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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习惯与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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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倒退九年,方士谦打死都想不到,当年公大刑事侦查的年级第一叶修,在未来某天,会到他家门口的派出所来上班,还当了一个平时屁事儿没有的刑侦警。
据说,因为市局刑警大队的工作不好做,叶修进市局五年,除了两个二等功之外就只剩下一身的伤,于是在家里的强烈要求下,他便自己打报告,让局长把自己下放到派出所,弄个闲职摆摆。
“休息一年,然后回来。”叶修说。
方士谦纠正他:“是回去。”
叶修:“不好意思,说习惯了。”
一般来说,派出所里的刑侦警是没什么事做的,但既然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叶修,那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了。
方士谦他们所长说得好:如果同志们是块砖,那叶修同志就是金砖、银砖!以后大家在工作上,如果遇到任何的问题,都一定要积极地、友善地、热情地向叶修同志请教。
简而言之:机会难得,赶紧给老子搬他吗的!
因此,叶修的清闲日子统共也就过了一周。一周之后,甭管是管治安的还是管内勤的,只要和他打个照面,手底下的人手立马就不够用了,都想请这尊大佛上自己那儿去敲敲木鱼,念念经。
叶修这些年干刑侦已经干成了个劳碌命,乍一闲下来也很不习惯,于是也乐得给大家帮忙,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半点架子都没有。
如此一来,所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不想支使他。
方士谦大学时和叶修时同级,当时他学法律,叶修学刑侦,俩人住上下楼,因为宿舍正好对着,方士谦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从楼上传来的轰隆声。
后来才知道,叶修他们宿舍有个叫孙翔的,每天都要抓着上铺护栏做引体向上。
有一回,方士谦出早操碰到叶修,聊到这个情况,问他:你不是班长吗,就不管管?
叶修正在套外衣,理着领子瞧他一眼,笑道:他就是做给我看的,我要是管了他不更来劲了吗?
快得了吧。方士谦说:以为你自己是谁啊,还人家就是做给你看的……说得跟他暗恋你似的。
叶修:你怎么知道不是暗恋我?
他揣着兜,扭头见方士谦欲言又止,好好一张脸憋了个通红,“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方士谦立马火了:笑你大爷!
叶修笑笑:想知道的话,改天上楼玩儿啊。
还有……
他不轻不重拧了下方士谦的耳朵,并赶在对方发火之前三两步跑下一整层楼梯,而后仰着头,远远抽出根手指点点他,用口型说道:
不许说脏话。
方士谦抓着楼梯扶手瞪圆了眼睛。他看着叶修脸上挂着英俊的笑,而后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半晌,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抠着扶手上的油漆小声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
那时候,有个很火的网络游戏名叫“荣耀”,到今天,它已经陪伴自己的玩家度过了九个年头。
而方士谦对叶修的暗恋,也在今年年初同样步入了第九年。
从公大毕业后,他按着家里的意思去家门口的派出所,当了个社区警,过起朝八晚五的生活。叶修则早早就被市局那边看上,直接去了刑警大队。
工作后,学生时代的社交圈很快被打散重排,而方士谦和叶修之间的联系,也渐渐从每天出操前的插科打诨,变为朋友圈稀稀拉拉的点赞和评论。后来,因为队里工作实在太多,叶修朋友圈也不怎么更了,于是就连这点仅有的联系,也开始变淡变浅。
有好几次,方士谦点进叶修的头像,想看看最近他都在做些什么,但等着他的只有万年不变的公大校门和半年可见的空白。
在吗?吃了吗?睡了吗?下班了吗?干什么呢?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方士谦总想把这串无聊又没营养的问题发到叶修的聊天框里,可几乎每一次都是发送未遂。
仅有的一次,发是发出去了,可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收到叶修的电话。
这段时间市局正联合隔壁市侦办一起杀人抛尸案,叶修带队连着扛了两个大夜,直到现在才有工夫回消息。
方士谦握着电话,听着叶修言语中的疲惫,嘴里不知怎么有些发苦。
等叶修说完,问他有什么事,他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话题咽回肚子,语气轻松地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起来问问你,行了你去休息吧。
电话那头,叶修静了片刻。
就在方士谦以为信号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听到叶修叫了他一声。
那什么……叶修清清嗓,等我忙完了,一块儿吃个饭吧。
行啊。方士谦说,那看你时间呗。
叶修听声音像是点了根烟,他笑笑,还想再说句什么,结果这时候旁边有人喊了他一声。
方士谦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忙主动开口道:你先去忙,空了微信说。
叶修也没磨叽,笑着说了个好,之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结果,这顿饭方士谦一等就等了三年。
中间有好几次,地方都约好了,但不是他临时加班,就是叶修那边有事耽搁了。
总之每一次都未能成行。
去年冬天,方士谦过生日,一帮粗人喝多了口无遮拦,话题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寿星本人身上。
张佳乐一惯炸场,听见有人提方士谦的感情状况,便举着个酒瓶子怼他嘴边,问到底什么时候能不怂了。
在座都是方士谦大学时玩得好的,对他对叶修那点心思可是门儿清。结果眼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该恋爱恋爱,该结婚结婚,甚至有的连孩子都生了,就这俩怂包还是啥动静没有,不由都开始替他俩着急。
方士谦推开张佳乐,打着酒嗝自嘲道:什么叫怂啊?用你们的缉毒的话说,老子这叫十年暗恋,一如既往!
