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暮锦南

8、chapter 8

　　情绪上头就是一瞬间的事。
　　夏舒窈真心觉得在这一天，不止眼睛被大自然洗涤，一颗心也被林嘉晨感染到了。

　　少年和他的热爱一样，赤诚且有力量。

　　所以她遵从自己的心，倾身，吻了上去。
　　原本还想和他再玩段时间纯情少女的戏码，看看林嘉晨能忍到什么时候。

　　但眼下，她改变主意了。

　　俩人不久前都喝了青柠口味的运动饮料，唇齿间是相同的冰凉口感。

　　扶手箱吹了一路的冷气，触感同样冰凉。
　　只是碰了那么一下。
　　一触即离。

　　两个地方同时感受到一股热意。
　　上下夹击。

　　林嘉晨整个人像触电，腾的一下在座椅上弹跳一下。

　　喉间溢出一声克制的喘气，下一秒，他深深看她一眼，而后一只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另只手揽住她的腰，拿回主动权。

　　柔软的唇重新贴在一起。
　　舌齿交缠。

　　他手掌温热，扣在她腰上，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过程里，夏舒窈想，还不算无可救药。
　　至少吻技还不错。

　　方寸空间内，暧昧气氛节节升高。
　　几片落叶飘落在车前窗玻璃上。

　　想把她抱过来，吃干抹净。
　　就在此时，就在这里。

　　余光中的那抹绿，在无尽的欲.望之海里慢慢拉回少年的理智。

　　林嘉晨眼尾浮起一抹红，狠戾与温柔并存的眼睛牢牢盯着眼前的女孩。

　　梦里梦过千万遍。
　　他想了很久，怕她不喜欢。
　　忍得很辛苦，却不想，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更糟糕的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

　　对上他的眼睛，夏舒窈愉悦笑起来，见好就收地停下手上动作。

　　“下去吃饭吧。”她说。
　　太可爱了，夜还很长，先不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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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晚饭，阳光黑皮男大不再，俩人眼睛只要一对上，林嘉晨的脸就要红那么一下。

　　反观夏舒窈，没事人一样。

　　两相对比，害羞之余，林嘉晨心里又多了点忐忑。

　　犹记得俩人初相识是在学校的自习室。

　　有天下午他正在做英语阅读，一抬眼，便看见对面桌坐下位熠熠生辉的女孩。

　　明媚的阳光映照在她侧脸，她一只手抓着头发，另只手拿着根簪子，两下就把头发挽了起来。

　　趁她抬头的前一秒，林嘉晨赶忙低头假装认真看书，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其实夏舒窈看得特别清楚。

　　自习室前前后后见了十多回，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林嘉晨鼓足勇气，用很原始的传纸条形式问夏舒窈要了联系方式。

　　他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觉得男女之情该是件循序渐进的事情。

　　夏舒窈今天的举动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也会想，可能他真的不能这么闷头接触下去，也许她不太喜欢慢节奏。

　　这么想着，林嘉晨在心里重新计划，关于如何追求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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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吃饭开始，到回酒店的路上，林嘉晨心中所想完全写在脸上，夏舒窈看得明明白白。

　　藏不住心事的可爱男孩。
　　几次想开口，对上夏舒窈笑眼弯弯的侧脸。
　　林嘉晨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告白咽了回去。

　　她那么好，值得所有最好的，而不是自己随口说出的喜欢，至少该有个像模像样的预设方案，场地选在哪里，被哪些朋友见证……
　　往后回忆他们的开始，有一些美好的回忆。

　　-

　　回到民宿，院子里很热闹，大家在烧烤。
　　纪星晚一行人都在。

　　林嘉晨停车的时候还纳闷，这活动季词安能参加可太难得了，这位哥一向不喜欢参加任何集体活动。

　　顺口想把到嘴边的稀奇事讲给夏舒窈，又想起她今早说的最近烦他的很。

　　一边是喜欢的女生，一边是十几年的好兄弟。

　　关于俩人的关系，后面慢慢想办法吧。

　　其实在场的季词安很不合群，车子没停稳夏舒窈就看到他了。

　　民宿小院的角落里摆着个烤炉，烧烤炉前面，几个男生在烤串，不远处摆了两张桌子，凑了两场牌局，没在桌上的基本也都围在后头看热闹。

　　就季词安，一个人特立独行地坐在人群老后面。

　　俩人下车走过去，纪星晚回过头笑着跟他俩打招呼，问他俩今天去哪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舒窈说：“白天跑山去了，结束去县城里下馆子。”
　　纪星晚噢一声。

