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黎》一轮满月

16、第十六章

　　洛泽说得确实不错，虽然三班有几个跑得快的，但干不过体尖班几乎全是跑得快的啊。

　　于是被体尖拉了快两个来回，但是三班人心态依旧稳，毕竟现在普通班也就四班跑过三班了，距离还不太开，大家对最后一棒的洛泽寄予厚望。

　　跟洛泽交接棒的是一个瘦高的男生，江黎不太认识，他认识的三班人几乎都是主动来找他的，或者洛泽引荐的。

　　他觉得现在认识了这么多人，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孤身一人甚至深受排挤好了太多太多。

　　他想，好像都是因为洛泽。

　　因为洛泽一直带着他，一直照顾他，和他的相处模式也都是普通同学间的那般，调笑，轻快，稀松平常，大概因为他以前少有，此刻更加觉得难得，更加觉得心间温软。

　　那个瘦高的男生一看就是被抓来的壮丁，大概有些紧张，跑得不慢，但有点子踉跄。

　　交棒的时候细看之下手都在抖。

　　江黎心间蓦地涌起一阵担忧，不会掉棒吧……

　　果然，那个男生交棒竟然几乎是扔过来的，棒在洛泽手心一撞，倏地弹开掉下。

　　旁边观战的众人：！！！
　　柏生希：“啊啊啊啊啊啊裴圣朕你有病啊你扔个屁啊扔！”

　　江黎也下意识瞪大双眼。

　　谁料洛泽像是早就预知到这一幕，另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下落的接力棒，随即人在柏生希尚未说完的话中箭似的冲了出去。

　　裴圣朕尴尬地站在原地：“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太紧张了，我跑太慢了，都被旁边班超了，想着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就……”

　　话被陡然响起的尖叫打断。

　　江黎他们压根没听姓裴的说话，目光一直追随着跑出去的洛泽。

　　看着洛泽速度惊人，穿着黑色T恤像是一头敏捷的豹，超过了身前唯二的普通班，拿到了普通班里的第一。

　　至于体尖班，洛泽还没出发人仨班就跑完了，咋比？

　　但是谁管啊？大家热热闹闹地涌向洛泽，所有人都在笑，除了裴圣朕。

　　他落寞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孤独，眼里却淬着毒。

　　半晌，他一扯嘴角，表情恢复正常，走进了人堆里。

　　那边被三班同学包围的洛泽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眸色晦暗。

　　他知道，他都知道。

　　而后操场上沸腾的人群散开，回了看台，等待颁奖和结束语。

　　这是运动会的最后一个环节，结束后他们回放月假了。

　　整个学校的少年们都激动得不行，两天的假期，期待得好像解放了一样。

　　颁奖人和获奖人自顾走他们的过场，少年们在商量仅有的假期该怎么过。

　　对他们来说，只有周六属于他们，因为周天下午六点之前他们就必须在教室坐好准备晚自习了。

　　周与邹和秦齐在看台后方坐着，隔着大老远喊问：“洛哥，你这次月假回家吗？”

　　周与邹和秦齐住在同一个小区，洛泽要远一些，在市中心，但洛泽回家的路上会路过他们小区。

　　“我想蹭个车！”
　　主要是秦齐的腿不方便。

　　洛泽回头朝他笑：“不，我留宿。”
　　“我靠，你竟然不回家！”
　　他顺嘴问了一句。

　　“那你在学校干嘛？当卷王嘛？”
　　洛泽再次一笑：“跟江黎出去玩。”

　　江黎两个字可太响亮了，周与邹无语半晌，总觉得什么不对，而后突然吼了一句：“靠，你们去玩不带我！”

　　洛泽：“带你干嘛？”

　　江黎拐洛泽一肘子：“转回来，闭嘴。”

　　洛泽听话地转回来，又笑。

　　听得一清二楚的柏生希：“那个，你们去哪儿玩啊？我和我姐妹可以跟着嘛？”

　　她旁边一个黑框眼镜的小个子雀斑妹妹点点头，细声细气：“对对。”

　　江黎：……都怪洛泽，吼屁吼。

　　洛泽：“不好意思，他跟他以前的同学聚一聚，我只是去带个路，可能顾不上你们。”

　　柏生希和张静初遗憾点头。

　　等两个女孩子走出去一段路后，江黎转头看着洛泽：“你说的，你只是带个路。”
　　洛泽受伤脸：“好狠的心啊。”

　　江黎：“啧，随你。”
　　思考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到时候闭嘴走你的路。”

　　洛泽捂住心口，虚弱道：“好吧~”
　　江黎：噫……装模作样。

　　运动会完了之后好大一批人不回教室集合直接就跑了，书包都不背，作业什么的，给我一个周日的晚自习，我可以战胜全六科，如果战胜不了，就抄全六科的。

　　江黎和洛泽不回家，就坐在看台上看着急回家的少年们疯跑。

　　熙熙攘攘三三两两，吵吵嚷嚷蹦蹦跳跳，江黎正打算反感叹他在一中第不知道多少次的“鲜活”时，瞟到了人群中不同于蘑菇头和寸头的发型。

　　嘶……哪儿来的和尚？
　　他眯起双眸，仔细聚焦。

　　靠，TMD谢顶老头王成！

　　他俩坐在看台上不动目标实在太明显，肯定被那老头看见了。

　　王成也不愧为德育主任，逆着巨大的人流也要跑来逮他。

　　江黎：……

　　他给了洛泽一肘，偏头示意他看下面的人流。

　　洛泽大概眼睛也不太行，看了半天没反应。眼看着王某人越来越近，江黎觉得再不跑就不礼貌了，于是一把把洛泽抓起来，拉着就跑了。

　　学生堆里艰难前行的王成看见江黎站起来跑掉，整个人都表情放佛看到嘴边的熟鸭子飞走了似的。

　　他自从调到一中来还没抓到几个违反校规校纪的，业绩不太行，完全不能忍。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怎么可能放过。