张佳乐呸了一声,随后跟着大伙儿一块儿使劲哄他。方士谦死撑了一会儿,还是被他们闹得有点受不了,笑着起身吹了一整瓶啤酒,这才堵住这些流氓头子的嘴。
后来转二场的时候,方士谦在卫生间洗脸,突然兜里手机震了震。
他掏出手机,随便扫了一眼,结果等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酒立马醒了一半。
叶修:生日快乐
叶修:在家吗
“在不在家”这个问题让人头晕,方士谦感觉一两句话可能说不清,便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电话那头,叶修的声音懒洋洋的,“出去喝酒了?”
方士谦反问他:“你今天没上班儿?”
“请假了。”叶修说。
方士谦靠着洗手台,因为摄入过量的酒精,呼吸声沉得要命。他以为叶修还会再说些什么,起码会找个话题,可是叶修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开口。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着些什么。
……他在等什么?
方士谦按着太阳穴,混乱地想着许多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比如大学时叶修在跑操途中讲的荤段子,比如他站岗时碰巧看到穿着执勤警服的叶修从学校里出来,比如这些年那些无果而终的烤鱼和火锅,再比如跨年夜他对叶修说新年快乐时,聊天框里亮起的簇簇烟花。
“要不我……”
“你是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安静。
过了一会儿,叶修淡淡地叹了口气。
“算了,”他笑笑,“你好好玩儿吧。”
方士谦盯着卫生间的地砖缝,听话地点了点头,几秒钟之后才想起叶修看不到,低低地补了声“好”。
等再回过神,叶修已经把电话挂了。
……
然而,谁也没想到,仅仅半年之后,叶修就从市局下放到了他的派出所。
当日在一起吃饭的众流氓得知了这件事,差点把方士谦的电话给打爆,连带微信也是一片血红,都在问他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方士谦也想知道。
他是问过叶修,可对方却用那套官方说辞来打发他。
这人现在仕途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放派出所,为的是休息?方士谦半个字也不信。可要说为别的……
算了,就直说吧,和“叶修是为了他过来的”这件事比起来,可能还是“为了休息”的可信度更高一些。这个自知之明方士谦还是有的。
方士谦自认是个认死理的犟种,但是在叶修的事情上,却每每不想深究。
或许这就是暗恋者的通病,因为只要一天没被拒绝,就意味着还有一天的机会。一个人失眠,总也好过一个人失恋。
方士谦不想猜叶修的想法。一者,他猜不透,二者,猜透的后果,他不想承担。因此,他没用多长时间就接受了叶修现在和他在同一个派出所工作、并在十分钟之内就能走到他家的事。
不仅如此,他对叶修的态度也和从前一模一样。该吵架吵架,该和好和好,该吐槽吐槽,该帮忙帮忙……一切如常。
叶修似乎也对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满意。虽然现在每天都闲不下来,但他始终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偶尔方士谦早上到所里的时候,还会看到他一脸坦荡地拿着杯子在办公室接水。
“又来我们屋儿偷水。”方士谦把钥匙扔桌上,无语道,“大厅没有饮水机吗?”
叶修抱着保温杯,腆着脸说:“饮水机是有,但是没水了。”
方士谦感觉额角青筋直跳:“没水了你倒是换啊。”
“我不都告诉你我为什么上这儿来了么?让我这种伤员换水,你忍心吗?”
