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38、其三十八

　　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份，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身体里吸血鬼的部分很大地削减了，我能够感受到肌肉的劳累和精神的困倦，也能够受伤了，好处是我不再需要每时每刻忍耐着自己吸血的欲望，也可以暴露在不强烈的阳光下比较长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也让我意识到自己要加快计划的进度了，仅仅三个月的吸血鬼体验就让我几近抓狂，简直无法想象安雅是如何挺过每一个饥饿到难以忍受的夜晚，或许只能在黑暗中找寻一只肥硕的老鼠或者干瘪的猫狗充饥。

　　说来也巧，当我脱离了吸血鬼的状态后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事实上，这个办法是如此的简单且可行以至于我不禁怀疑自己竟然现在才想到。既然吸血鬼不能喝死血，反过来说就是只要是活血都可以。于是，我在工业区附近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下了一座不大的即将废弃的牧场，里面大概有十来头牛和一匹还算年轻力壮的马。如果一天杀一头肯定是不够的，但一个正常成年人体内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五升血液，一头牛却有十五到二十升，算它三个月能够完全恢复一次，至少每个星期安雅都能喝到半饱（如果以完全吸干一个人类作为单位的话），同时完全没有道义上的责任负担，毕竟人类也吃牛肉。我还在后花园养了一窝仓鼠，它们繁殖能力强，方便饲养，寿命也大概有两三年，而且养仓鼠做宠物也不会有人起疑，等到有一定规模数量以后，可以作为安雅的小零食。

　　“哥哥，你慢点。”安雅悄声抱怨道。现在的她，身着蕾丝边长裙，头戴宽檐帽和厚实的面纱，套着延伸到肩膀的袖手套和包裹着整个下半身的裤袜，还罩着一件斗篷，全身一抹黑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同样她也看不清外界，只能由我牵着手前进。打扮得这么严实，是因为她要外出，而目的地便是我新买的那个牧场，今天是她每个星期一次的饮血时间。

　　为了防止强烈的阳光，我们早早地出发了，叫上一辆马车，用斗篷遮住窗户，等到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我和妹妹已经到达了牧场。

　　吸牛的血不能和吸人血或者猫猫狗狗的血一样咬脖子或者咬手臂，因此我特意买了一套放血的设备，安雅甚至用不着她尖利的牙齿只要将嘴巴凑上前就能够喝到新鲜的血液。

　　“怎么样？”

　　“不好喝，有股怪味。”安雅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

　　“忍耐一下吧，要不你喝些我的血，冲冲嘴里的味道。”面对我的提议，她摇摇头拒绝了。

　　当我们走出牧场大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此时叫住了我们：“顾生弟？你怎么在这？还有安雅妹也在。”来人正是慕容明。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这来做什么？”他的神色略显焦急和慌张，但眼神又饱含一种莫名的期待。

　　“随便逛一逛。”我察觉他在说谎，语气和我在他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一模一样，“对了，快走吧，等会就大太阳了，你妹妹不是白化病不能晒吗？我的车就停在附近，载你们一程吧。”

　　“行……”他的行为举止很奇怪，但我也没功夫去细想，就被他拉着走。

　　“等等！”慕容明拉着我，我拉着妹妹，但妹妹却站住不动。

　　“怎么了？”我问，但安雅没说话，隔着面纱我又看不见她的表情。

　　“快走吧。”慕容明愈发焦急，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已经迟了。”

　　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突然，一声轻微的闷响从远方的天空传来，随后是一连串的爆竹声，接下来是冲击力掀起的狂风夹杂着巨大爆破。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炸让我的意识回到了五个月前的安氏公馆，那片地狱般的无尽火海，那一具具焦黑的枯骨，残垣断壁和裸露的钢筋，直到妹妹的喊声让我回过神来。

　　“哥哥！”

　　一个着火的头颅在我面前骨碌碌地滚动，残破的肢体遍地满天都是，但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人类，而是人偶。对了，这是在工业区附近，到处都是生产人偶和人偶进行生产的工厂，这次的爆炸应该也是明王会革命的一部分。

　　浓烟遮天蔽日，厂里大量的化工材料让火势愈发凶猛，火舌离我们越来越近几乎要贴近到脸上，我第一反应是保护安雅，她现在身为吸血鬼最怕火，何况要是把她衣服烧掉了那阳光更会直接让她灰飞烟灭。我转头抱起妹妹就跑回牧场里，让她躲到棚子下，那里有压水器和满满几个石槽的水，哪怕火焰真的蔓延到这边也不需要担心。

　　“啊！！”这时我听到了慕容明的喊叫。他应该是知道等会将要爆炸才做出刚刚那种慌张表现的，他原本可以逃走却因为我和妹妹而错失了逃跑的机会，想到这，我再次冲出了门。

　　但来不及了，火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就像怨鬼幽灵一般缠绕着抓挠着他的衣服和他的脸，他不由得痛苦着拍打着撕扯着自己似乎那火焰是一个实体能够被手拉开丢掉，但很快，他的半身已经被赤红笼罩，眼看就要将他全部吞没。这附近没有桶，无论怎么取水来浇都无济于事，我向他喊话让他跑到牧场的水槽里也听不见，我只好使用我那并不十分熟练的控制火焰的炼金术来拔除他身上起舞的火龙。

　　“怎么样？”好在成功了，我一边伸出手抵挡着火势一边跑上前将倒地的慕容明拖到路旁。他的双手抱头，还在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可以看到他的衣服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破洞，他的头发也因为高温烧焦呈现一块一块的斑秃，就像是癞蛤蟆的背十分难看，“没事了，没事了。”我轻声安慰道。

　　然而当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谢我也不是询问他现在的样子，更不是幸免于难劫后重生的喜悦，而是不顾顶着一张被炙烤出红斑水疱焦痂的脸抬起头问我：“刚才，是你做的吗？”

　　“什么？”

　　“操控火焰的炼金术。”

　　“没错。”这个时候再怎么撒谎装糊涂也没用，但我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这个，“这个等会再说，你先处理一下皮肤的烫伤吧，否则要感染了。”

　　“不，就这件事必须现在就说。”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感觉得出他的肌肉紧绷着在忍耐疼痛，再拖下去绝对不行，也就不打算和他继续犟着了：“好好好，那你快说吧。”

　　“你的这个能力非常有用，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革命吗？这将能拯救很多人的生命。”

　　“革命？”又是让我莫名其妙的发言。

　　“没错，革命。”他却相当坚定，语气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明王会主教，不动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