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70、其五十三

　　“哥哥，你手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先治疗一下。”

　　“没事，不打紧，你咬得伤口不深。”刚刚安雅让我喝了一口她的血，现在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对了，回家以后我有个生日礼物要给你。”

　　“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让安雅用一条黑色的绸缎遮住眼睛，推着她的肩膀将她领到了我的炼金工坊。

　　“铛铛！”从背后一把扯掉遮眼布，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端坐在桌子上的人偶。

　　“这是什么？”

　　“我给你做的一个人偶，你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吗？那就先从照顾它开始吧。”

　　“不就是一个玩具吗？而且哥哥你做的还不如外面卖的洋娃娃。”安雅吐槽，但还是上前抓起了人偶把它抱在怀里。

　　“儿童时代的玩耍本来就是一种生存的训练，无论是自然里的野兽还是人类。而且这个人偶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心血呢，基础骨架结构是木头和你杀死的人的骨头，外面包了数层皮革模仿肌肉，最外面是柔软顺滑的布。”我向妹妹介绍道，“这还不是全部，我可是把我几乎所有的炼金术知识都运用在了这个里面，骨架里的盐晶结构可以控制它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而皮革中网络状布置的空心盐晶纤维能填充硫粉后使其缓慢燃烧放热，只要往心脏的位置灌入一定量硫粉的悬浊液就行，不仅如此，为了让关节处能够经久耐磨，我还使用了时下流行的最近刚发明出来的名叫塑料的材料。”

　　向妹妹一通吹嘘后，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把脸贴在人偶上面轻轻吸着鼻子：“有哥哥的味道。”

　　“那当然，为你准备礼物，我花了很多时间在这个上面。如果有时候我在忙，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我在陪着你。”我摸着安雅的头，从我们俩半冷战状态以来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做了，她也闭上眼享受，喉咙里也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自此之后，安雅基本上就玩偶不离身，走到哪都要抱着，就连睡觉也会把它夹在俩人之间，就好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她甚至逐渐开始与人偶对话，给它梳妆打扮穿衣服，为此她还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缝纫和裁剪技巧，好给自己与“孩子”做合身的衣服。

　　就这样，“一家三口”又在福庆市度过了三个月，时间来到我和安雅十八岁那一年，距我们逃离海蜃市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当俩人还在蜗居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享受“天伦之乐”之际，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民众从一开始的游行示威，变成了暴动，无数的难民从中城区下城区迈过智天使环路涌入上城区打砸沿途上能看到的一切。我和安雅的家也没能幸免，窗户无数次被飞石砸破，墙壁上更是已经坑坑洼洼，我们不得不用木板加固外墙的一切，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人撞门想要闯入，甚至还有人放火，好在都依靠我的炼金术和妹妹吸血鬼的能力撑过去了。

　　“简直就像是……僵尸一样。”安雅透过窗户木板的缝隙看着外面涌动的人流，“明明这些人还没有感染晶阶病毒的说。”

　　“炼金术练成的僵尸，也就是晶阶病毒晚期患者，就是剥夺了理智只剩下意志和欲望的生物，当愤怒和恐惧占据了全部的心灵，当一个人陷入群体的洪流而失去自我时，本来就与僵尸无异了。他们的脑子和灵魂已经被纯粹的破坏欲攫取，这种毁灭既被这些家伙带给他人，也同样被带给他们自己。不过这种席卷一切的摧毁偶尔也有好处，那就是废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

　　“要不我们搬家吧。”

　　“可像这样宽敞又便宜还隐秘的房子大概是找不到了，我们能搬到哪里去呢？”说话间，又是几块石头砸在木板上的咚咚声。

　　于是，我们决定晚上等暴民离开后出去找房子。现在是深冬，虽然城市里没有风，但到了晚上也还是很冷，这些人又往往衣着单薄，根本挨不住露天地睡一个晚上，所以经常趁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前就要赶回家去了，然后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又过来，就像是海滩上的潮汐一样。而他们的这种规律的行动，逼迫我的生物钟调整成了昼伏夜出的颠倒模式，倒是恰好和安雅这只吸血鬼对上了。

　　沿着向日葵南路一直走，沿途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空气中迷茫着轻微的血液的味道，暴力冲突，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自从这个事件开始，越来越多的，尤其是以前一直生活在上城区的居民也开始离开福庆市，让这个昔日繁华的海港城市真的几乎成为一座鬼城。但是福庆市政府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有人偶给他们源源不断地进行生产，要既不听话也没有效率的民众有什么用呢。

　　一阵风将云拨开，月色清冷，在遥远的天际无情地照亮着地上血淋淋的现实，碎玻璃瓦片上粘着血，任何看起来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都布满了受击打的凹陷，没有任何东西看起来是完整的，没有一块地方不充斥着打斗后的痕迹。不仅是中城区和上城区的居民之间，哪怕是那些中城区的人本身也常常因为意见不合打得头破血流，没有理智，没有人性，整个世界仿佛堕入了混乱的地狱，里面没有人甚至没有魔鬼，只有一群乱咬的疯狗。

　　逛了一圈，我们也没有发现情况比我们自己的小别墅更好的地方，便打道回府，反正最多在这里呆不到一年，将就将就也行，万一实在受不了，暂住到学校宿舍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备选办法。

　　我这么想着，一边拉着妹妹的手走在路上。

　　“小心！”一个黑影突然从拐角的小巷子里冲出来，好在安雅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及时把我拽住才不至于相撞。那个家伙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在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冲刺了一段撞在墙上后终于停住了。

　　我本能地把妹妹护在身后，虽然这种情况下她的战斗力明显要比我高。

　　只见那人缓缓站起身看向我们：“顾……”留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他转头乘坐着脚下的什么反着光的东西离开了。

　　“要追吗？”安雅问我，那人的速度非常快绝非常人能够达到，即便是最快的短跑运动员也难及，但依靠吸血鬼风驰电掣的瞬步肯定是能够追上的。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座城市的事情自从三年前就再与我们兄妹无关了，只是对于那人的声音，我还有所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