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黑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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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也太多了！”
苏哲哲看着面前桌上几乎就要堆到她下巴的一摞A4册子，心里咯噔一声。
剥削，赤裸裸的剥削。
“把每份实验报告收集的样本数、参与人员和最终结果汇总出来，做完这些你就可以回家了。”
纪暮凡姿态随意地靠坐在办公桌后的皮质转椅里，并不理会她的抗议，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双手插在白大衣口袋里，锐利的五官在傍晚的日光灯下显得更加俊美逼人，犹如风格华丽的漫画中的人物。
可这些都不能抵消他的剥削行为。苏哲哲粗略估量了一下，把这些都弄完至少也要八九点，这就表明，她今天会失去三个多小时与它腻歪的时间……
“明、明天再弄不行吗？”她拿出湿漉漉的小鹿眼，声音恳切，并辅以双手合十的拜托动作。
“不行。”冷酷，直接。
“……”苏哲哲气咻咻地瞪他，小鹿顷刻间便成了野牛，她轻跺了一下脚后跟，“太晚了我不方便回家的。”
“我送你。”
“……”该死，忘记这茬了。
她隐约注意到，和她斗嘴时，纪暮凡的表情不那么紧绷和冷漠了，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的笑模样……
这家伙绝对是抖S，而且还在记恨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两次被她关在电梯外的缘故……
真是小心眼。
她动作夸张地捧起上面的三分之一摞，重手重脚搬到他后面的一张空桌子上，愤愤地坐下来，打算立刻开工。
可恶，明明有那么多专业对口的小美女，在眼巴巴盼着这份能和他独处的工作，他却把财务专业的她给薅过来，让她往电脑里敲打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拗口又生硬的实验名称。
她打开桌上配备的电脑，一边打一边用充满怨念的目光诅咒他喝水塞牙、走路崴脚、坐电梯停电——
他应该感应到了她的怨气，可完全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要走的打算，懒洋洋地抓起桌上倒扣着的医学杂志，翘着腿埋头读了起来。
在苏哲哲的位置，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背部轮廓和一小块侧脸。
她忍不住拿他和它比较起来，越比较越觉得，两个人莫名地十分相像……
同样俊美到不食人间烟火，同样散发着一种独特而空旷的气质，就好像是一颗漂泊的恒星，偶然降落在了地球……
这个联想让她头皮发紧，她脑中闪过他长满触手的样子，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点都不可爱，简直是恐怖。
就在她漫无边际脑补的时候，他忽然猛地一转头，吓得她心跳狂飙，差点一猫腰钻进桌子底下。
他瞄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眼神困惑，大概是在质疑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半天，还没听见她工作起来的声音。
敢情这家伙是在这儿监督呢！把她当写作业不能专心的小学生了吗？
苏哲哲气呼呼地敲了一下鼠标，他嘴角微勾，转过头去继续读杂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眼看着就要到七点了，它居然都没有发信息关心一下她……
苏哲哲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需要安慰。
就在这时，一杯鲜榨的橙汁，被放在了她桌上。
“喝点吧。累了的话，可以去外面活动活动。”纪暮凡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她桌前，表情和声音都比一个小时前柔和许多。
苏哲哲呆呆地看着那杯橙汁，仿佛看见一簇簇新鲜的维生素C正在里面翻江倒海。
他刚刚确实离开了一小会儿，而自己则真的化身为了小学生，趁他不在的短暂空档，刷了会儿手机……
难道他离开，就是为了给她鲜榨一杯橙汁？
完了，她都有点感动了。这就是大棒加糖果的威力吗？
“谢……谢。”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一开始把自己拖入“困境”的，不也是他么？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正好她也想出去透口气，便顺着他的提议，握着橙汁一边小口小口地喝，一边离开宽敞舒服的办公室，踏入因为空无一人而显得阴森、冷旷的走廊。
实验中心一下班，整个14层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沉寂得如同史前巨物。
她踱步到圆形大厅，透过凸窗看了会儿外面的大学校园，接着又绕着大转盘转了半圈，爬楼梯去15和16层逛逛。
越往上走，沉寂感越浓重，特别像梦里的场景，也像是科幻电影中某个被遗弃的试验场。
苏哲哲感到脊背发冷，但同时也很享受这种探险般的过程。只是这过分的安静中，仿佛蛰伏着某种未知，某种险恶，令她稍稍有些不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是因为单独被扣下来加班而心存不满，继而产生了被害妄想症？
这解释不通。难道是纪暮凡的缘故，是他让她不安了？
也不对，和他共处一间办公室，她只是觉得拘束，并没有产生任何可以被形容为害怕的情绪。反而是离开了他身边，她才觉察到某种邪恶意念的侵袭……
比如此刻。
她摩挲着胳膊，目光不经意向旁边飘去。
身旁是一面贴满照片的墙壁，几十张红底的大头照密密麻麻铺满了整面墙，都是近些年来获得重大荣誉的教师和科研人员。
他们的脸，就像是漂浮在只有射灯和月光的空间里，忽明忽暗地浮动着，苏哲哲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巴不得立刻远离这些死气沉沉的目光的注视。
不管在何地，照片总是能激起恐惧，无论里面的人是笑着还是板着脸，都能看出阴森感来。
苏哲哲别过头，赶紧往前走，试图逃离这片照片墙。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加快脚步，照片墙仿佛绵延万里那般，始终环绕着她，她猛地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可能遭遇了“鬼打墙”。
忽然，一阵黑色的浓雾从身后弥漫了过来，没有气味，只有形态。
她悚然回头，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虚空。她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慌乱地转回头，却赫然对上了一张带着墨镜的男人的脸。
那是一个很丑的家伙，皮肤惨白，脸像是由无数补丁拼接起来的，特别瘆人。最可怖的是他的牙齿，参差不齐，牙缝很大，里面的舌头厚重到不像是人类……
“找到你了～”男人发出桀桀的坏笑，猛地朝苏哲哲俯扑过来。
“啊啊啊啊！”苏哲哲扯开嗓门尖叫，转身就跑进浓厚的雾气中。
黑雾幻化成无数章鱼爪子一样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脚，扑通一声撂倒了她。
接着，她感到那家伙朝她扑了过来。
完了。
“林雨薇，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哈哈哈哈……”
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雾竟像被超高功率吸尘器猛地吸走一般，倏然消散，走廊里的灯啪啪啪地渐次亮起，苏哲哲狼狈地从地上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影正站在灯开始亮起的方位。
白大褂。她揉揉眼睛，是纪暮凡。
是他驱走了那片充满邪念与不详的黑雾？
竟然能做到这一点，他——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黑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