　　想是这么想，但他怎么可能跑得过比他瘦还比他有精力的少年，勉强跟了几步，那个黑帽子就不见了……

　　满头大汗的王成：……

　　没关系，这是个可长期抓捕对象，下次再战。

　　一路跑到学校门口的江黎松开一路上都抓着的手，撑着膝盖喘气。

　　洛泽感受了一下手心的余温，下意识地抬手帮江黎顺气，人还有些怔忪。

　　这双手，好久没牵过这么久了。

　　月假时间，校门口的小吃摊好像都比平常丰富，以前他们出校门吃饭都赶时间，吃完就走，很少停留下来看摊位。

　　今天空闲，江黎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各类餐车，有些好奇。

　　江夜可从来不准他碰所谓的无执照个体户的东西。

　　洛泽看人东张西望的，替他开口：“出都出来了，逛逛？”

　　江黎点头。

　　他先停在一家烧烤摊前面，摊主叔叔烤串烤的面色红润，摊子前面围了一堆学生，江黎跃跃欲试。

　　洛泽把准备往人堆里扎的人捞回来。

　　“你仔细看，你真的能吃吗？”

　　江黎看一眼摊主洒的辣椒面：“我可以不加辣。”

　　洛泽：“这种东西不加辣没什么意思。”

　　但是鉴于江黎没怎么吃过路边摊，最后洛泽还是点了几串不加辣吃起来也不太差的，比如小孩最爱的烤肠，比如甜口的南瓜饼。

　　最后人拿到装在白色纸盒里的烤串时，一贯平淡的脸上难得涌现点笑意。

　　洛泽瞬间觉得，买少了，该把一摊子的都给他买一遍。

　　江黎一边啃烤肠一边继续看。

　　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买。

　　烤冷面，煎饼，手抓饼，爆米花，章鱼小丸子，烤糍粑，糖水……

　　几乎每一个都停下来看一两眼，每次他一停，洛泽就想上去买，每次都被江黎拽回来。

　　说实话，吃完那点烤串，他觉得胃里已经快满了。

　　结果在看到糖画的时候，彻底走不动道了。

　　这一次，也没有拦洛泽。

　　糖画摊子前面人实在太多，他便在手机上面和沈西月沟通明天见面的事宜。

　　沈西月对出门玩真的很积极，他表示明天他坐早上五点的飞机直接飞过来，让江黎去接机。

　　说真的，机场离碚都不近，碚都离碚都一中不近，要是想在沈西月下机就接到的话，江黎和洛泽可能得早上六点起床坐俩小时车去接人，再坐俩小时车去玩乐城，一上午净坐车了，还玩啥玩？

　　于是几人约定直接在玩乐城集合，至于肖鹤要带给他的东西，据肖鹤描述说体积不大，直接带着没什么问题。

　　沈西月对此不是很满意，毕竟江黎曾经答应要去接他。

　　沈西月在聊天界面撒了半天泼，得到江黎下次一定的承诺。

　　一切事宜敲定，江黎和洛泽也快要排到了。

　　走近看才发现刚才被包围的摊子里面是个须发皆白的仙风道骨的老人。

　　老人身材清瘦，笑容和蔼，面前除了唐艺还摆了一个转盘。

　　江黎看了一会儿，知道待会得到什么全靠自己手气，有些人转转盘转到面积大花纹复杂的龙啊虎的，也有人转到面积很小的花草之类的。

　　轮到他的时候，江黎还有些紧张，他轻轻伸手拨了一下，指针转动，停留在一只兔子上面。

　　兔子面积不大不小，江黎觉得不错。

　　那个老人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老人的眼珠似乎亮了一下，随机听到老人温和的声音：“小伙子，就这个吗？想换点其他的吗？”

　　江黎：“不用的，谢谢。”

　　周围的同学：“余爷爷你这就很不公道啊，怎么咱转到啥就是啥他还能换啊？”

　　余爷爷一笑：“这是我的有缘人，你们懂什么？别瞎叫。”

　　洛泽眉头一跳，这怕不是神棍？
　　不妙。

　　单纯的余爷爷正在给江黎画兔子。

　　画一笔问一句：“小伙子怎么这么白啊？”
　　“天生的。”

　　“小伙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对，我刚转学过来。”

　　“哦哦，小伙子以前是京都人？”
　　江黎疑惑：“你怎么知道？”
　　“都说了，有缘人嘛。”

　　洛泽眉头又一跳，这神棍有点东西，要知道京都人口音是全国通用语言。

　　余爷爷：“我猜一猜，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江黎微微睁大双眼：“对。”

　　周围同学：“我靠余爷爷，深藏不露啊。”
　　洛泽状似玩笑：“行了爷爷，别查户口了，我们赶时间。”

　　余爷爷眉毛一竖：“跟你说话了吗？赶时间就先走，我要跟我有缘人多聊一会儿。”

　　洛泽：……
　　江黎：噗——

　　其实他还蛮喜欢这个余爷爷，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