方士谦昨天才听刘小别说了叶修在胡同里头和小偷殊死搏斗的事,闻言上下打量他:“连水都换不了?你伤哪儿了?”
“这属于个人隐私,”叶修说,“但你要再问下去,我就伤心了。”
方士谦嗤笑一声:“你的心不是隐私啊?”
话一出口,他本能地感觉不妙,然而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只见叶修按着左胸,表情严肃:“我的心属于集体,集体利益面前没有隐私。”
方士谦:“……”
……
这样插科打诨的日子过多了,会给人一种时间回溯的错觉。但即便是大学时候的他们,联系的也没有现在多。
当同事就是这点好,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用微信,不用朋友圈,甚至连电话都不用,距离近到方士谦只需要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能看到叶修在做什么。
甚至有时就连他出外勤,也能和叼着烟的叶修不期而遇。
这天上午,方士谦为了帮一个老太太找狗,在胡同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结果愣是连根狗毛都没找到。正上愁的时候,迎面碰到刚从武警那边送完材料回来的叶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贫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合计着先去吃午饭。
“请你下馆子吧?”叶修推着自行车,看看方士谦,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想吃什么?”
所里午休时间有限,方士谦想了想,转眼看到街边的招牌,便说:“卤煮吧。”
叶修眨了眨眼,有些没办法地看着他。
方士谦对他这副表情不明所以。他挤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哦,你是说……”
之前那个屡约屡黄的饭局。
“嗯,”叶修点点头,“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替我省钱,那咱们就直接卤煮吧!”
要不是现在身上还穿着警服,方士谦绝对会揪着叶修的衣领大叫叶不羞你还要不要脸。
不过,俗话说苦尽甘来。吃完卤煮结账的时候,方士谦站在柜台旁边,视线习惯性地往店门口张望。没想到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那门口正蹲着一条吐着舌头的黄毛小狗,无论造型还是颜色,都和他要找的那条怨种狗一模一样!
俗话又说,工作面前,哪有爱情可言?
说是迟那时快,方士谦抽出大檐帽往头上一扣,撇下叶修,气急败坏地掀开门帘追了出去,两秒钟后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
叶修:“……”
收银:“警察同志,您那个同事他……”
叶修不慌不忙付完钱,戴好帽子,朝她微微一笑。
“没事儿,追得上。”
科学研究表明,95%的人养成一个习惯的时间在18到254天之间,差一百天不到一年。
而方士谦习惯了九年,却还是没法习惯他的暗恋对象可能不喜欢自己这件事。
坐在叶修的自行车后座给失主送狗的时候,方士谦按着帽子,费劲地抬头去看叶修的背影。
叶修上学时很瘦,工作了反而长了点儿肉,看着没有以前那么单了。说实话方士谦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叶修这种身材。肌肉有,但不多。线条有,但不明显。好看,又一般——想到这里,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从来没在这个角度观察过叶修,现在才觉新奇。以前一想到叶修的时候,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永远是他带着点狡黠的笑,但现在,他却仿佛抛开了这一点,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遍。
突然,叶修出声道:“别乱动。”
方士谦吓了一跳,紧张之余下意识反驳:“谁乱动了?”
叶修笑了笑,扭头道:“没说你,说小狗儿呢。”
方士谦扶着他的腰,费劲地往前看看,发现小狗坐在车筐里,也好奇地往他的方向探头。
瞅这不让人省心的劲儿。还真是个祖宗……不过,方士谦想,还是得谢谢祖宗,要不是祖宗,他哪有和叶修一起吃饭的机会?
虽然是吃的卤煮。虽然他心意未明。
他悄悄收回放在叶修腰边的手,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
从前张佳乐总说他怂。其实他不是怂,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喜欢叶修而不让他知道,习惯了靠近他却不过分亲密,习惯了有他的回忆,和没有他的幻觉。
习惯别的习惯不了,习惯这些倒是简单。
……
半年后的一个晚上,所里举行聚餐活动。
那次叶修破天荒地出席,方士谦和他坐一桌,中间隔了两个同事,敬酒敬了一圈儿,轮到叶修的时候本想糊弄过去,可没等他说话,叶修已经举起手边的茶水,千里迢迢地和他碰了杯。
旁边有人起哄:哎,叶队,小方还没说词儿呢,你这就碰了啊?
叶修笑道:我俩上大学时是同级,他一开口我就心慌。
慌啥?大家哄笑:怕人家揭了你的老底儿吗?
