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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进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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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抵达紫宸宫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了。
马车一路行至内宫门口,闵斓王将阿鸢扶下马车。
紫宸宫高墙朱门、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皇家气韵充斥着整座帝宫,庄严气派。
二人走进偏殿,闵斓王拉着阿鸢兀自坐到了茶榻上,随意得好像是在自己家的书房,倒是阿鸢有些坐立难安,拘谨得很。
她怕自己失了礼数,惹皇帝不开心,不许她进灵泉殿。
“奴才已经派人去请陛下了,陛下马上就会过来。”一位内官跪在地上禀报到。
闵斓王冲着内官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去。内官恭谨地退了出去。
阿鸢暗暗纳闷儿,不是应该他们去拜见陛下,怎么成了陛下马上过来?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嘹亮的通报,阿鸢紧张得想要起身见礼。她虽然不太清楚要怎么做,但想来坐着迎接皇帝是很不礼貌的。
闵斓王伸手按住了要起身的阿鸢:“不必如此。”
阿鸢还没来得急问闵斓王应该怎么做,殿门就被推开了。
“斓皇叔!斓皇叔!”
阿鸢做梦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一个奶娃娃——不足两岁的奶娃娃!粉雕玉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圆滚滚肉乎乎的身材套在一本正经的龙袍里,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阿鸢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造孽的!她想戳一戳他颤悠悠的脸蛋子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不应该是满头白发,不怒自威的吗?
是了是了!怪不得闵斓王会是陈汉国的摄政王,三岁辅佐两岁这很说得通。
阿鸢还在震惊,小皇帝已经甩开两条儿小短腿朝着闵斓王扑了过来。
闵斓王俯下身,将扑过来的肉团子接住了。肉团子陛下搂着闵斓王脖子好一顿蹭。
“皇叔~”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委屈事儿,肉团子陛下红润润的小嘴儿撇了起来,眼圈也红了,看样子马上就要扯嗓子开嚎了。
“乖铭儿,皇叔来看你了。”闵斓王轻拍着肉团子陛下的后背,哄慰道。
“皇叔~你去了哪里?怎么好些天没来陪铭儿。”说着说着又要开哭。
“皇叔在家陪你皇婶婶。”闵斓王一手抱着肉团子陛下,一手拉过阿鸢。
“铭儿,见过你皇婶婶。”
肉团子陛下这才发现了阿鸢。看见阿鸢的瞬间,肉团子陛下酝酿了好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哇哇大哭起来。张开又短又肉的小胳膊就朝着阿鸢扑了过来。
阿鸢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肉团子陛下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了阿鸢身上,搂住她的脖子不算,还紧紧地抓着她的领子。
“是皇阿娘,是皇阿娘。皇阿娘跟画上一样!”
阿鸢懵了啊,她怎么可能是肉团子陛下的皇阿娘呢。阿鸢的表情精彩极了,闵斓王在一旁憋着笑,看那样子都要憋出内伤了。
肉团子陛下一个劲儿地哭,阿鸢一个劲儿地朝着闵斓王使眼色。合着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终于肉团子陛下许是哭累了,趴在阿鸢肩头,抽抽搭搭的,鼻涕眼泪抹了阿鸢一肩,纵使铁石心肠的人此刻也是没辙的。
“铭儿,下来吧。皇婶婶还没用午膳,一会儿该抱不动你了。”
闵斓王终于看够了热闹,将肉团子陛下给抱了下来。
肉团子陛下也是忒粘人,刚被从阿鸢肩上摘下来,又挂到闵斓王腿上去了。
肉团子陛下抱着闵斓王的大腿,甜糯糯的央求道:“皇叔再不要丢下铭儿一个人在宫里,铭儿害怕。”
闵斓王抚了抚肉团子陛下的头,说道:“乖铭儿,皇叔和皇婶婶会在宫里陪你住几天的。”
“就几天?”肉团子陛下马上又要开哭。闵斓王赶紧把他举起来扛上了肩头。
“再哭就不让你坐皇叔肩头了。”
肉团子陛下果然识时务,闻言马上用两只肉乎乎的小胖手揉了揉眼睛,胡乱地抹干了脸上的泪珠儿。
“要皇阿娘抱。”肉团子朝阿鸢张开双臂。
阿鸢不知道怎么回答。闵斓王替她说道:“铭儿,她是皇婶婶。”
“皇阿娘就穿这样的衣服。她就是皇阿娘!”肉团子陛下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这下阿鸢终于明白了,什么进宫必须得这么穿,什么素颜大不敬,合着这个肉团子陛下哪里会分得清那些,闵斓王分明是有意让她穿着跟肉团子陛下的娘亲很像的服饰,想看自己的笑话。
想来肉团子这么小就没爹没娘的,着实可怜。不过转头一想,肉团子是谁?是陈汉国的皇帝陛下啊!哪里用得着她去可怜,她自己反倒更值得可怜才对。
午膳的时候,肉团子陛下赖在闵斓王腿上不肯下来,一定要闵斓王喂他吃。
“铭儿,吃些蔬菜。”
闵斓王喂起孩子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时不时还给肉团子擦擦嘴儿,体贴又温柔。
阿鸢一下子想起闵斓王也曾经喂过自己,但那是喂吗?那就是在往里填!
