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玫瑰》夏冰蝉

2、第二章

　　第二章
　　到了黄昏，戚落从羊圈——村里人管它叫铁棚——那边回来，背上背着一捆树枝子，因为太多，所以分了两捆，一捆在她身上，另外一捆在王桂芬身上。

　　到了家，戚落端了碗水给王桂芬喝，准备留下她吃饭，王桂芬死活不肯，戚落只好放她走。

　　王桂芬走了之后，戚落转身，就看到刘艳红举着炒菜勺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她：“你弄这干啥呀？”

　　戚落抹了把汗，解开那两捆粗而结实的树枝子：“我预备在戚振雄那屋和咱们家这边，围个围头。”

　　“啥？！”刘艳红叫了一声，举着炒菜勺就下了台阶，看着戚落，眼睛瞪得老圆，“为啥呀？！那是你弟！你亲弟！”

　　“娘，我发现您特有意思。”戚落直起腰，看着刘艳红，“戚振雄还没媳妇儿呢！咱家突然来了仨大姑娘，这出来进去，您不怕别人说闲话呀？说咱家男男女女不避讳，同进同出的？您可别忘了，咱家冬梅冬雪可还没结婚呢！别净想着您那宝贝儿子，听闺女一句话，有您在，他受不了屈！”

　　“嘿！你……”刘艳红叫了一声，可她还说不了什么。

　　最后干脆捶了戚落肩膀一下子，转身进了厨房。

　　“你弄吧！我不管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你心里也没有我这个娘！”

　　戚落听了，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继续干活。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小院从西厢房前，一直到院门口，围了一条长而高的木篱笆，算不上做工多细致，但是起码该隔开的隔开了。

　　戚落去了厨房洗手，再一出来，正好碰到大姑戚丽蓉带着那三个姑娘走进来，四个人正愣愣地看着那新建的篱笆。

　　“回来了，吃饭吧。”戚落甩干净手上的水，推开了堂屋的门。

　　饭桌上，戚振雄一开始有些不高兴地问是谁建地篱笆，戚落回答是她之后，戚振雄也不敢言语，低下头乖乖吃饭。大姑戚丽蓉和二姑戚丽珍一直在问三个姑娘家里边的事儿，短头发的姑娘基本上不怎么回答，上午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姑娘回答的倒是多。

　　也是这时候，戚落才发现，原本扎着辫子的两个姑娘，利用下午的时间，把头发都剪了，这三个城里来的女知青都用上本地的红头绳，把头发扎成了个“兔子尾巴”，低低地挂在脑后。

　　戚家的人是比较多的，戚正强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戚秀已经结婚，嫁得是本村人，二女儿也就是戚落，还待字闺中，至于戚振雄，他整日游手好闲，村里没几个姑娘看得上他。戚正强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是戚丽蓉，已经结婚，嫁的也是本村人，膝下有两儿两女，岁数和戚落差不多，妹妹是戚丽珍，前些年死了丈夫，带着两个女儿跑来和哥哥嫂嫂一起生活，那两个女儿是双胞胎，年纪比戚落小一岁。

　　这么一大家子坐在桌子上，是热闹。

　　戚丽蓉用筷子捅捅戚落胳膊肘，戚落被捅得有些疼：“姑，您干啥？”

　　戚丽蓉“啧”了一声：“你咋不问问这仨妹妹叫啥名儿？”

　　“妹妹？”

　　“嗐，这仨姑娘里年纪最大的那个，都比你小一岁！”

　　没等戚落问，三个人里最沉默寡言的那个，放下筷子，张了嘴：“戚落姐，我叫孟语堂。”

　　孟语堂？这名字可真不错。

　　孟语堂说完，又指指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姑娘：“这是我表妹，她叫江卿阙。”

　　到了第三个，那个话比较多的姑娘：“这是我母亲朋友家的妹妹，宋云山。”

　　最后，孟语堂做总结：“以后我们三个就要和您在一起学习了，还希望您别嫌弃。”

　　戚落平常都是带着姑娘们在铁棚那边干活，下地的时候，也是带着冬梅冬雪还有自己那个小姑姑一起，她心里对男女之间的接触挺避讳的，所以她很少和村里那些男知青说话，都是和女知青接触，而这一次来月牙村的这三个女知青，来了她家，以后还要和她在同一块地方干活，人家姑娘这么文绉绉的一番话，听得她有些愣。

　　戚落的筷子在碗里停了一会儿，道：“没事儿，我明天带你们熟悉熟悉羊圈。”说完，她扒了两口饭。

　　不经意一看，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戚振雄袖子的位置，破了个大口子。

　　戚落开口：“你那袖子是咋回事？”

　　“袖子？”刘艳红看过去，“哎呀！你这袖子是咋啦？！有人欺负你啊？！”