方士谦一紧张就喜欢先发制人,忙道:哎,不是我吹啊,叶队大学时的光辉事迹我可是门儿清。你们别看他在市局风光,一到了咱们所,那还不是让干啥干啥。现在知道是谁罩着他了吧?
这下,大家彻底炸了锅,坐在叶修旁边的同事喜欢热闹,执意要拎过瓶子给叶修倒上。
“叶队,你这回真躲不过去了啊。我不管,今天就是所长来劝,小方这杯酒你也得喝了!”
“就是啊叶队!别的不看,老同学的面子得看啊!”
方士谦一时口快,也没想到会这样,又开始心虚地打圆场:“算了算了,他酒精过敏,这个我也知道。”
有同事开玩笑:“咋了,心疼了啊?”
方士谦:“我……”
“行了行了。”叶修笑着举手,“都别瞎叫唤了,我喝。”
接着,在桌边此起彼伏的笑声中,他把杯子里的茶水往酒里一倒,仰头直接干了。
方士谦阻止不及,怔怔地看着叶修喉结上下滚动,犹豫片刻也跟着他仰头,把剩下半杯白酒都灌进了喉咙。
“好!”“好好好!”“来都给我鼓掌!方哥牛比!”“哎!这才对了!”
等放下杯子,方士谦后悔得只想抽自己嘴巴。
他不敢看叶修的眼睛,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瞥一下,埋头胡乱地往嘴里塞了两口疙瘩汤,之后借口出去放水,跑到饭店大门口,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才回去。
结束之后,他回家,而叶修说要回所里拿点东西,便和他搭了同一辆出租车。
方士谦本来喝得不多,但因为有心事,从外面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蔫儿了,连上车时都是多亏叶修拽着他胳膊,他才不至于磕到车门上。
“真喝多了?”叶修问他。
方士谦摇摇头,靠着车窗,很惆怅地望着街边闪过的路灯。
现在叶修就在他身边,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佳乐说得真是他吗太对了。什么习惯不习惯的,狗屁。不就是怂吗?
怂。太怂了……
简直他吗的怂爆了。
叶修的话比他想象中要密:“怎么还哭了?”
“滚。”方士谦说。
叶修没说话。车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不过方士谦并没有安静多久,因为一分钟后,叶修就轻轻靠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带到自己怀里。
“我说你可是越哭越凶了啊,”他拢了拢方士谦的手臂,低声说,“不许哭了,听见没有?”
近十年的委屈借着酒劲汹涌地冲出眼眶。
方士谦扭过脸,把湿透的眼睛压在叶修颈侧,压抑地呜咽出声:“我让你滚啊……你没听到吗……”
他嘴上说着绝情的话,却混乱地抓着叶修伸过来的手指。
叶修像是被他的声音轻轻扎了一下,手指不自然地抖了抖。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敲敲护栏让司机停在路边,付了钱拉着方士谦下车。
“行了。”
等出租车走远,叶修双手揣兜,说道:“哭吧。什么时候哭够了,告我一声儿,我有话对你说。”
冬天的风刮得热闹,方士谦站在路边,胡乱抹了两把脸,感觉眼泪全糊在了脸上。说也奇怪,叶修越不让他哭,他越想哭,现在让他哭,他反而哭不出来了。
“你给我根儿烟吧。”他低声说。
叶修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他。他晃出来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气飘入风里,轻松地往更高的地方走着,方士谦抬着头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儿在夜幕中散开的青灰色烟雾,弹了下烟灰。
“你说吧。”他说。
在他发呆的时候,叶修一直在盯着他看,直到这时候才慢慢挪开目光。隔着面前往来不息的车流,他望向街道对面发光的一众底商招牌,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咱俩认识多长时间了?”叶修问。
方士谦又吸了一口烟,说:“差一天十年。”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
原来暗恋之后还是暗恋。原来九年之后已经是十年。
他一天一天数着,竟从没想过,自己喜欢叶修居然喜欢了整整十年。
“差一天十年……真够久的。”
叶修笑了一会儿,扭头对他说:“我说,你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没变”的意思有很多很多。方士谦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他已经习惯了不去猜叶修的意思,也懒得再替自己分辩,于是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叶修没理他。
他走过来,站在方士谦面前,轻轻把他手里的烟抽走,然后放在自己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方儿,”他看着方士谦的眼睛,轻声说,“哥给你抹个零吧。”
方士谦愣了愣,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正要追问的时候,叶修扯着衣领,凑上来亲了他。
“现在是第一天了。”
……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擅长习惯,有些人擅长改变。
而虽然有的改变等了整整十年,
但改变这件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作者有话要说: 《习惯与改变》片花集锦
1.