越想越愤懑,许是看出来阿鸢有怨气,闵斓王一边喂着肉团子陛下,一边不停给阿鸢布菜。
“多吃些,多吃些。”
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肉团子陛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直打饱嗝儿。
“皇叔,铭儿实在吃不下了!”
阿鸢忍不住掩嘴偷笑,即使闵斓王喂肉团子喂得再温柔,可还是改不了爱使劲儿填塞的毛病。
吃得太饱,肉团子陛下就有些犯困。
闵斓王将困得摇摇晃晃的肉团子交给内官。
“送陛下回寝宫休息。”
打发走了众人,闵斓王看向一旁的阿鸢,只见阿鸢一手扶着头冠,一手撑着脖颈,样子要多呆萌就有多呆萌。
闵斓王实在没忍住,朗笑出声。
“你怎么还好意思笑?”阿鸢指了指自己头上沉重的头冠怒斥道:“你不是说宫里人都这么穿的吗?我这一路过来,就没见到一个人这么穿!”
越说越气,到最后干脆自己动手去摘头冠,闵斓王有心拦她却已经来不及。
宫服繁琐,头冠又是镶金戴玉,阿鸢双手一阵摸索,不料袖子却勾住了头冠上的珠翠。
两边袖子皆被勾住,动弹不得,阿鸢穿着庄重高贵的朝服,抱着头挣来挣去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闵斓王笑得前仰后合,毫无风度可言。
“你,你,你!快帮我解开啊!不许再笑了!”
阿鸢恼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蠢极了。
“好好好,这就帮你解开。”闵斓王强忍笑意,走到近前帮阿鸢拆解头冠。
阿鸢坐在那里,闵斓王站在她身前。
拆头冠是个细致活儿,阿鸢的脸颊总是不经意地撞到闵斓王的腰间,撞得他有些心猿意马……手上也越来越乱了方寸。
一个不留神儿,他的袍袖也被勾住了……
“阿鸢……那个……解不开了,要不你把外袍直接脱了吧!”闵斓王很正经的提议道。
“你!”阿鸢气结。
她怎么也没想到闵斓王能笨到把自己也搭进去,他刚才哪来的底气嘲笑她?
