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卷成了户部尚书》剑试长安

8、第 8 章

　　蒙在脸上的黑布被人扯下，即便已经陷入昏死状态，南铭也还是下意识地朝空中抓了一把，试图阻止。

　　然而这当然都是徒劳，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他马上警惕地坐起来，却不小心牵动背上的伤口，重咳不止。

　　“你醒了？”
　　楚熙瑶端来一杯清水，递给他。

　　南铭迟疑不肯接，下一秒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你给我上药了？我的面巾在何处？你又是什么人？”

　　楚熙瑶回道：“你那面巾浸满血水，扔了，给你上药的不是我，你看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最后一句话让南铭又紧张起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一半是天光，另一半是灰墙，称不上什么景致，说明此处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地，这让南铭又放松了几分。
　　只是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倒在了一处院子里。

　　“你是何人？”
　　他再次发问，楚熙瑶却没直接回答他。

　　“你先把这杯水喝了。”

　　不是她有什么菩萨心肠，只是一个大活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她家院子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吧。

　　可面对楚熙瑶的好意，南铭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她手里那杯水也不怀好意。

　　楚熙瑶只好回答他之前的疑问。
　　“我是楚熙瑶，这里是附近的医馆，大夫已经为你医治过了，你倒在我家院子里，我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南铭想了想，又问道：“这医馆所在何处？除了大夫，还要多少人见过我？见过……我的脸？”

　　楚熙瑶心里已经有些想法，这人半夜蒙面潜行，搞得自己浑身是伤，支撑不住昏死在她家院子里，还这么在意多少人看见他的脸，说明……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可看他面相，比起杀人越货的贼人，倒更像是书斋里念书的白面书生。

　　刚见到他的那时候，楚熙瑶甚至觉得，这人这般瘦弱，身量又单薄，流了这么多血，还能不能救过来了？

　　“这是淳化坊，没几个人，除了我，就只有李大夫和他身边的药童见过你。”

　　南铭眼中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似是独自喃喃道：“就你们三个人啊。”

　　听他这话，楚熙瑶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喉间，离她的皮肉也就不到一寸的距离。

　　楚熙瑶甚至摒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另外的那两个人，在何处？”
　　南铭的声线很低，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楚熙瑶知道，大概是他的动作又牵动了伤口。

　　“这位……大侠，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对我一个弱女子动刀子呢？再说，我有脸盲症，今日见了你，明日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不必担心。”

　　“少废话。”他的声音愈发冷冽，极其不耐烦的，“告诉我他们二人的下落。”

　　楚熙瑶也不是傻子，要是真说了，他肯定马上手起刀落，她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及时脱困。

　　至于如何脱困……

　　突然，楚熙瑶出其不意，狠狠拿胳膊肘怼了一下南铭的胸口。
　　她记得，他这里应该是中了一支暗箭。

　　果不其然，这突然的袭击令南铭不妨，松开桎梏，连手中匕首都不慎脱手，掉落床下。

　　他心中一惊，急忙弯腰去捡。

　　动作之大，又牵动伤口，这次，是直接撕裂了。

　　鲜血汩汩直流，肆意浸湿了他刚被人换过的衣衫，场面一度有些惨不忍睹。

　　楚熙瑶心里冒出几分不忍，可还是将地上的匕首往远处踢了踢。

　　“你做什么！”
　　他怒急攻心，竟直接吐出了几口鲜血，又昏死过去。

　　楚熙瑶往后退了几步，可裙角还是溅上几滴血渍，惹得她皱眉。

　　这时候，李大夫终于回来，看见南铭这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和药童一起手忙脚乱地替他包扎。

　　楚熙瑶提醒两人小心防备，随后出了医馆。

　　她这是凑着午休的时间来看他，没想到这人竟是个白眼狼。
　　算了，还是回去上工了。

　　下午做的活，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收赋税，登帐册，外加将一切可疑行为记录在案。
　　等等，可疑行为？

　　楚熙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便叫了一声。
　　“王鼎？”

　　被叫到那人愣了一下，连头都没敢回，撒腿就跑。

　　楚熙瑶自然是不会叫她得逞，抬脚就追。

　　若是放在平常，楚熙瑶脚力不佳，自然是追不上王鼎的，可今日他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跑起来就更不必说。

　　饶是如此，王鼎也是拼了命在跑，楚熙瑶就在后面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追上他。

　　“王鼎！好端端的，你跑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

　　王鼎回头就要辩解，一个不小心，怀里的银子就哗啦啦掉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银粉，楚熙瑶明白，这是又开始操办起老本行了啊！

