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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一缕青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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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光线柔和。
闵岳神君再进来的时候,脊背不禁就僵住了。
斓鸢端端正正地坐在白玉台上。鲜艳如血的嫁衣整整齐齐穿在她的身上,龙凤喜帕规规矩矩地盖在她的头上……
她虔诚得像个真正的新娘……
他莫名就不敢去掀她的红盖头了。他觉得或许她开出的价码他支付不起……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闵岳觉得心口郁结难当,说不上为什么,思绪乱作一团,蓦地看见了一旁还有些余温的酒壶,他甚至等不及要将酒液倒进杯里,慌乱低掀去盖子,仰头大口大口灌了起来。
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烈酒暖身,他此刻浑身没有一处不燥热的。
强自镇定低坐到了她的身旁,视线有些模糊,手也有些不稳,缓缓地掀开了她头上的喜帕……
娥眉淡扫,樱唇红艳。
她刻意打扮过了……
她很美……一直都很美……但今晚她美得支离破碎……
为什么会觉得她美得支离破碎?闵岳自己也不知道。
想温柔地尝尝她的樱唇,可在双唇相碰的一刹那,他就再没理智可言了。
猛地将她扑倒,大红嫁衣碎了满地,将她按在白虎皮上欺凌竟比想象中还要快意。他几乎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处何地。
“闵岳……”
“嗯……”
他抱着她昏昏欲睡,餍足后温顺得像只吃饱的猫儿。
斓鸢推开他坐起身,朝着他伸出手掌。
“嗯?”闵岳神君不解。
“想赖账?”
“哦……要什么?”
斓鸢仙君抬手顺了顺闵岳神君乌黑柔亮的长发:“一缕青丝。”
“就这样?”
“就这样!”
“不多要点儿别的?”
斓鸢仙君坚定地摇了摇头。
闵岳神君并未多想,随手截下一缕青丝递到了斓鸢仙君的掌中。
笑着说道:“不会是想拿回去做草人扎着解气吧?”
斓鸢仙君斜了他一眼将青丝收了起来。
“天快亮了,让黑龙送我回去。”
“行吧……”
黎明还未到来,闵岳神君召来黑龙,将斓鸢仙君抱到了黑龙背上。
“回去别再乱跑,记住没有?”
斓鸢仙君没抬头,拍了拍黑龙脊背,示意黑龙启程。
黑龙腾空而起,斓鸢仙君淡漠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没听说过嫖客还要限制妓女自由的……”
黑龙神俊,一个呼吸就已经飞跃百里。
闵岳神君怔愣在海滩上,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是自己昨晚贬损她的话,为何她不但不恼,还拿这话来揶揄他!这样的话语似乎像一把不分敌我的尖刀,伤敌又伤己。
心里堵得十分难受,可偏偏他却理不出头绪。
天光大亮,斓鸢仙君骑坐在黑龙背上,穿行在云海之中。
金乌破晓,霞光万丈。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了她一个。
斓鸢仙君在快到三十三重天的时候从黑龙上跃了下来,让黑龙自行回去了。
她兀自驾了一朵小云回了晚香殿。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进了晚香殿,反手关上了殿门。斓鸢仙君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跌坐在地上。
她哭得悄无声息却也撕心裂肺。不……她没有心又怎么撕心裂肺呢……
昨晚从小女孩体内提取出来的黑气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奄奄一息了,眼见着就要有消散的趋势。
大概是没什么东西可啃噬的缘故吧!可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斓鸢仙君依旧没弄明白。
擦干了眼泪,整顿了一下情绪。斓鸢仙君想再走一趟药王神宫,她想趁着这黑气没有完全消散前尽快的拿去给药王神君瞧一瞧。
可药王神君依旧在闭关,她又吃了闭门羹。
“斓鸢仙君……”
回来的路上,斓鸢被人喊住了。
“小仙拜见溟霄神君。”
“怎么从药王神宫出来?可是又病了?”
“多谢溟霄神君关心,小仙无事,只是有些事情想找药王神君请教。”
“岐黄闭关呢,没个三年五载怕是出不来。斓鸢仙君有什么为难,不知可否说与本君知晓。”
“哦,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就是最近我那星河里总是飘来很多天灯,都是关于心悸之症的。小仙昨夜得空下界探查了一番,发现是一缕黑气在啃噬人的心脏,待小仙将黑气取出,患有心悸之症的人竟然不药而愈了。”
“哦?竟有这样的事!那黑气如今何在?可否让本君瞧瞧?”
“额……刚刚小仙与上神说话的功夫,那黑烟散没了……”
“是一个人界还是多处人界皆有发生?斓鸢仙君可探查清楚了?”
“这倒是未曾,小仙计划今晚再仔细对比一下,看看具体是某人界发生的偶然事件,还是多人界的频发事件。”
“也好,那本君也让下面的仙君多多留意一下。”
“如此就谢过上神了。”
“造福苍生是吾辈之责,斓鸢仙君若说谢,倒像是在羞臊本君了。”
“是小仙失言,还望上神海涵。”
“看你,玩笑都开不得。好了好了,快去忙吧!”
“小仙告退。”
与溟霄神君辞别回到晚香殿不过两三个时辰,就有仙侍过来传话了。
“启禀仙君,溟霄神君吩咐属下带话给斓鸢仙君,神君说,已经调查过章尾神宫所辖的各人间界,并未有斓鸢仙君所说的事件发生。”
“哦,有劳仙侍了。”
送走了过来传话的仙侍,斓鸢仙君静坐在殿内沉思。
章尾神宫所辖没有,那么……难道只钟山神宫有吗?
距离天黑还有个把时辰,斓鸢仙君提前将星辉布好,只等时辰一到自行分去下界就可以了。
静坐阶前,任由星河里的星辉在她脚边飘忽不定,跟她发上的星河练交相呼应。
随手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与他的绕在一处,打了个同心结。
将同心结捧在手心端详了许久许久,随即在夜幕降临,星辉下界之时,将之抛进了星河。
同心结顺流而下,不知落去了何处。
化成灰也好,落地生根也罢。都随它……
随着夜色渐浓,星河里又开始陆陆续续地升上来了一盏盏天灯。
人界之中,最虔诚的祈祷都在这里,她之前为何没有在意过呢。
凡人将自己最后的希望都寄托给了天神,天神怎么就懒得看一看呢……
抬手捂着从昨夜开始又隐隐作痛的心口。她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这对她这样一个以绝情入道的仙君绝对不是个好现象——天人五衰似乎要提前到来了。
原来,十年于她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