　　因为俩人的对话，有几位把目光从牌桌上移到俩人身上。

　　院子里的另一边，民宿老板的孩子正在和小伙伴玩水枪，小孩子玩闹的时候没分寸，跑着跑着就把手里的水枪对准了夏舒窈站的位置。

　　被水枪对着的本人浑然不觉，正在低头看纪星晚分享的今天在山里玩蹦极的视频。

　　还是林嘉晨眼疾手快地把夏舒窈揽进怀里，免了她被水枪迫害。

　　周围人都看着这一幕。
　　心里想，男生可真贴心，大夏天的，被水枪真喷到了也没什么，最多就是不爽一下，可人家男朋友呢，一点不想女朋友的好心情被影响。

　　反应速度称得上叹为观止。

　　她们还记得夏舒窈是前天晚上玩游戏猜出第一首歌的女生，于是有人打趣说：“谁跟我说美女爱扶贫的，看看这两位，颜值多搭。”

　　林嘉晨手还揽在夏舒窈肩膀上，脸被这话闹得又红了一下。

　　夏舒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回身凑近他耳边，轻轻说：“怎么回事啊，今天一直脸红。”

　　她俩这举动，叫旁人看着跟当众献吻似的。
　　大家都起哄的笑。

　　老板娘在屋里瞧见情况，原本还想出来说教一下孩子，也不舍得破坏这么好的氛围。

　　这边的一举一动，当然也一点不落地落在了季词安的视线里。

　　他一点也不想参加今晚的集体烧烤活动，山里的晚上虽说不热，但人多的地方太吵了。

　　耳根子不清净，还不知道出去的俩人到底干嘛去了，一大早出门，晚上快八点还不知道回来，可真能玩。

　　他就是想在院子里亲眼看看，这俩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视线里，夏舒窈说完这句话就站直身退开了。
　　但林嘉晨搭在她身上的手一直没舍得松开。

　　刚刚夏舒窈的举动，像羽毛，从耳廓到心尖，扫的他全身痒痒的。

　　脸更红了。
　　都是年轻人，爱看热闹。两场牌局都中断了。
　　场上有个打牌上头的就揶揄道：“瞧瞧，帅哥靓女组合比打牌有意思，她俩一回来，没人玩了。”

　　站他身后那位也是损友，拍拍他的肩膀跟大家笑着说：“我好兄弟好不容易差点赢一局，今晚给我个面子，立马把牌摔了，谁都别玩了，让我兄弟今儿一晚上睡不着。”

　　话落笑声更欢乐了。

　　负责烧烤的几位在笑声落下后紧跟着说：“牌桌该收收起来，腾地方吃东西了。”

　　等着打牌的那位不干了，叫嚷着其他几人找地方先把这局打完再说。

　　他输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有点要赢的苗头，结果被这俩人耽误了，真是不甘心。
　　但也不好真耽误一院子的人吃东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交了牌，腾桌子。

　　纪星晚呵呵乐完，侧身问搭肩站着的俩人：“再吃点不。”

　　林嘉晨笑一笑，把主动权交给夏舒窈，要是她想再吃点，他就陪着，她要不想，且再说他俩的活动。

　　晚上俩人在餐馆，其实吃的都挺饱，至少今天夏舒窈本就没怎么活动，她全程坐在副驾，所以本来也不饿。

　　两张折叠桌的空间也有限，夏舒窈也不好拉着林嘉晨再占地方，干脆就不凑这个热闹，“我俩就不吃了，打算回房间喝点，你们吃吧。”

　　烧烤上桌，夏舒窈留下一句大家慢玩，之后和林嘉晨并肩进去民宿。

　　路过季词安所在位置的时候，季词安递过去自己的房卡，林嘉晨还没来得及接，就被夏舒窈一把无情拽走。

　　林嘉晨抱歉地朝季词安笑笑，之后眼神落在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上，示意他后面有需要微信联系。