这天上午,方士谦为了帮一个老太太找狗,在胡同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结果愣是连根狗毛都没找到。正上愁的时候,迎面碰到叶修骑着车子晃晃悠悠从面前过去……
“叶不羞!”
“嗯?”叶修听见有人叫自己,跨在车座上倒着退回来,“谁叫我?”
方士谦没好气儿:“你老子!”
他晒得满脸是汗,叶修也没介意,哧哧笑着骑过去,问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找狗!”方士谦气简直不打一处来,“你刚去哪儿了?”
“干什么,查岗啊?”叶修夹下烟来,悠悠道,“我警衔可比你高。”
方士谦扭头就走,“爱说不说。”
“去武警那边儿送材料——”
叶修蹬着车跟上来,“什么狗啊?给我看看。不是我说,这大中午的……狗肯定吃饭去了啊,怎么可能在大街上闲逛?”
“谁说的?”方士谦回头瞄他一眼,“这不正逛着呢吗?”
叶修微微一笑:“呵呵。”
不过叶修说得倒也有道理。方士谦看看时间,见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点,便说:“算了,先去吃饭吧。”
叶修:“你看我刚说什么来着?”
方士谦:“……”
2.
去年冬天,叶修受过一次枪伤。
子弹打在他肩膀里,手术局部麻醉之后取了出来。本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手术中,叶修躺在床上,很突然地就想到了方士谦。
伤愈出院之后,没两天就是方士谦的生日。
叶修请了假,也没提前知会人家,买了蛋糕就跑去人家家门口等着。结果那天方士谦出门吃饭,没在家,叶修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最后在小区门口的门卫室坐着和门卫唠嗑,从抓小偷唠到抓毒贩,胡说八道了好一通。
九点钟,他从门卫室出来,给方士谦发了两条消息。
方士谦的电话来得很快,只是接起来,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总不能说,之前受伤的时候突然想起你来了,正好你生日,过来给你过个生日……听着也不像回事儿啊。
挂了电话之后,他拎着蛋糕回家,第二天去单位给邱非他们吃了。
邱非占着嘴也不耽误扯淡:叶哥,您可不像会买这种东西的人。
叶修训他:吃你的,哪儿那么多废话。
邱非朝他吐舌头:是谁过生日啊?
叶修:没谁。
邱非微笑:蛋糕上写着呢。
叶修笑了笑,下一秒抬脚就踹:我看你今天是找……
邱非身手非常敏捷,端起蛋糕边跑边笑:失恋快乐!
叶修:滚!
3.
在一起很久之后。有一次,方士谦摸着他肩膀上的伤疤,问他当初调去派出所的真正原因。
叶修叹了口气:老婆,我们正在上床哎。
方士谦卡着他喉咙,眯起眼睛:老实交代。
叶修在公安系统待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深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和方士谦对视片刻,便果断招了。
当时市局派系斗争严重,老局长快退了,接班的人却还没定。局里一部分人担心老局长手底下的这套班子大换血,有碍于自身仕途,便处处钻营。叶修当时在刑警大队算是一线里能力最突出几个人之一,家里又是有背景的,保守估计再有个三五年,当上刑侦这边的一把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因此,他也就成了各方想要笼络的对象。
这是滩浑水,叶修不想搅合进去,所以就和两边的人都谈好了,暂时出去过两天清闲日子。
方士谦:所以根本不是养伤?
叶修笑了笑:倒也不能说不是……那时候确实身体不太好。
方士谦:等于你是上我们这儿避了个风头,顺便养养身体。至于我,是你误打误撞路边儿捡的呗。
话题有点危险,叶修试图挽回:不是,本来要平调,我主动打报告来的咱们所儿。
方士谦哼了一声:少套近乎,谁跟你咱们?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叶修懒得啰嗦,凑过去开始亲他。
4.
(这里有一辆皇帝的新车,好看吗?)
5.
后来方士谦去市局办事,碰上叶修和邱非刚从外头回来。
叶修见了他,朝邱非道:这你嫂子。
时隔两年,邱非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蛋糕男友,不禁对方士谦肃然起敬。
邱非:嫂子好!(对叶修)破镜重圆了?
叶修:别胡说八道,去年刚买的镜子。
方士谦:……