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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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层金光透过云缝，摔到地上碎成一片。斑驳倒影被染成一片漆黑，张开大口将四周所有温暖悉数吸入腹中。鸟停滞在空中，大地似是平地束起一道高墙，朝舜华围拢过来，使这一片区域陷入沉寂。
“咚，咚，咚。”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强有力地响彻每一寸地方。
“你害怕了。”寂静中疑问不断回荡着，声音缥缈却带着压迫感，一遍又一遍敲进她心间，也将所有人带离舜华身边。
等到舜华抬头去看向外头，高垒深壁之间只她一个人，她环顾四周不见任何人影。脚底所踩之处，周边逐渐坍塌，只余中心一小块落脚地，随波逐浪。
又是幻觉。
舜华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平复心情。良久后，她看向肩膀上那团黑雾，轻松道：“如此也好，不必再受你折磨，大家都解脱。”
“？”黑雾没料到舜华这么说，人形稍微一愣，很快感应到什么后，黑雾颜色变得浓郁，幻化出一张脸停在舜华面前，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庞，语气生硬，“想解脱，哪那么容易？”
话音落，黑雾“轰”一声落下，陷入地底朝四周涌去，掀起一阵狂风，吹向屋外所有人。
“没错，抓的就是她。”被这股邪风吹得心中焦急，衙役没好气地抬手一指，直接让人上去抓人。这会子他们也不再顾忌钟离望在这，直接把人带走回去交差才是最要紧的。
“娘子，怎么办。”碧萝从门缝瞧见衙役们推开姜莹就要往里面来，紧张地转头询问舜华，在见到舜华脸色苍白一脸恐慌时，她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这时，屋外传来孩子尖叫声，随后姜莹一声怒喝气势十足，响彻四周，“不是娘子，不是娘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嘴里只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手拿笤帚朝衙役打去。姜莹壮硕力气又大，像护犊子般立在院子中，不让这些衙役上前。
舜华见此心中五味杂陈，耳边逐渐传来一阵呵呵笑声。一股冰冷感从手腕处席卷上肩膀，让她感觉到疼痛。
只见黑雾从她手臂上攀上来，靠在她肩膀上轻声问道：“她们心思简单，不知你杀人，故此才会如此死命维护你。”
“不过若让她们知道你杀了人，想想，她们还会如此待你吗？”
“你骗了她们，骗取着这世间最干净的感情，你何德何能啊？”
声音细细密密地不断在舜华耳边传来。她强忍着心中不适，伸出手撑在门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娘子。”见舜华满头大汗虚弱地靠在门上，碧萝心中焦急上前想扶住她，一边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听到这声呼唤，唤回舜华一丝理智，她克制住心中所想，回过头朝碧萝笑笑，逼自己发出声音：“一会儿就待在这里，别出声，也别出去。”
说罢舜华扭头看向一旁攥紧自己衣角的阿喜，嘴角扬起一抹笑，随后义无反顾地推开门，一脚踏出去。
“娘子！”碧萝反应过来，伸出手想拦住舜华却只碰到紧闭的屋门。
见舜华走出屋门，衙役们纷纷停下动作。姜莹察觉不对转头一看，立马扔下扫帚，焦急地想将舜华推进屋里去。
“姜莹，这事逃不掉。”舜华如脚下生根，任凭姜莹怎么拉她都纹丝不动。她伸出手抚上姜莹胳膊，故作轻松地说道：“不必担心我，一定要好生照顾好阿爷跟姐妹们。”
说完她也不看姜莹是何表情，伸出手拢了拢额前碎发，绕过姜莹朝那些衙役走去。半路上，瞧见钟离望面上欲言又止，她假装没看见径直走过去。
“你便是姜舜华？”衙役中为首一位年纪略大的中年络腮胡男子上前，翻开手中画像仔细辨认起来。
舜华抬头瞧了一眼那画像，画中之人眉清目秀，笔力不错，底下一行字却让她一愣，目光中满是不解，但还是轻声回了句，“是。”
“舜华娘子自昨夜至今都在此，哪有时间杀翠娘！”这时钟离望忍不住上前，继续发出疑问。
“对啊，娘子昨晚一直都跟我们在一处。”阿春护着一群孩童在身后，忍不住附和道。
姜阿爷略显沉默，坐在大树底下抽着焊烟，一脸苦相。
“上头下令，底下做事。若有他证，并递至堂审到时再论。”络腮胡昂头打量一阵钟离望，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很快消失不见。面无表情地抬手朝四周一挥，让人为舜华上铐，“带走。”
等等？翠娘？
这让舜华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这伙人没发现山林那里，只是翠娘真的死了吗？