　　戚落十分无语：“他人高马大的，谁能欺负他？肯定是爬树或者是跟着二狗子那帮不干好事儿了呗！”说完，她看着戚振雄，“我告诉你，以后给我离那帮不干正事儿的远些！我再看你和他们一块，我把腿给你打折了！”说完之后，她没好气地又道，“一会儿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我给你补补！”

　　“哦。”戚振雄往嘴里扒了口饭。

　　晚饭结束，戚落回了自己的小屋子，点了盏煤油灯，坐在床上开始比着样子裁衣裳。

　　一婶家二妮要的裤子，可不能给耽误了。

　　戚落的奶奶是苏州吴县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离开苏州，来了这泉欣县，嫁给了戚落的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是这十里八乡相当有名的绣娘，苏绣手艺十分厉害，戚落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奶奶学习，后来老太太去世了，她那手艺倒是尽被戚落学了过来，以至于，现在村子里那些比较富裕的人家，一想做些好看难得的衣裳，就拿着布票找戚落，让她给做件好衣裳。

　　那匹布裁了一半儿，突然听到敲门声，戚落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孟语堂。

　　戚落问：“咋了？”

　　“那个，我们屋柜子里有东西，麻烦您来看看。”

　　戚落听后，抬腿就往隔壁屋走，一进去，就看到两个大姑娘，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柜子旁边。

　　戚落打开柜门，只见一只不大的搪瓷猪存钱罐，正扎在柜子的一角，这间屋子原先没人住，柜子就当个放杂物的了，平常也没什么人进来，这一次要住进三个大姑娘，原本的东西都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剩下的这个东西的主人，除了懒汉戚振雄，她想不出别人来了。

　　她伸手拿了搪瓷存钱罐，道：“行了，我拿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说完，戚落走了出去，刚关上屋门，屋内几个人，就听到戚落那嘹亮的嗓门：“戚振雄！把你这破玩意儿拿走！”

　　之后，深夜再一次回归静谧。

　　屋内，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宋云山手上抱着个皮箱子，低着头：“我有点儿想家了。”

　　孟语堂和江卿阙在一边铺床，也没人说话。

　　铺完床之后，三个人打了水，简单地擦擦洗洗，就上了床。

　　关了灯之后，屋内一片漆黑。

　　表妹江卿阙突然小声问她：“你那个……”她说话有些磕巴，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你那个后背，还疼吗？”

　　孟语堂道：“已经没事了，都落疤了。”

　　闭上眼睛，母亲含着眼泪在车站送她时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天夜里，她根本毫无困意，可是她必须得睡着，因为明天，她得去干活。

　　清晨，一声响亮的鸡鸣昭告着新一天的开始。

　　戚落早就起来了，端着盆子坐在院子里洗头，毛巾拧干净水之后，头发往身后一披，水浸湿了那件碎花褂子。

　　接着砍柴刷锅，准备做早饭。

　　孟语堂三个人醒了之后，正好看到戚落散着头，正往桌子上端着饭。

　　戚家一家人也正在梳洗打扫。

　　过了一会儿，头发干了，戚落从卧室抽屉里取了根红头绳，将那头过了臀部的长发，编成了两条长辫子。

　　吃饭的时候，孟语堂挨着戚落坐，一口烧饼咬下去，她突然闻到一阵清香，不是城里姑娘身上那种较为强烈的花香，也不是外国姑娘身上那种浓重的香水味。孟语堂也说不清楚那股子香气是怎么回事，清淡柔和，还有点暖融融的感觉。

　　许是她有些出神，戚落给她夹了块肉饼：“语堂，吃饭呀。”

　　“诶。”

　　刘艳红看见戚落给孟语堂夹了一块，生怕别人也夹，赶紧给戚振雄夹一块，生怕自己儿子吃不着了。

　　一边夹，一边说：“可得好好吃饭，别回来饿着。”

　　戚正强在一边瞪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饿着？切！他从哪饿？爬树耍子？”

　　刘艳红听了不乐意了，把筷子一放：“嘿！你怎么说孩子呢？！”一边说，一边冲着戚正强递眼色。

　　家里有仨外人，你咋还能这么说孩子！

　　戚正强也闭了嘴，看了戚落一眼。

　　戚振雄喝了一大口粥，转而看向戚落：“姐，你今天中午回来吃不？”

　　“回来！”戚落看了眼他碗里捞干净米剩下的汤，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接着从自己碗里捞了一筷子米，放进戚振雄碗里，“你想干啥呀？”

　　“不干啥，就是问问。”

　　“别问！吃你的饭！”

　　刘艳红又不乐意了，看着戚落：“小二！你咋这么跟你弟弟说话？！”

