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110、其五十八

　　“好久不见，安顾生，还有安雅。我从地狱里回来了！”虽然只能看到半边没有被面具遮住的脸，但是还是能够辨认出，站在硝烟弥漫的火光当中的，正是数年前“死于”爆炸中的不动明王慕容明，“你们当初可是隐瞒了我好多秘密呢。把他们带走！”

　　在他的命令下，我和安雅被暴民们抓走，投入了“监牢”里。

　　说是监牢，其实也就只不过是一个独立出来的帐篷，既没有坚硬的围栏，守卫也就只有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家伙，我们的行李也没有被他们拿走，甚至里面的物品都没有检查过，无论是我和妹妹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松地逃出去。只不过我想要听听慕容明打算对我们说什么，所以暂时还留在这。

　　果不其然，大概过了一刻钟，慕容明来到帐篷外叫开了守卫，然后独自掀开门帘进来坐下。

　　他的左脸还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沧桑了一些，微闭的眼中没了过去随时自信满满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却又带着一点悲伤。而他的右脸则完全隐藏在半张残破的面具之下，面具是青蓝到发黑的颜色，一脸恐怖面像，怒目圆睁，半张咧开的嘴上有一颗向下的尖长獠牙。慕容明，似乎真的化身成为了不动明王。

　　“你没有把安雅是吸血鬼的事情告诉他们对吧。”在他提问前，我率先开口，“如果他们得知了吸血鬼的事情，不可能淡定成这样，毕竟之前，他们以为那只是一场热疫。”

　　慕容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我接着询问，“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为什么又要找到我们？明明我们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吧，无论你要做什么。现在不是已经有了掌握硫的炼金术士了吗？而且你也学会了汞的炼金术。”果然那天晚上我没有听错，那个黑暗里的家伙被我们差点撞到后，发出的正是慕容明的声音。

　　“而你现在又是为什么要保护我们？”我感觉自己的情绪很激动甚至倾向于愤怒，不停地追问着慕容明。是对他手下的人们的侵扰不胜其烦？还是出于对他明明活着却消失了多年的担忧？亦或是对现状的不安的虚张声势？或许都有？我自己也不甚清楚。

　　“不要搞错了你现在的处境和地位，即便我对你们网开一面，但是你们现在仍然是阶下囚。”慕容明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随后脸色一沉，“而且你又有什么理由发脾气？四年前，如果不是你的背叛，我们的行动就不会失败，至少不会死那么多人，那我们也就用不着在现在发动这样规模的暴动，也不用造成这样的危害。”

　　他的一番话呛得我无言以对，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四年前，一切都发生得过于突然，在我意识到之前，安雅就让我经历了一场死亡（虽然后来证明那是虚惊一场），而在我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革命的失败、慕容明的牺牲、福庆市格局的重塑。我当然可以把责任都归咎于妹妹，但一方面出于对妹妹的保护，另一方面慕容明是我的朋友，因此我还是难免心生愧疚，不住地认为是我当时，甚至即便是现在仍然是，过于幼稚和天真，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这四年里，这份愧疚一直被我深埋在心底，被我用非人的行为和非常识的现实给麻痹，我沉溺在和妹妹的杀人游戏以及对炼金术的学习中，不愿自拔。直到慕容明的再次出现，在瞬间唤醒了我作为正常人类的这一面，或许这才是我刚才乱发脾气的真正原因。现在的慕容明将他的半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那我在这四年里也同样是将自己作为人类的情感隐藏在吸血鬼的帮凶和炼金术士的两个身份面具之下。

　　见我低下头不再作答，慕容明也就走了出去，但是随即又退了回来。“经过我的批准，现在你们可以在我们的营地内随意走动，但是一步都不可以踏出这个范围。”说着，他丢给我一个面具和两副斗篷，正是我过去戴过的状似恶鬼般的阿修罗面具，“去好好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吧。”

　　于是，我戴上面具披上斗篷，带着妹妹推开帘布跟在慕容明的身后往外走。

　　重新回到这个我曾经呆过一个月的地方，竟然让我感觉有些陌生。四年来这里的改变很大，应该说更加像是一个基地了，起了石头和木桩混合垒作的围墙，还在路口搭了好几个大概可以被乘坐瞭望塔或者警戒哨的东西，楼房里亮着灯的似乎是干部的办公室，在敞开的一楼里，还坐着好几个拿着武器的士兵。在几座经过修补的楼房围成的三角形区域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火堆，上面架着一口因为周围蔓延着黑色的焦痂看不清什么材质的大锅，一直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摇曳的火光投下晃动的光影投在楼宇和地面上悦动，像是在进行某种奇怪而古老的祭祀舞蹈。

　　“这是炼金术的原材料。”慕容明解释道，“这是制作硫用的，我们需要大量的硫。”

　　“溶解、升华、煅烧、腐化、蒸馏、凝结、染色。”我随即脱口而出炼金术的七大步骤。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带着我们向前走去。

　　可是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慕容明是怎么从那场爆炸中幸存下来的？炼金术的制配方法，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有现在他的这些会炼金术的手下又是如何培养的？炼金术作为各个炼金术家族秘传，除了个别比较激进的以外，是不会随意教给别人的，现在慕容明拿到了如此大量的炼金术资料，很难想象对方是不是另有所图或者不怀好意，是和福庆市敌对的家族？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狂徒？硫炼金术加上这份恶意，一个最坏的想法开始在我的脑海中盘旋，难不成，这件事和海蜃市的陈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