实在无法,阿鸢纵然不愿意,也只能把外袍脱了。
双手得到了解放,但是衣服还在头冠上挂着,头冠还戴在头上,此刻更是沉重极了。
阿鸢的头被压得微微后仰,闵斓王的袍袖也勾在阿鸢的发冠上。
闵斓王低头正对上阿鸢扬起的俏脸,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
阿鸢下意识的推打闵斓王,可身子稍稍一动,头发就被扯得生疼。
“呜……”
闵斓王的吻,温柔缱绻却又霸道得不容拒绝。
“王爷,灵泉殿已经准备好……”内官在殿外通禀道。
恋恋不舍的从阿鸢唇上离开,闵斓王注视着阿鸢的目光幽深情动。
“知道了,叫两名女官进来。”
阿鸢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闵斓王刚刚的吻,还是因为此刻自己尴尬的处境,总之泛起了红晕。
女内官进来的时候,闵斓王的袍袖还挂在阿鸢的发冠上,阿鸢的头不得已地贴着闵斓王的腰间。
女官自然不敢多看,只管上前去拆阿鸢头上的发冠。
阿鸢温热的呼吸,一下下袭着闵斓王的腹下之地。阿鸢不觉有他,闵斓王却颇为煎熬——阿鸢她总是撩人而不自知。
半盏茶的功夫,女内官终于将阿鸢头上繁琐的发冠拆解了下来,只按着阿鸢的要求,用锁灵簪在头上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换了身轻便的简装,闵斓王带着阿鸢来到了紫宸宫的最高处。
紫宸宫建在沧澜山主峰通天峰之上,登上飞仙台就能将整座陈仓城尽收眼底。
凭栏远眺,浩浩沧海惊涛拍岸。
阿鸢环顾整座飞仙台,除了正中央一处太极图,再没有其他陈设,空旷开阔,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有灵泉的样子。
看出阿鸢的疑惑,闵斓王也不解释,拉起阿鸢的手走到太极图中央。
闵斓王双手结印,脚下的太极图突然转动了起来。
太极两仪生生不息,世间万物尽归本源。
短短瞬息,二人仿佛经历了一次从无到有的玄妙之旅。
阿鸢感觉身体一轻,紧接着迅速坠落。
身体落入一处奇异空间,头顶是生生不息的太极图,脚下是一处玄冰台,台子漂浮在水潭之上,水潭中零星生长着泛着幽光的灵草。
阿鸢心下狂跳,却不敢表露出来。
闵斓王依旧握着阿鸢的手,此刻阿鸢感觉自己的五感都异常敏锐,她甚至能够感知到脚下的水潭足有百丈深。
闵斓王抬手抚了抚阿鸢的脸颊,阿鸢感觉一阵酥麻,却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这是怎么回事?”阿鸢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这种感觉……让她想到自己魂穿到灵戒之中,一样的状态,却又不同的感受。
在戒中,她感觉自己五感特别迟钝沉重,这里却正好反了过来。
“阿鸢,我们现在是灵魂状态。”闵斓王解释道。
“灵魂……”阿鸢喃喃的重复道。这时阿鸢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闵斓王身上。
只见闵斓王的身躯忽明忽暗,胸腹以下更是虚无得几乎看不到。
阿鸢低下头看自己,她的情况就好了太多,除了膝盖以下有些模糊,别的地方都清晰明了。
“在这儿调息入定,不要伸手触摸潭水。切记!”
阿鸢听话地点点头,从进入这一方空间开始,她就觉得周身异常舒爽,像干枯的土壤正被温柔的细雨浸润着。
阿鸢想打起精神去看看聚魂草,可不知为何很快就入定了。闵斓王看了看状况良好的阿鸢,转身一跃跳入潭中。
春风化雨般的慰藉下,阿鸢感觉自己如获新生。
在她感知不到的水潭深处,一个庞大的莹蓝巨蟒盘亘在潭低,水潭中的灵力尽数被他吸入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阿鸢仿佛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遂从玄妙的境界中睁开眼睛,阿鸢看见闵斓王正盘坐在玄冰台上,横抱着自己。
闵斓王的身体俨然凝实清晰。
“如你这般的妖女体质,似乎只能通过吸取别人的灵力修行……”
“没有……”阿鸢矢口否认。
闵斓王的手沿着阿鸢玲珑的曲线轻轻抚过,像是在调试一把上好的古琴。
被闵斓王这么一盘顺,阿鸢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使不出一点气力。
这感觉与平时大大的不同,平日纵使她与他力量相差悬殊,可她总还能反抗一二,可如今,她只有任他摆布的份儿。
“为什么会这样……”
阿鸢很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闵斓王手指顺着阿鸢的脊背游走,引得阿鸢一阵颤栗,一股说不清的酸涩之感在阿鸢体内涌现,流便周身。
阿鸢猛地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闵斓王的衣襟。她在极力的控制,她体内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让她恨不能贴到闵斓王身上去。
阿鸢感觉此刻的闵斓王强大又危险,与平时幼稚又别扭的他判若两人,虽然她确实想靠着窃取他的魂力来盗取聚魂草,可绝不是通过灵修的方式。
“你对我做了什么?”阿鸢努力的想要保持理智,她不能!她不能与他灵修!阿鸢快要哭了,可是感官不受她的想法控制。
“阿鸢……你神魂有伤,这是最好的进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