　　王鼎见事情已经败露，也就不再隐瞒。

　　据他所说，自从之前被王老爷赶出王家，他就一直没找到个好营生，后来给楚熙瑶他们引路的事情被发现，又狠狠挨了一顿打，腿也坏了。

　　王鼎一把鼻涕一把泪，虽然没只说，可那话里话外，分明是控诉楚熙瑶。

　　楚熙瑶义正言辞道：“不是我毁了你，是你自己做出这等不义之事，既然已经在这上面吃了亏，就不该再犯才是，你这又是替谁家交赋税呢？”

　　王鼎一开始不太想说，楚熙瑶便回忆起之前秦铭盘问时候的手段，威逼利诱，总算是问了出来。

　　“你是说……这背后有大人物？”

　　王鼎一个劲儿地点头。

　　她摸了摸下巴，思索着什么。

　　如今私制官银一案竟然再犯，难道老天爷也不想她错过这个升职的好机会？

　　可这背后牵扯太大，根本不是她能得罪的。

　　“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替谁家交赋税呢？”

　　按着王鼎指的路，楚熙瑶再一次来到了南天坊，这里还真是三教九流经常混迹的地方。

　　在一处不显眼的巷子里，有家名为‘青天’的赌坊。
　　这般雅致的名字，本不该放在一间赌坊的头上，可若是得知这赌坊背后的主子，也就不怎么稀奇了。

　　“真没想到，一国公主也会做生意，开的还是赌坊。”
　　楚熙瑶一边嘟囔着，一边往进走。

　　旁边有个中年大娘听见她的话，凑过来主动道：“嗐，这有什么稀奇的？女人最会低看女人了，我们清漪长公主不仅会做生意，做的还不小呢！”

　　楚熙瑶一副讨教的样子，“这话怎么说？”

　　大娘向来多嘴舌，尤其提起清漪长公主，真像是万分崇拜一般。
　　“这你都不知道？这些年算是白活了！长公主清漪才貌双全，算得上是有名的才女了，皇帝宠爱加身，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偏她自己要强，什么事都要碰一碰，什么军国大事，什么生意算筹，像是就没她不懂不会的！这小小的青天赌坊，你别看位置偏，可算是个销金窟，多少人家财万贯进来，被当作乞丐臭皮子赶出去！”

　　楚熙瑶前世从没来过南天坊，自然不知道这里的许多故事。

　　不过，对于这位清漪长公主，还是听说过一二的。

　　一国公主，金枝玉叶，恩宠不衰，天资聪慧。

　　太多华丽的辞藻堆砌在一个人的身上，倒是显得有些不真实。

　　楚熙瑶让自己回神，想那么多，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见长公主一面。

　　她和大娘告别，独自一人在赌坊中穿梭。

　　赌术一类的她不懂，这一趟，主要是了解情况。

　　赌坊如何运作她不明白，可白花花的银子全进了庄家的口袋，她可是亲眼看见的。

　　这青天赌坊总共分为两层，一层是百姓大众，整日整夜喧闹不止，二层是包间，专供权贵子弟玩乐。

　　楚熙瑶上不去包间，也没想打草惊蛇，仅在一层转悠了一圈。
　　这里二十四张赌桌，平均每一刻钟能进账百两银子，一个时辰就是四百两，抛去人少的时候，每日至少也能入账五千两。

　　一层尚且如此，二层的权贵人家恐怕赌的更多。

　　若是保守估计，这青天赌坊，说一声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

　　这青天赌坊交的赋税，远远不够。

　　楚熙瑶吸取上次的教训，没带柳莹莹，自己一人前来探查，心里就算是有了个底。

　　不过这和私制官银案牵扯到一起，又是清漪长公主的产业，反而是更复杂。

　　又发现一件自己解决不了的案子，真是有些郁闷。

　　楚熙瑶垂头丧气的，就准备离开，忽然被一人拉扯住。

　　“这位小娘子，怎么脸色这么差啊？输银子了？没事儿，大爷借你一百两，继续玩儿，待会儿若是赢回来，你再还我，我也不要利钱，若是输了，嘿嘿，也不要紧，陪大爷我喝一杯，也就算是偿还了！”

　　楚熙瑶听着这人的污言秽语，心中有气，却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伸手想将人推开，那人却死缠烂打，不肯轻易离去。

　　无意中瞟到旁边桌上的骰子盅，正当楚熙瑶打算拿起砸人的时候，一道蓝色闪到她前面，将她护在身后。

　　“青天白日的，你这泼皮就醉了？将礼义廉耻全都忘在了脑后。”
　　顾云深声线很冷，听起来，竟像是深冬的寒冰。

　　楚熙瑶有些意外，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