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111、其五十九

　　由两个守门的推开厚重的木门，慕容明向他们表示了感谢，便领着我们走出了中心区。

　　外面就是中城区的居民生活的地方，相比在上城区看到的狂暴有如疯狗一般无差别袭击的暴民，这里向我和安雅展现出了他们另一个侧面，更加像是人，也更加作为人的一面。

　　数十年前遗留下来的破旧的居民楼，缺乏了人偶定期的维护，有好几处已经坍塌，落下的砂石墙体堵住了道路，让中城区生活的人们只能在原本就狭小而变得更狭小的道路上三两成群地穿行着。他们形色匆匆，脸上写满了疲惫，打算趁着白天到来之前剩余的几个小时回到自己的小窝美美地睡上一会儿。现在还没天亮，可以看到楼上的方窗中透出温馨的橙黄色灯光，使得荒芜的街道弥漫着些许生活的气息。

　　从现在表现出来的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来看，中城区几乎和上城区的居民没有区别。不过应该说这是当然的吗，毕竟他们都只不过是最为普通平凡的人类而已。

　　“可是为什么呢？像这样平凡普通的人类，却能够对同类做出那样的事情？能够如此地疯狂？”在上城区看到的一切历历在目，头破血流的尸体、被洗劫一空的房间，即便我和安雅的房子因为隐蔽而且偏安一隅加上充足的防护直到今晚之前都没有受到过分严重的破坏，但是只要想一想那些事情随时都可能降临（而且事实上已经降临了）到自己头上，都会让人不寒而栗。我实在是难以将记忆中的几乎是暴力的代名词的人群和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们认为是同一批人。哪怕是一个最为温驯的人都会在人潮的洪流中化身为最凶恶的杀人犯，这点总是让人害怕而不敢直视。

　　“没有什么原因，因为这就是人类，不如说，只有人类或者正是因为是人类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慕容明向路上遇到他行礼的人回礼，一边轻声回答道，“这个问题并不是人类的问题，只是你对人类的认知出了问题，人类本就不是什么高尚的物种，也并不总是能被称得上卑劣，人类就是人类。无论是那些书籍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也好，是新闻里穷凶极恶的罪犯也罢，究其本质仍然也是人类。”

　　上次革命的失败和这四年的历练不仅让慕容明的外在也让他的思想改变了许多，虽然称不上完全，但能很明显地察觉他或多或少地也褪去了些过去理想主义的外衣。

　　“而且如果你要说那是疯狂，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到什么才叫作真正的疯狂。”说着，慕容明停住了脚步，随后拐了个弯，带着我们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逐渐升起，四周也渐渐清晰。能够看到，越往下城区走，高楼越是少越是残破，甚至已然完全是一片废墟。缺乏阳阻挡阳光的高楼，我嘱咐安雅将身体包裹好不要暴露出一丝皮肤。地面上到处是建筑物的碎块，像是一条灰色的地毯铺满了地平线，我们不得不挑拣着路，小心不要陷进残骸的缝隙里去，这让人不禁怀疑，日常的风化真的能够造成这样的破坏吗？不过很快，我们就得到了答案。

　　继续向前走，我的注意力还放在思索慕容明究竟想带我们看些什么上面，脚下却突然踩空，如果不是妹妹及时拉住我就要从一个突然横亘在眼前的陡峭斜坡上滑下去了。

　　正当惊魂未定的我好奇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样一个“悬崖”的时候，眼前的一目将我惊呆了。只见在这废墟之山的山脚下，汇聚着一群扭曲着身体的怪物——他们外表几乎和人类一样，甚至还穿着衣服，只是身上冒出簇状的晶体在阳光下散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那些尖锐的石头划破他们的皮肤，由内向外撑爆他们孱弱的躯体肆意地向外延伸，使得他们曾经生而为人时的血肉都翻在外面腐烂发白膨胀，他们的眼神空洞，没有聚焦地看着死去之前看向的最后方向，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是体内晶体的人形傀儡。

　　“这是……丧尸。”

　　“没错，这就是晶阶病毒发作的最终状态，最终，那些盐晶会完全取代宿主的意识，剥夺他们的理智。”慕容明接过话说道，他面无表情，但是嘴角微微搐动显示了他内心的波澜，“如果你认为那些到上城区去闹的民众们很疯狂，那只是因为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更加疯狂的原因。现在，福庆市大半个城区都已经被丧尸围城了。”

　　“丧尸围城？！”我对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一方面，我的家在上城区缺乏情报的一手来源，另一方面，由于暴乱，新闻消息的渠道也早就断了，“可是就在去年我和安雅一起出城去雷犁岛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啊！”

　　“没错，你们家在上城区的西南角，海港和岛屿都在福庆市的东南面，但丧尸则集中在北面的山区里，你们自然看不到。”慕容明解释说，“当初，政府还在收容晶阶病患者的时候，其实也是把他们放逐到福庆市背部的山区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后来，就在我们的革命后，政府完全停止了对晶阶病的管理和治疗，导致病毒在福庆市大规模扩散，而得知晶阶病真相的民众在面对那些因为晶阶病而死的尸体，为了防止他们危害人群，也不得不将其扔到这茫茫的崇山峻岭中，让他们以天为盖地为椁。最终，几年积累下来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那些死去的人们在体内无序晶体的控制下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正常的人类将盐晶孢子继续传播出去，所以大概就在一年前大量的丧尸入侵了下城区，没有正规军队的人群只能奋力抵抗但最终还是难以抵挡，所以我们炸毁了几乎整个下城区，让倒塌的房屋垒起城墙阻挡住了丧尸。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们必须攻下政府，来完全结束这场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