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56、【番外】不动的明王 第十节

　　慕容清扬那么直接的提问，于茜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以为按照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会相对委婉地提问，看起来触及到妹妹的事情他是真的着急了。

　　“我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话了怎么样。但是这一次我不得不求助于你，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明雪，我的妹妹，你也是熟识的对不对？无论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不高兴了，至少她是无辜的，所以，我需要知道雏鹰计划的真相。”而慕容清扬把于茜楪的沉默误解为她是在怄气，于是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

　　这突然的道歉弄得于茜楪也慌张起来，连忙摆手说：“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问题。”随后，她向慕容清扬说明了自己所知道的雏鹰计划的内幕和炼金术的事实，并且表示自己是因为不愿意把慕容家牵扯进来才故意疏远他的，但她还是保密了自己是市长女儿的身份，只说自己出自炼金世家。

　　“……后面的考试都是幌子，那些奖项和奖金也不过是借口，一二三等奖其实是第一轮就被淘汰的，真正被选上的反而隐藏在没有获奖的那些人里，当人们把注意力放在获奖者身上，也就不会怀疑这个比赛了，所谓藏木于林，藏人于群。”

　　这过量的信息简直可以说刷新的慕容清扬的三观，周围吹过的风，随风浮动的草，还有遮蔽着草的大树，一切熟悉的事物似乎都那么陌生，被赋予了和以往不同的意义和内在，就像是戴上一副滤镜后重新看待这个世界。更让他震惊而失望的是，他发现这些年自己努力考上这所学校，努力赚钱凑够学费，上学后又和妹妹约定好了每个学期都要拿奖学金然后顺利毕业的决心，那想要跨越阶级的愿望或许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茜楪没有注意到慕容清扬的脸色凝重的沉默和他微微抖动的嘴角与慢慢攥紧的拳头，继续说：“当然，后面还是有其他的测试与评估的，那个可就要比第一轮难得多，要正式通过后就可以成为见习炼金术士，然后再经过几年的学习和修炼后才可以转正为炼金术士。不过我想说的是，炼金术本身就有危险，没有哪个成熟的炼金术士没有经历过爆炸和中毒，还有就是像明雪那样单纯的人，是无法在福庆市官场的浑水里生存下来的。所以，我是来劝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明雪参与雏鹰计划，就沿着现在的道路安心地生活下去吧，就算遇到什么困难，还有我可以帮助你们，你也不想明雪陷入危险的不是吗？”于茜楪满心认为慕容清扬也是抱有相同的想法的。

　　“不。”没想到慕容清扬斩钉截铁地说，“即便如此，或者应该说正因如此，我才要让明雪好好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甚至于我就算这次没有通过，我也要在明年后年大后年，一直到成功为止报名参加雏鹰计划才行。”

　　“什么叫做正因为如此？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于茜楪感到困惑和诧异，“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此，我又不会嫌弃你出身贫寒的身份，如果你愿意……”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听到于茜楪的反驳，慕容清扬突然站了起来，他俯视着椅子上的于茜楪，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怒斥道，“那些像你一样原本就诞生在炼金世家的孩子凭借天生的，或者那些富商的孩子通过特殊的训练觉醒的贤者敏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通过雏鹰计划成为炼金术师进入政府任职，而像我这样的人则不得不数年寒窗还要再辛勤工作二三十年混个科长处长，或者足够幸运的话，才能像是明雪一样靠偶然觉醒贤者敏感。我们的不幸压根就不是你们这样的幸运儿能够理解的，你们出生就在天花板，我们却要从地基一点一滴的积累才能达到对你们而言的初始高度，公平吗？而现在你难道连属于我们的这个机会都要剥夺吗？”

　　“我不是……”于茜楪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申辩缺乏说服力，然而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又不好做进一步的解释。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经历过对未来求而不得的时刻吗？”慕容清扬仍然不依不饶，他从自己的出生讲起，到从小便开始干活补贴家用的艰辛，再到弟弟妹妹的意外死亡和哥哥上学自己与妹妹不得不早作当家，“要不是后来于广功市长推广人偶，让我们家有了闲钱来供我和妹妹读书，你甚至都不会在这所学校里遇见我。”

　　听了慕容清扬的话，于茜楪才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父亲为福庆市做了什么事，对父亲稍稍有些改观，过去他忙于工作对自己的漠视似乎也变得情有可原。

　　但是现在的问题重点不在于此。一方面，于茜楪虽然知道慕容清扬的家庭构成，但因为慕容清扬的闭口不谈，并不了解他的成长经历因此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当官；另一方面，慕容清扬现在正处在刚刚被过载信息轰炸后的震惊缓冲期，加上不知道于茜楪市长之女的身份只认为她是居高临下的可怜自己，最终两人也只能错失了好好谈话的机会，闹得不欢而散。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理解我呢？”回到家后，于茜楪向管家抱怨道。

　　“大小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俩个背负的家族诅咒是不一样的，您就像是关在金笼子里挂在天花板上的金丝雀，而他是筑丘的蚂蚁，虽然追求的都是上升，可他要的是以土建塔的成功，而您追求的是振翅飞翔的自由。说到底，您作为炼金世家大族，还是市长的女儿，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和新移民，一个连生活都没有稳固保障的毛头小子共情，就像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可人是不会化为蝴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