　　就这么一路被拽着进去房间。
　　夏舒窈松开手，脱掉防晒衣丢在玄关处的柜子里。

　　过程里林嘉晨就直视她的动作，看着她堪称完美的颈部线条，骨感的锁骨，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

　　不认识时夏舒窈总是冷淡着脸，后面慢慢接触，才发现笑起来的她更好看。

　　有时楚楚可怜，有时风情万种，又比如此时，叫人难以自持。

　　夏舒窈淡淡勾下唇角，背转过身往吧台走，拿出小冰箱里的鸡尾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林嘉晨还在盯着她看。
　　他觉得他整个七魂六魄都要被勾走。

　　红唇在鸡尾酒的浸润下更加鲜艳，直角肩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手指修长，就连美甲都在吧台的氛围灯下闪闪发光。

　　喝完了，夏舒窈朝林嘉晨晃晃杯子：“要来一杯吗？”

　　林嘉晨用动作回答她。

　　夏舒窈低头笑了下，拿出杯子给他倒了杯。
　　片刻，两人面对面站定，林嘉晨接过去杯子。
　　心里想象着她方才喝酒的动作，尝了一口，味道有点甜，但面前的女孩一定更甜。

　　他无师自通地揽住她的腰，指腹在她腰线上轻轻摩挲，带着点诱哄意味说道：“尝尝我这杯，很甜。”

　　夏舒窈轻轻的笑，勾住他后颈，仰脸说好。

　　都刚喝了酒，气息醉人，唇碰在一起。
　　像星星之火，瞬时便有了燎原之势，都想要索取更多。

　　酒杯被放下。
　　身体没有缝隙地抵在一起。
　　往床边走的过程里，林嘉晨顺手关上了灯。

　　夏舒窈使坏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慢慢往下。
　　激得林嘉晨一把抱起她。
　　双脚离地，转而勾在他腰上。

　　孺子可教。
　　夏舒窈很开心。
　　可以预见，今晚会是一场愉快的体验。

　　-

　　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三楼房间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季词安的目光就转不动了。

　　她们一前一后走到透过窗帘看不到阴影的地方，又过一分钟，房间暗了下去。

　　垂在身侧的拳头快要捏碎。
　　之后他不动声色放下手里刚接过来的烧烤。
　　一言不发地往院外走。

　　走路的过程里，他开始给林奶奶拨号，片刻，走到一个院子里的人听不到声音的地方，电话刚好被接通。

　　季词安深呼吸一口气，压着翻涌而上的嫉妒和欲.望，平声说：“奶奶晚上好。”

　　电话那头，林奶奶有点惊奇，“是小词啊，怎么这个时间给奶奶打电话，是不是晨晨那孩子又闯祸了。”

　　“没，奶奶，给您报喜呢，他前两天参加大学生篮球联赛，全国范围的比赛，拿了第一名呢，您不是让我在学校帮您看着点他的情况。”

　　“对对，我是这么说的。”林奶奶喜上眉梢的笑。

　　季词安笑声谦谦有礼：“另外就是我们明年毕业必须要过英语四级，他暑假打算留校学习，假期估计不回去了。”

　　“啊，”这下林奶奶不开心了，“晨晨没跟我说不回来了，他妈妈前天还问我晨晨什么时候回来，她正好出差路过，打算和晨晨呆几天，我说估摸就快了。”

　　“可能最近事情多，忘了吧。”

　　林奶奶哼一声：“又玩野了，回不回家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说了。”

　　季词安熟门熟路的安抚了林奶奶几句，最后林奶奶着急先挂断电话，“小词啊，还是你乖，知道给奶奶报信，回家来奶奶这里，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那先谢谢奶奶了。”

　　电话挂断。
　　季词安一秒收了笑，转过身，重新盯着民宿三楼的房间。

　　-

　　林奶奶在挂断电话后紧随其后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房间里，两个人一上一下陷在床垫里。

　　地上散落的衣服口袋，传出不大不小的电话铃声。
　　轻易打破两个人的好心情。

　　停在原地，都很难受。
　　林嘉晨埋在她锁骨上重重喘气。
　　半晌，他一边亲她一边说：“这是我奶奶的电话，我接一下。”

　　奶奶从小带大他，如今一个人住，他怕奶奶有什么要紧事，就算和心爱的女孩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原地刹车。