几名衙役随着命令上前围住舜华，恰时一片乌云遮住日头，让四周昏暗下去。
“你想让她死，她便死。若不想她死，她现在就能重新站起来。”黑雾身形不断膨胀，像是已获得足够养分，让它再次强大起来。
在等不到舜华回应后，它也不恼。化为人形随舜华同行，脑袋转向后方，打量着小院中神情各异的众人，“如今恐怕整个江宁镇都已传遍，说花魁舜华杀害翠娘。”
听着黑雾喋喋不休的话语，舜华只觉得讽刺，“如你所愿。”
“最渴望又苦苦不得的东西，仿佛离你越来越远。”黑雾不介意舜华怎么想，它现在只想否定舜华所有，“这便是你选择之后的后果。”
话音落，舜华背后被人猛地一推，让她脚下趔趄差点摔倒，一声怒喝随之从身后响起，语气中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快走。”
舜华抬眼望去，瞧见一团团黑雾将这些衙役覆盖，片刻时间便侵占它们身心，将他们双眼染红，每个人看向舜华时嘴角都勾起诡异笑容，纷纷伸出手束缚住舜华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哈哈哈，我佩服你有勇气，可人不可能一直都有勇气，”见此一幕，那团黑色雾气看起来很高兴，覆盖在舜华脊背上，露出一张人脸附在耳旁轻声说道，“如何才能让你看清这个世道，我真是煞费苦心，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办法很好用。”人脸兴奋到扭曲。
一行人从镇口一路穿过走街，一路上路人停驻街边看热闹，不知不觉中所有人心中怨恨在这一刻放大，等见到舜华时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她们尽情破口大骂，冲在人群前头拿着菜叶石头发疯般朝舜华扔去。骂她人尽可夫，骂她心肠歹毒，还有骂她仗着漂亮轻视其他人。
此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哪怕，翠娘之死还没开堂审理。
“看清楚，这便是她们的人性。”黑雾飘荡在人群间搅动起一池怨念，转头后又很无辜地看向舜华，仿佛它什么都没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饶是已经做好准备黑雾会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没想到它会选择这种方式。舜华心中羞愧、恼怒，恨不得将这黑雾撕碎吞入腹中，可是她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忍受所有恶意别无他法。
“你们再扔一下试试！”就在她深陷悲痛中时，街尾传来一声暴怒，惊得街边一堆人停下手中动作，朝后看去。
只见姜莹带着阿春阿喜她们，手里拿着笤帚树杈之类的物什，一路打过来，将肆意行凶的众人震慑住。
被黑雾引导的众人怎会轻易就停下，错愕一阵后快速反应过来，将阿春她们拉扯到人群中开始打。唯有姜莹太过特殊，根本没人跟她抗衡。姐妹几个打定主意，要安全将舜华一路护送到县衙内，故此根本不服软，逮到谁就揍谁。
一时间，街边乱成一片。
黑雾吸食怨气控制人心，想让舜华见到所谓的“人性。”但人性复杂，不能单纯用“善”跟“恶”区分。所以绝对不可能一边倒的都是“恶”。
但黑雾根本不会思考什么善恶，眼前一幕场景让它生气，特别是感应到姜莹等人身上有灵蝶气息，它即刻化为一道高大人形，俯瞰着整个江宁镇，想将灵蝶搜寻出来。它绝对不允许自己做的事被谁破坏，哪怕是那只臭蝴蝶。
束缚感稍微散去，舜华挣扎抬起头望向高空中的黑雾：“我何尝不知人性，何须让你想出这种办法让我看清。”
“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何不同？”舜华笑笑，内心腾起一股疲惫感，让她不愿再跟这团黑雾多做口舌。就凭它干的这些事，舜华倒是真的很想堕魔，堕魔第一件事便是把它飞灰湮灭。
经过姜莹这么当街一闹，黑雾已没心情操控人群继续针对舜华，它尾随着舜华走近衙内，伺机而动。四周人群失去控制回到现实，不禁茫然地盯着彼此，不知为何手里拿着石头。
此时县衙内停着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一股股恶臭实在令人难忍，然而因案犯身份特殊，引来一群人围在外头看县丞如何判案。
舜华被衙役推到大堂内跪下。惊堂木一拍，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下正襟危坐的县丞一把抚过胡须，不怒自威地盯着舜华。
所有人注视着舜华，想看她手上究竟是否沾满鲜血，还是无辜。
“娘子别怕。”这时碧萝出现在县衙栅栏外，隔着层层人群大喊着，“我们都在！一直都在你身边！”碧萝站在一群神色各异被怨念操控的人群中，大声呼喊让舜华不要沉沦在负面情绪中，纵然周围有人将她推来推去，想将她推出人群不让舜华看见，但她拼尽全力抓紧栅栏纹丝不动地呐喊着。
这幕映衬在舜华眼里，逐渐变成自己坚定的内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