。

　　从前她总是最喜欢过节日，因只有节日时才未有宵禁，她便可与友人在外玩个尽兴。

　　“是啊，小祁有何打算？”

　　宋祁鸢朝他狡黠一笑，佯装沉思后道：“那为了报答我的好兄弟，明日我便早早关门，陪你去游耍一番吧！”

　　“那明日我去药馆接你。”

　　“好”，宋祁鸢剥了颗奶糖，递到他嘴边，“诺，先给你吃，你小妹我可是有良心吧。”

　　石邪闻言扯了扯嘴角，将糖吃进口中却不觉甜滋味，“......有良心。”

　　“我听说阿爹正在给你寻觅良人，你可千万莫要错失良机。”

　　宋祁鸢想前世时，宋毅曾给他寻了个大家闺秀，那小女娘模样俊俏，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对石邪一见钟情，待他甚好。

　　可石邪却着了魔似的怎样也不同意，最后那小女娘为他殉了情，他才知悔，觉愧于人家。

　　如此一桩姻缘就这般终了，着实可惜。

　　“我现下未有娶妻之意”，石邪苦笑，轻拍她发顶，“你才多大，又知道什么。”

　　“我怎不知”，她加上前世的年岁，可是较他年长许多，“你到时若是当真无意，便莫要见那小女娘，令人家错意。”

　　以免得那小女娘入了心，又要爱而不得，为他殉情。

　　这可是一条人命。

　　“为何？你舍不得？”

　　一语罢，微生澈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转身便见他黑着一张脸，复又问了一遍：“你舍不得他？”

　　“你怎偷听我们说话”，宋祁鸢蹙眉，见他神出鬼没，不知他何时行至她身后。

　　石邪见状迈步挡在两人之间，“微生澈，你在这儿作甚。”

　　“为何他不用与你避嫌？”微生澈未有搭理石邪，侧身便要伸手将她牵过来，却被石邪拦下。

　　石邪怒目看向他，质问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

　　“那你怎可与她这般亲近？”微生澈眸色一沉，将他牵制在小臂上的手反手一勾，便作他锢住石邪手臂。

　　“他是我哥！我与他为何要避嫌？”

　　“她是我小妹！我与她亲近怎么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微生澈听她视他作兄长，心头不悦才得以消减半分，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当他是兄长，他可未必当你是......”

　　“住口！”

　　还未等他说完，石邪便忙出声制止，生怕他说出些不当之言，呵道：“你可是想与我比试比试？”

　　“我怕你没命”，微生澈不屑嗤笑，将他身后宋祁鸢拉过，向她道：“小心你身边人图谋不轨。”

　　石邪见状牵上她手腕，往他身旁拉过，“小心这人对你有利可图。”

　　宋祁鸢如是夹在两人之间，只能出言劝道：“劳二位忧心，且先将我松开，可好？”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眼神交锋。

　　她正烦恼，却见花衣从远处跑来，见她在此处，便忙向她喊道：“小姐！小姐！奴可算是寻到你了！”

　　“可是有急事？”

　　花衣气喘吁吁向她禀道：“老爷找您......去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