　　戚落深深看了刘艳红一眼，没说话，刘艳红也悻悻闭了嘴。

　　孟语堂心里暗道，这一家子也是稀奇，看上去都挺怕这个二闺女的。

　　吃完了饭，戚丽蓉从外面就找了进来，戚落麻利地跟着她妈刷完碗，就带着孟语堂她们三个走了出去。

　　四个人直奔铁棚。

　　进了铁棚才知道，这一次来的，不光有孟语堂她们三个，还有另外四个，三男一女，都是知青点那边来的。

　　戚丽蓉简单介绍一下，就走了。

　　戚落简单说了一下羊圈的工作，又给这几个人分了组，三个男的一组，那个女知青和孟语堂她们三个一组，戚落和王桂芬她们，一早就分好了组，也不耽误干活了。

　　戚落和王桂芬她们组主要负责打草和接生，如今羊羔崽子已经出来，目前没有接生的活儿了，剩下的就是出去打草，这次打草还有白金凤她们组。

　　孟语堂她们这帮新来的，也都跟着一起。

　　戚落一人给了一顶草帽，拿着锄头和镰刀就出了铁棚。

　　孟语堂看着戚落走在前面的身影，又看了看头顶的天，心里有些纳闷，她如果总是这样出来，为什么看上去还是那么白。

　　月牙村附近的野地还是比较多的，羊草和野菜矮矮的，在地里长一片，冷眼一看不好认，戚落索性从地里揪起一棵给大家看，其实主要就是给那帮新来的看。

　　“我们要打的，是这种草，大家看仔细。”她说完，指着一边的几个空口袋，“这次的任务，是把这几个空口袋装满！同志们放心，秋冬二季就不用打草了，有生产队的麦秸秆，累就累在春夏两季，大家加把劲，马上就入秋了！”

　　说完，她弯下腰带头动作起来。

　　这处野地很是广阔，羊草匍匐在地，绿油油的一片，戚落一记镰刀下去，就是一大把，顺手扔进后背的竹篓里，清晨起来，天还是有些凉的，这时候干力气活正是最好的时候。

　　新来的几个知青不会干这种活，就跟在戚落旁边看着，看着看着，也动起手来，孟语堂小心翼翼地将镰刀放到羊草根部的位置。

　　“哪能放那处！”戚落从旁边说了声。

　　孟语堂拿起镰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戚落放下手里的镰刀，握住孟语堂拿着镰刀的手，来到上面一点的位置。

　　“看好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随后，手上一用力，一大把羊草被割了下来。

　　戚落松开手，离孟语堂远一些，喘了口气：“这不就好了么。你凑那么近，哪能割下来。”

　　说完，她继续低头干活。

　　孟语堂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呆住，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刚刚被戚落温暖的掌心紧贴着，她又看了看戚落。

　　她身上好香。孟语堂心里暗暗想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刚刚被戚落摸过的手背是烫的。

　　一边的江卿阙看她发呆，问道：“孟语堂你干什么呢？”

　　“啊，没事……”

　　一上午的功夫，几个大口袋都装满了，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返回铁棚，戚落和王桂芬还有赵凤莲走在前面，三个姑娘抬着一个大口袋，大步往前走。

　　快到铁棚门口，杜牡丹走了出来，额头上都是汗：“哎呀二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常喂的那只要生了，我从旁边弄它它不听我的，还顶我！”

　　戚落拍拍手中的口袋一角：“牡丹，接一下，我去看看。”

　　杜牡丹接过之后，戚落立刻往里面冲，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你们围这儿干啥呀！快把东西给我拿过来呀！”

　　“哦哦哦！”

　　里面传来应和声，不一会儿，一伙姑娘小伙子跑了出来。

　　“牡丹！这草料沉吧，戚落也就会指给你干这些了，她自己都不干了。”

　　说这话的，是走在最后面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姑娘，模样长得很精致，鹅蛋脸，脸上白白净净，杏眼又大又圆，只看眼睛，就觉得精明得很。

　　王桂芬扭过头，看着她，一边把手上的草料放地上，一边道：“白金凤你说啥呢！”

　　“我说的有错吗？”白金凤扯扯身上红格子的衬衫，“她戚落一天天在铁棚吆五喝六的，还不是因为她爸是村支书！”

　　赵凤莲忍不住说：“金凤，你咋能这么说小二，她平常待大家可不薄，你这么说不是让人寒心！”

　　“我说什么就让人寒心了？！我说什么了？！”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打起来了，仓库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姑娘，进来先是愣了愣，然后扯开个口袋，抱了一抱草就往外走。

　　“你干啥？！”白金凤身边的李桂花问了句。

　　小姑娘道：“朵儿该生了，二姐让我抱些羊草回去。”

　　那边，朵儿快要生羔子了，不停地用头蹭戚落的手，戚落揉揉它的头，只听“咩咩”两声，朵儿的尾巴翘了起来，戚落连忙叫王桂芬过去。

　　一边拿起草料喂进朵儿嘴里。

　　仓库里，赵凤莲走到白金凤跟前：“金凤，你差不多得了，你老这么着，你想和小二打一架是怎么着？你打得过她？！”