　　解释到这份儿上。
　　夏舒窈还能说什么呢。

　　她偏开脸，挥挥手，示意他去接电话。
　　见过扫兴的，比不上今天。

　　林嘉晨扣着她的肩啄了几下，这才捞过来衣服接起电话。

　　怕夏舒窈不开心，混乱中还套上了衣服，想着不行出去聊完再进来。

　　事实上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这通电话聊了快十分钟，奶奶一句又一句的关心让他应接不暇，后面聊到许久未见的黎女士。
　　奶奶苦口婆心劝他该回来见见妈妈。
　　但林嘉晨一点也不想。

　　当年不要他的是她。
　　如今时不时来刷存在感的也是她。
　　真没必要。
　　他早过了想找妈妈的年纪。

　　越聊越烦，饶是脾气顶好的林嘉晨，也忍不住对奶奶使了性子：“奶奶，您要真这么想见她的话你自己去见好了，干脆我也不回去了，你们婆媳俩好好叙叙旧。”

　　“儿子没教好，孙子也不听话，明天我就自个住养老院去，以后你们谁我都不管了。”
　　林奶奶表示有被乖孙气到，长长的缓了口气，她也放狠话。

　　语毕很硬气地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夏舒窈听到林嘉晨狠狠朝哪踹了一脚。

　　她叹口气，有点惋惜于这个本该美好的夜晚。
　　但下一秒，还是捞过来手机给林嘉晨发过去信息。

　　【别和老人家生气，回吧。】

　　彼时林嘉晨正懊悔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再不想见黎女士，也不该和奶奶说那样的话。

　　这世界上最爱他的奶奶。
　　恨不得把一颗心剖给他的奶奶。

　　他垂头丧气，撑着额头好一时。
　　编辑几次，最后给她回过去一个好。

　　-

　　季词安时间把握得很好。

　　收拾好心情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林嘉晨正好下来。
　　唇角平直，早不见了回来时的愉悦心情。

　　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季词安旁边问他要了房卡，季词安给的也很爽快。

　　接到手里，林嘉晨说：“你回去给我发消息。”
　　语毕转身要走，季词安说：“不用，一会儿和师兄要处理点事情，不一定忙到几点，晚上可能就不回去了。”

　　林嘉晨此刻也没心情关心有什么事情紧急到要在团建的晚上去处理。
　　他点点头，往回走。

　　须臾，二楼房间和三楼房间同时亮灯。

　　季词安小声叫了下身旁的纪星晚，让她帮忙转告大家自己先回房间了，之后迈着胜券在握的步伐，径直往三楼走。

　　三楼房间里的夏舒窈打算起来冲个澡。
　　松松垮垮刚套上件睡裙，按开顶灯开关。
　　轻缓的敲门声就传进屋里。

　　会是谁。
　　林嘉晨？
　　但这不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简单整理下领口的纽扣，她走过去开门查看。
　　门将打开一个缝。
　　一霎间，一道身影俯下，紧随其后的是侵略意味十足的吻。

　　不同于林嘉晨青涩的尝试。
　　他的吻很熟练。

　　感觉也挺好。
　　凶狠之余，还有点霸道。

　　慌乱一秒过去。
　　夏舒窈闻到熟悉的气息。
　　不久前她才品尝过。
　　来人是季词安。

　　吻还在继续。
　　由浅入深。
　　安静的空间让荷尔蒙蔓延的肆无忌惮。
　　仿佛要嵌进对方身体里。

　　夏舒窈有点不理解他此刻的动机。
　　美妙仍在继续。

　　失氧的前一秒，季词安放开她的唇。
　　怀抱一紧再紧。
　　染着欲.火的双眼像钉在她脸上。

　　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季词安脸上。
　　被打的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还是觉得不舒服的话这边脸可以再来一下。”季词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另一边脸。

　　夏舒窈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坏。

　　他们对视，许久许久。

　　到最后，季词安一个用力，把夏舒窈的脸贴在他胸上。

　　没人看到，他眼中的狠戾顷刻间变为眷恋。
　　与此同时，一道清越声音缓缓落进夏舒窈耳畔：“他没那么好，不要和他谈恋爱。”

　　三分温柔，七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