　　那厢，白金凤冷哼一声：“我可不稀得和个文盲动手！”

　　说完，叫上李桂花，走出了仓库。

　　赵凤莲正想追出去，就被孟语堂拦了下来，赵凤莲看着她：“小孟同志？”

　　“凤莲姐，别生气，咱们去戚落姐那儿看看，问问她需不需帮忙。”

　　赵凤莲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小孟同志说得对，咱们去戚落那头看看。”

　　那边，朵儿的羊膜出来了，羊羔子的蹄子露出来一点儿，戚落赶紧又喂了口羊草：“好样儿的！朵儿，加把劲儿！”

　　很快，蹄子露了出来，王桂芬看着，连连叫：“小二！蹄子！蹄子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滴滴答答的血。

　　等到赵凤莲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只见戚落手上拽着羊羔的蹄子往外扯，王桂芬闭着眼扶着朵儿，朵儿疼得不停的咩咩叫。

　　羊羔的头被拉出来，很快整个身子都滑出母羊的体外，一边的白金凤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胸口。

　　那只羊羔弄得戚落手上血淋淋的，她也没顾得歇息，又给母羊和羊羔做了清理，然后让羊羔来到母羊腹部，这才算完。

　　一扭头，看着一众新来的知青和原先就在的几个小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皱着眉看着，还是杜牡丹第一个反应过来：“二姐我给你接水去！”

　　戚落两只鲜红的手举着，不一会儿杜牡丹端着个瓷盆回来了，盆中有块毛布和干净的水，戚落将两只手放进水里，又让赵凤莲拿了肥皂，着重洗了又洗，整盆水顷刻间就是通红。

　　她洗完手，自己端了盆，直接将水泼到院子里。

　　然后一屁股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身子靠墙。

　　一看已经是中午了，她坐在凳子上喘了两口气，招呼一众人：“行了，大家先回家吃饭吧，下午再来。”

　　回去的路上，杜牡丹跟她们几个走在一起：“二姐，刚刚白金凤又说你来着。”

　　戚落笑了一声：“她说我啥来着？”

　　“不是什么好话。”

　　“嗐！”戚落摆摆手，“让她说去呗！嘴长她身上，别人管不了。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一边的宋云山只顾听八卦，脚下一不留神，踩空了边儿，得亏江卿阙扶得及时。

　　戚落看了宋云山一眼：“走路小心点儿！”

　　一行人就这么回了家，回家之后，戚落接了盆水，擦了擦身子，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出了屋。

　　刚一开门，就看到孟语堂从自己屋前经过，戚落眼睛尖，一眼就看见孟语堂袖口撕了道口子，她把人叫住，问道：“你那袖口咋回事儿？咋裂了口子？”

　　孟语堂这才发现，低头一看，好么！这口子还不小！

　　“没事儿。”孟语堂抬头，看向戚落，“我一会儿换一身就行了。”

　　“换下来之后给我，我给你缝两针。”

　　孟语堂哪好意思，连忙道：“不用了姐。”

　　“你会缝？”

　　“……不会。”

　　“不会还不给我，咋地，不准备要了？”戚落上手翻了翻袖子口，“这衣裳挺好的，就袖子有口子，我给你缝两针就行了。”

　　孟语堂实在拗不过她，就点点头。

　　“那行，一会子吃完饭，放我屋里就行。”

　　饭桌上，戚落二姑家的二闺女说话说个不停，她今年十八岁，和她姐在距离村子不远处的一家制衣厂上班，待遇挺不错，在那厂子里上班的都是这附近几个村的姑娘，哪个村的八卦新鲜，她们总是第一个知道。

　　一桌上，就戚冬梅在说话，相比较之下，她姐戚冬雪就比较沉默了，这姑娘平日里也是十分内向，她上过初中，认识字儿，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书。

　　“哎对了！”戚冬梅转向戚落，“姐，这不是快入秋了么，入了秋，年也就将近了，你给我做身红袄子呗！上面给我绣两只鸟。”

　　这一家子过年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刘艳红，戚丽珍和戚落三个人做，戚冬雪有时候能帮个忙，绣上两针，戚冬梅就不行了，她做不好针线活儿。

　　戚落扒了两口饭：“成！你等着就是了！”

　　转眼到了晚上，一家人收拾整齐，戚落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戚落打开门，门外站得正是孟语堂。

　　孟语堂长得挺高，戚落到她下巴处，她身上穿了件白色衬衫，手上提着那件外套：“戚落姐，这个给您。”

　　她拘束得很，头低着，眼睛看着地板。

　　孟语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能是戚落离她太近了。

　　直到对面传来一句：“你低头做什么？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